谭臣再也没有出现在沈迭心面前。
过去他做的那些事,有比他做得更好的谭玉谨接手了。
谭玉谨不仅了解沈迭心的喜好,还能琢磨清楚沈迭心的心情。
看到原本总把自己闷在家里的沈迭心,现在每天都会出门,谭臣连自愧不如四个字都不会说出口。
因为他需要耗尽心思才能说服沈迭心和他一起出去走走,但谭玉谨光是站在楼下,就能让沈迭心主动出来。
拙劣模仿的何止是谭臣做的酒酿。
就连他这个人都是谭玉谨的劣等替代……
在谭玉谨出现之后,他才全然明白自己是多么蹩脚的存在。
不过好在他还有自知之明,没有做任何干扰沈迭心和谭玉谨重温旧情的事情。
但看监控的画面和看窗户这种不会影响他们的事情,谭臣悄无声息地做了很多次。
他仿佛一个藏在墙角的老鼠,偷偷窥探着沈迭心和谭玉谨在一起的片段,推测着他们之间的甜蜜,然后把自己逼得快要发疯……
谭臣觉得自己快走到死角。
如果再找不到释放的地方,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在彻底沉默和爆发的两个极端中二选一。
没有再出现在沈迭心面前的第八个夜晚,谭臣改变了自己前七天都在做的事情。
整夜在赛车场里玩命已经没有当初抑制情绪的效果。
那种肾上腺素分泌的快.感维持的时间越来越短。
谭臣收到了顾舟同的消息,于是觉得今晚要换个方式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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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在S市撼动不了Twilight的地位,但凭借一些特色风格,生意也越做越大。
顾舟同把EV的分店开到N市,而作为股东之一的谭臣却在开业当晚才出面。
开业第一晚,霓虹灯璀璨,音乐的鼓点霸占了每个人的耳膜。
金色纸片从空中飘荡下来,落在舞池中扭动的男女肩上。
其中不乏富家子弟和俊男美女。
可以预见,以后这里的每天都会有人挥金如土。
也会不断上演金钱和爱情之间的纠葛。
谭臣的大脑仿佛是个没有知觉的木头,看着躁动的人群,心里却毫无波澜。
酒面上倒映出他阴郁地面容,那模样连他自己都觉得过于憔悴。
这是他连续八天都没一夜睡过四个小时的结果。
他梦里那个破碎的沈迭心一再出现,而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亲眼目睹沈迭心受伤。
为了不再重复噩梦,他索性不让自己睡觉。
飙车、喝酒……
他要让自己从黑夜里逃脱出来。
谭臣仰头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哥,你这是干嘛呢?”
谭臣正要继续给自己倒满的手被拦住。
顾舟同皱眉看着他。
一张游走在男男女女之间的优质渣男脸满是担心。
“你在这喝酒是免费,但这些酒喝这么猛,你就不怕人没了钱没花了?”
谭臣甩开他的手,“放心,我这命够硬,决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死。”
又是一杯酒下肚。
别人都要推三阻四才能喝的烈酒,谭臣却自己给自己灌了一瓶又一瓶。
顾舟同说:“你这…有心事啊?”
作为一个常年混迹情场和专攻成人用品行业的老手,顾舟同立刻建议说:“有心事就找人陪你聊两句,实在不行就打个炮,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他张罗着就要给谭臣叫几个人过来。
“要什么样的?”顾舟同不好擅自决定,转头把问题交给了谭臣本人。
“……”谭臣擒着酒杯的手顿住,继而又是一大杯。
“我想要……我想要你的找不来。”
顾舟同无奈地笑了,“总不能是想要天上的仙女吧?”
“仙女?”谭臣愣了愣,而后冷冷勾起嘴角,“仙女就好了。最起码仙女不会嫁给哥哥……”
顾舟同“啊”出了声,他疑惑又不敢问,只好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反正现在还不到十一点,既然兄弟想不开,那就让我陪你喝个痛快。”
酒杯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里藏着谭臣不能言说的折磨。
他无法对抗,所以选择接受。
喝吧,用酒刺痛他的喉咙,也许还能让减轻他心中的罪恶感。
谭臣不知自己喝了多少,只知道一杯又一杯,连眼前是星星还是金片。
他忽而站起来,顾舟同喝得趴在桌上,抬起头有气无力地问:“还喝啊?酒……都快被你喝完了……”
谭臣行动自如,但眼神一片混沌。
“我要……回家去……”
他呢喃道。
要回家。
回到那个温暖的,有着米色灯光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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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扣——”
敲门声听不出任何问题。
若硬要说反常之处,就是声音和频率都太过礼貌,让沈迭心在猫眼里看到是谭臣后觉得有些意外。
打开门,谭臣涣散的目光渐渐清明了起来。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如今剩下的只有茫然。
他凝视着沈迭心,目光从那柔软到仿佛带着温暖的睡衣挪到沈迭心到脸庞。
他几次嗫嚅着嘴唇,却只能轻声说:“敲错了……你别管我。”
他身上的酒气给了沈迭心答案。
沈迭心说:“你家在对面。”
谭臣木木地“嗯”了一声,转身前主动把沈迭心的家门带上。
但没过一会,沈迭心的家门又被重新敲响。
谭臣站在门外,高大的身形却显得有些可怜。
“密码,我不记得……”
“我也不知道你家的密码。”沈迭心抿唇,“你可以用指纹。”
谭臣又“嗯”了一声,转身去按指纹的样子就像个听话的木偶。
沈迭心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但几分钟过去,门锁还是没有打开……
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做不到?
沈迭心刚刚皱眉,谭臣就转身和他说:“我好像……有八根手指,还都不听使唤。”
这样苦恼的样子,倒像是真的凭空多出好几个手指了。
谭臣说:“没事,外面冷,你回去吧,我能打开……”
冬天的室外温度有零下,如果放任谭臣在外面不管,可能这栋楼都会变成凶楼。
沈迭心无声叹息,批了外套出去。
“你把食指伸出来,这样放下去就好。”
沈迭心示范过后,谭臣还是非常迟钝,一根手指总是找不到准确的位置。
谭臣眨了眨眼,茫然又认真地说:“手指有九根了……”
沈迭心有些头疼。
南南小时候都不比现在的谭臣要聪明。
“你别动,我抓住你的手。”
沈迭心刚刚握住谭臣滚烫的手,就听见一句低沉的问话。
“我是不是不如他?”
“什么?”沈迭心愣住。
“我是不是,哪里都不如他?”
沈迭心抬起头,但那刚刚还在说话的人已经一头扎在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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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一场,醒来后谭臣觉得自己头疼欲裂,仿佛头内经历过一场十级地震,此时还在余波中摇晃。
他的眉毛和眼睛一同拧着眯着,在发觉自己躺在家里床上的同时,昨晚醉倒前的片段也被他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