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见事情已经办完,也不再和沈迭心多言,而是来到书桌前整理文件。
两年间,谭臣迅速成长成能够在S市中站稳脚跟的商界新秀。
不用亲眼来看,沈迭心也曾在新闻上看到过谭臣的成功。
荧幕中的谭臣西装革履,回答记者问题时侃侃而谈。
只有在沉默时,依稀能看出过去那股玩世不恭的纨绔感觉。
同样的,沈迭心也时常看见林听出现在荧幕……
出道、成名、爆红。
林听的成名之路异常顺利。
这两年里,谭臣和林听都在成长。
沈迭心想了想自己这两年的进步,最后发现他好像只有药量见长。
“您是有些不舒服吗?”秘书忽然问。
沈迭心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换季,他隐隐感觉有些不适,但也没有大碍。
今晚过来可能迎面吹了风,手脚冰凉。
但现在进到室内就好很多。
秘书重新给他倒了杯热水,沈迭心还是只用来暖手。
浴室的门终于开了。
蒸腾的水雾之中,谭臣冷峻立体的面容仿佛冒着寒气,高挑健硕的身形简单围着浴袍,水珠顺着发梢滴着,他却丝毫不在意,随性地用毛巾擦了擦,随意而野性。
“林先生十分钟前打来电话,您是否要给他回过去?”秘书问。
“告诉他,我晚点和他联系。”谭臣说完,目光才看向沈迭心,仿佛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个人。
但他没有和沈迭心说任何话,目光轻轻从沈迭心身上略过,继续和秘书核对明天的日程,好像他刚才只看到空气。
沈迭心也没有任何想法。
忽视他也挺好,要是能一直忽视他就更好了。
但谭臣还是向着他走来了……
靠近时,沈迭心又闻见了记忆里的香气。
谭臣还在用着玫瑰味的乳霜,可沈迭心的手已经很久没再保护过,先前谭臣不厌其烦保护过的成果都已经消失。
谭臣向他伸手时,沈迭心低垂下眼,可谭臣的手却从他身边擦过,拿走了放在他身后那张桌上的酒杯。
沈迭心的闪躲被谭臣看在眼里。
“沈先生不必这么担心,我只是提醒你该履行合同标准的义务,不会对你本人做什么。”
本是一段非常正式的话,但因为从谭臣口中说出,就显得那么冷淡和嘲弄。
谭臣表现地毫不在意,甚至还在倒酒的时候问沈迭心要不要来一杯。
这副模样,和电视上的精英做派大相径庭。
还是之前那副模样……
沈迭心想。
除了说话变得客套之外。
谭臣手中翻阅着文件,慢悠悠地没有任何和沈迭心交谈的征兆。
但沈迭心不想等了。
他觉得自己身体轻得厉害,仿佛踩在云上,要是在这里拖下去,不知会出现什么情况。
“你叫我来总要做些什么。”沈迭心开门见山地问。
他冷清的脸上的表情,和谭臣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只要沈迭心想要拒绝,嘴角就会微微下压,连带着饱满的唇都抿在一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倔强模样。
但谭臣不会因为沈迭心的一个表情改变决定。
此次前来,他必然要让沈迭心如何走的就如何回到他身边。
“两年没见,你就没有一点内疚吗……”
沈迭心抬眼,不知谭臣口中的“内疚”该从何说起。
果然,谭臣的话没有说完。
“原来合同签的是六个月,可剩下的时间你让我等了两年,你这份言而无言,就没想过我会重新找到你?”
沈迭心两年前的不告而别,连和谭臣的合同都没处理。
他以为,谭家都已经把他赶走,这些事情也会一并解决。
两年前,他因为这份合同和谭臣纠缠在一起。
两年后,又因为同一份合同再度相见。
今后的走向如何,沈迭心全然不知……
只是比起当初找到谭臣的他,现在的他比过去更加平静。
经历了那么多,他除了麻木就是淡漠。
按照心理医生的说法就是他为了保护自己,建立了感情防卫机制,催生出另一个分离的视角来看待一切。
这个方法非常有效。
无论沈迭心遇见什么事情,都不会因此产生波动。
这种防御机制阻隔了痛苦和绝望,付出的代价是一同把快乐期待等感情一同分割出去。
有时候,沈迭心也觉得自己像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可是怪物又怎样,就算有了感情,他也一样是个怪物。
谭臣看着沈迭心毫无表情的脸,直接拿出了新准备的合同。
“我也不是小气的人,过去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鉴于你过去一走了之的失信行为,你要签下这份合约——如果你再次失约,就要赔偿我双倍金额,也就是一千一百十万。”
谭臣的语气流畅,就像在电视上谈起他最近的新项目,冷静地剖析其中的情况。
他盯着沈迭心的脸,试图从中找出一些不情愿或是犹豫,但沈迭心只是接过笔,看也不看就要签字。
谭臣按住沈迭心的手,“你就不怕我设计你?”
“我有什么好设计的。”他一无所有,仅有的也就是谭臣要的这个人。
谭臣笑了笑,“也是,你在N市也并非我想象的那般……还是仔细看看吧,然后再想想如何向你心里那个人解释。”
沈迭心微怔,脸上终于有了别的表情。
“他叫什么来的……”
谭臣当然记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为了让沈迭心看他更久一些,故意拖着不说。
沈迭心这眼神,还真像是心有所钟,连只是提到一下,反应都这么认真。
谭臣心里冷得冒寒气,却笑着说出贺笑坤的名字。
沈迭心抿了抿唇。
“合约期间,你需要扮演我的恋人,至于你真实的恋人……如果他不介意,我也可以接受你和他保持关系。”
谭臣的大方让沈迭心不禁看了他一眼。
“如果你觉得不妥,或者你觉得你一个人无法说服他接受,我也可以出面。”
沈迭心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
谭臣嘴角擒着冷笑,“那他对你可真好,这种事情也能接受。”
明明是他自己提出的,但在这之前,他是准备亲自再见一次那个只会摇酒盅的穷小子。
但既然沈迭心这样说了,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只是心口像是被人揪着般的不舒服,他下了逐客令。
“你可以回去了。”但刚说完,他又补充,“两点前到我这里来。”
沈迭心微怔,“今天就开始?”
谭臣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反问他:“哪里不方便吗?”
“南南还在家里。”
谭臣想了想,那个小丫头今年也才是三年级。
“那就把她接来,在楼下开一间房,我的秘书可以看着她。”
谭臣的解决方案简单粗暴,既然不能留下,那就全部都过来。
他甚至“贴心”地想到了另一件事。
“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给你男朋友开一间,在隔壁都可以。”
沈迭心皱眉,觉得这两年之间谭臣好像变得更加难以理喻了。
这种事情很刺激吗?
为什么要反复提起。
沈迭心抿唇,低头应答:“我知道了,我会在两点前回来的。”
但他才走出几步,就被一股力量拽了回去。
谭臣高挺的鼻梁近在眼前,深邃的眼布满阴云。
“和恋人告别之前不需要亲吻吗?”
炙热到窒息的吻堵住了沈迭心的声音。
沈迭心离开时,唇角留着谭臣不小心咬破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