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臣拿过来打量了一番。
这个牌子在超市里不算便宜,到了谭臣面前肯定是不值一提的普通价格。
沈迭心不知道谭臣为什么会对此感兴趣,抿紧了唇,在外套口袋里摩挲着。
谭臣的注意力被沈迭心的翻找的动作吸引。
当一颗水果糖递到面前的时候,谭臣不禁挑起眉。
沈迭心以为他不要,把手往谭臣面前送了送。
“这个给你,那个是要给南南的……南南这次小考成绩很好,我答应买给她的。”
“我至于吗?”
被谭臣盯着看了一会,沈迭心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亮晶晶的玻璃纸包装漂亮得很廉价。
的确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只是他为了预防低血糖,所以随身揣着的。
但沈迭心刚把糖收回来,谭臣又说:“不是要送给我?”
沈迭心只好乖乖把手摊开。
这枚糖果转交到谭臣手里更显得“瘦小”。
幸好车已经到底酒吧门口。
沈迭心立刻下车去接南南,才让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谭臣垂眼看着还没有他掌心一半大的糖果,抱怨地说:“吃一百颗都没感觉。”
但除了抱怨之外,也多了几分说不清地得意。
透过车窗,沈迭心已经走进酒吧内。
秘书转头和谭臣说:“林先生又发来消息,是他生日的邀请函。”
谭臣接过平板,看清抬头后不禁皱眉。
“怎么是他?”谭臣面无表情地把平板递了回去,“下次这位林先生的消息就不用汇报了。”
林听的生日见面会海报设计地简洁又高级。
谭臣收到的这份更是以林听身份发出的邀请函,是和粉丝不同的受邀等级。
只是收到邀请的谭臣并不感兴趣。
比起林听,他更想知道沈迭心到底为什么要把一棵仙人掌放在店门口。
谭臣虽是EV的甩手掌柜,但无论是酒吧还是咖啡店,他都几岁就开始泡在里面,店生意能不能做起来,扫一眼就能判断。
而沈迭心的这家……
能坚持两年也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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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南被领出来的时候,谭臣几乎是瞬间就认出她来了。
两年过去,她和沈迭心越来越像了。
哪怕是陌生人,看到沈迭心和她站在一起,也会立刻猜到他们是父女。
南南就像缩小版的沈迭心。
在她脸上,谭臣窥见了沈迭心真正笑容的模样,也更清晰地意识到,沈迭心几乎没有真心笑过。
沈迭心牵着南南,忽然身后出现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从酒吧里小跑着出来,叫住沈迭心后,还对沈迭心笑了笑。
他弯下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崭新带包装的发卡,亲手戴在南南的头发上。
举手投足都表现出他和父女俩的亲密熟络。
谭臣阴沉的目光定在贺笑坤身上。
到目前为止,谭臣已经见过他两次。
第一次是在酒店,贺笑坤为了两万块给他调酒。
第二次就是现在,谭臣看着贺笑坤给南南带上发卡。
贺笑坤有什么优点?谭臣没从他身上找出半个。
可偏偏就是这种人,让沈迭心心甘情愿地被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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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谭臣时,南南没有表现出紧张或者是畏惧,而是十分自然地坐上了车。
在上车之前,沈迭心已经提前和南南说过两年前那个姓谭的叔叔到N市来了。
沈迭心美化了谭臣出现的前因后果,为的就是让南南不要担心。
沈迭心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而他就不得不和谭臣紧挨在一起。
如此滚烫的体温,沈迭心觉得自己也跟着热了起来。
上车前,贺笑坤突然追了出来,沈迭心不相信谭臣没有注意到。
看到贺笑坤的谭臣接下来会做什么……?
沈迭心不知道,但他留了个心,时刻注意着身边人的一举一动。
谭臣一抬手,他的目光就跟了过去。
但谭臣的目标只是南南脖子上的围巾。
“车里暖气开得足,脸都热红了。”谭臣帮南南解开围巾的动作可以称得上温柔。
只不过围巾解着解着,手就去向另一处了。
谭臣取下南南头上的发卡,表情无比自然地说:“这种发卡会勾头发,我先帮你取下来,下次给你带个贵更好看的。”
得到许诺的南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沈迭心。
爸爸说过,别人随便给的东西都不能要。她一直都记着。
南南虽然知道谭臣又找到她爸爸了,但她也看到了爸爸手背上的针眼,还有藏在外套之下的病号服……
这一切,昨天都还没有。
南南看着谭臣的目光带着警惕,“你拿走的那个我不要了,你也不用送我新的,我不喜欢戴发卡。”
这份警惕一直到回家都没有消失。
沈迭心让南南去卧室写作业,南南却默默把书包放在了客厅的书桌边。
沈迭心知晓南南想要尽可能保护自己的想法。
只是南南对谭臣表现出敌意,很可能会换来谭臣的不悦……
为了阻止谭臣因此生气,沈迭心轻声劝了几次南南,最后不得不拿出“你要懂事”四个字,才让南南听话回到卧室。
沈迭心也不希望南南做个“懂事”的孩子。
这两个字本就违背孩子活泼爱闹的天性,可今天不这样说,南南肯定不愿意离开。
谭臣悄悄把贺笑坤送的发卡扔进垃圾桶,然后像无事发生般和沈迭心说:“像南南这么倔的孩子,如果到了青春的叛逆期,你还有得头疼。”
他自己的叛逆期就轰轰烈烈地把谭家闹了一通。
一直到现在和家里的关系也不上不下。
但他想了想,又说:“不过叛逆期也分人。”
谭玉谨好像就没有叛逆的时候,除了大学的时候放着国内顶尖的S大不上,自己把志愿改填了N市。
除此之外,谭玉谨就再也没有任何让父母不顺心的事了。
谭臣用自己的经验揣测着南南的以后。
可他不知道,南南之所以对外界保持着过分警惕,是从两年前的那个夜晚之后。
浑身是伤的沈迭心出现在她面前,那一幕将从她少不更事一直记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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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视客厅,谭臣对沈迭心在N市的住所下了结论——不算多差,但也只是普通住所。
为了离酒吧近些,这个房子的地段也不算好。
不过比起两年前沈迭心住的筒子楼要好了许多。
现在最起码有了主卧和次卧,还有一间像样的客厅。
在客厅和阳台之间还隔出了一个空间做半开放的书房。
书桌上,放着一摞又一摞的资料和书本。
虽然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但一页摊开的白纸放在桌面上,随着阳台的风发出簌簌的声音。
沈迭心在卧室换衣服,谭臣不受控制地走向那张桌子。
反正只是张纸,看一眼也没什么。
他这样想,慢慢走了过去。
纯白的稿纸上是手写的五线谱。
谭臣看不懂这些音律,但能看懂标注在下的歌词。
【还没有开始,才没有终止。
复杂的自己,模糊感情在回忆里又清晰】
但感情二字被划掉又重新写。
沈迭心纠结在感情和恩情之间。
谭臣皱了皱眉,目光忽然被桌面上一片暗色吸引。
那是个被倒扣在桌上的相框,若是谭臣不在意,就忽略了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