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魏镜澄就不再只是大理寺少卿,而是祁云唯一一个亲王,亲王府要有个亲王府的规模。
刚巧徐灵鹿最近在家趴窝,修缮王府这件事便交给他了。
说是交给他,其实也什么都不用做,就喝着甜汤吃着点心窝在暖阁里,这里指指那里点点,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便好。
魏镜澄下午放衙回来,还会给徐灵鹿带些新鲜玩意,有时是街头新开糕点铺子的点心,有时是异邦刚传进来的安神香。
休沐的时候,两人会一起去云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逛游,织锦铺子转转,玉器行转转,家具摆设的地方也转转,都是为了给大婚做准备。
最羞耻的是,魏镜澄订了一张比普通床榻要大上数倍的紫檀木大床,铺面更是直接订了五,六种。
有些面料要耐抓耐蹭吸水性好,不容易破还得柔软,有些则要轻盈细腻,哪怕容易损坏也无妨。
掌柜的对于这种要求自然是喜闻乐见的,魏镜澄可是大主顾,天家的生意并非轻易能碰上的。
他专心的给魏镜澄展示着自己店铺中的各种精品,专捡最贵的最好的介绍,一点也不藏私。
魏镜澄侧头听的用心,时不时还询问一些细节,他们俩这边的氛围倒是十分正常,但徐灵鹿耳尖却开始红了。
自从他和魏大人开荤之后,能腻在一起的时间确实没多少,但回到云京城后,他身体也养的好一些了。
魏镜澄的事业脑就彻底变成了恋爱脑,每天都准点回府,绝不加班。
一起吃过晚饭后,还有漫漫长夜。
一开始魏镜澄顾及徐灵鹿身体弱,还拼命克制,但物极必反,压抑的时间长了,再次开荤是真的一|次|一|夜。
魏大人那点勤勉,严谨,好学,勇于探索和善于钻研的美好品质,一点不落的全都用在了徐灵鹿身上,技术进步的飞快。
搞得徐灵鹿非常纠结。
每晚进行运动吧,实在很累,第二天白天是真的只能咸鱼,恨不得连床都不下。
但不运动吧,他自己又心里痒痒,睡前免不了缠着魏镜澄哼哼唧唧撒一下娇。
结局必定是被人摁住,进行一些格外没羞没臊的惩罚。
魏镜澄选铺盖时追问的那些细节,都是和没羞没臊生活有关的。
掌柜的不知道,但徐灵鹿一耳朵就能听明白,坐在旁边脸越来越红。
见魏镜澄还要继续说,他简直臊的不行,伸手就去掐魏镜澄的后腰。
魏大人被掐了也不恼,反而笑着回手去抓徐灵鹿的手,抓住了还按着指尖轻轻的把玩。
一天天也不知道怎么学的,越来越能撩。
自打回到云京城后,魏镜澄就吩咐镜一带人在市井散播他和徐灵鹿的事情。
还特地找了他堂哥出了好些话本,主人公一个是大理寺少卿,另一个是年轻但法力高深的天师,两人携手除妖魔保了世间安稳,历经磨难日久生情,成了一对神仙眷侣。
话本写的精彩,一发售就被抢空了,不知道多少小姐书生暗暗赞叹里面的绝美爱情。
除了话本子,也有说书先生在茶馆讲,那些年纪大的,保守的,一开始还不能接受,可听到若是这二人分开,世间便要再起灾祸,瞬间就也接受了。
这可是老天爷安排的,谁敢拆散?
魏帝一直不松口,魏镜澄就用民意来要挟他,多少也算起了些作用。
书中的天师被写的超凡出尘,又英武又俊秀,说是神仙下凡都不为过,好多小姐夫人们都特别迷这个角色。
这也是魏镜澄想为徐灵鹿造势。
毕竟男子结亲没有先例,他可以不在乎,他是亲王,除了他哥谁也不敢在他面前说什么不好听的。
但徐灵鹿却不一样,若不有意强化小天师的地位,恐怕免不了要遭受一些流言蜚语。
那些不中听的话,他不允许传到徐灵鹿耳中一句。
经过魏镜澄的一番操作,现在云京城里的百姓都知道,有位姓徐的小天师,法力高深,手段莫测,若不是他,灵雾山还依然锁在雾中,昌余会匪患横行,鹤沙江的江水会日日泛滥,甚至连云京城都会陷入大灾。
民众对于这种自带法术的高人都敬仰的不行,徐灵鹿的声望在整个云京城甚至祁云都水涨船高。
甚至好些民众都盼着他们早日成婚。
魏大人当然也急,他甚至已经将喜服都准备好了。
喜服是魏镜澄亲自设计的,极为隆重华丽,云京城最好的绣庄被他包了下来,整座绣庄的绣娘们最近都在赶制这两件衣服。
这日收到消息,说是衣裳制好了,两人便约好了一起去试。
徐灵鹿自己先晃晃悠悠的到了绣庄,等魏镜澄放衙了再过来。
毕竟魏大人有很多次穿礼服的经验,可徐灵鹿平日里打扮都是偏简洁轻便的,没穿过几次这么繁复的礼服,就想着先试试看,免得等会不会穿丢人。
两件喜服被木制的衣架子撑在雅间中央,尺寸小一些的那件便是徐灵鹿的。
层层的布料堆叠在一起,内外共有十多层,徐灵鹿上前仔细的查看,每层的布料上都用金线绣着暗纹。
喜服的胸口处是一片祥云的纹路,大气又喜庆,随着动作,那些云朵似乎真的能飘动起来一般。
而下摆的花纹叠加在一起,竟是他和魏镜澄初次合作的场景,层层山峦锁在雾中,只有一条窄道,道路的尽头是一棵参天的巨木,那是曦梧的本体。
翻看过自己的,小天师又好奇的去看魏镜澄的衣服。
魏大人大婚当日要封王,喜服的前胸上绣着代表亲王形制的三爪金龙,很是威武。
龙游云海,胸口的图案竟然还挺相配的。
等翻到下摆的时候,徐灵鹿的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胸口绣着那么霸气的金龙,下摆的暗纹却是一只小鹿站在林中抬首张望,刚好和徐灵鹿喜服下摆上的图案能拼成一幅画。
这是什么高级情侣装。
徐灵鹿耳尖烫了烫,心里啧啧两声,男朋友真的好会。
他在绣娘们的辅助下,将十来层喜服都穿好,一身金红束上紫金腰带,再带上紫金的头冠。
偷偷观瞧的绣娘们都齐齐吸了口气。
这小公子装扮起来,那通身的贵气就是跟天家的人比也是毫不逊色的,如此一看甚至还觉得是王爷高攀了。
繁复华丽的衣服自带约束效果,徐灵鹿平日里那坐没坐相的咸鱼样子被收了个干净,腰背挺得非常板正,大气都不敢喘,端着茶盏在绣庄的雅间里一边喝茶一边等魏镜澄。
魏镜澄心中也挺急切的,今日甚至翘班,早早就离开了大理寺,他想着最好能先徐灵鹿一步到绣庄。
小天师一向不耐烦穿复杂的衣服,之前在鹤黄祭江也是哼哼唧唧的不愿意穿,还是他动手给穿的,想到那时的情景,魏镜澄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若不是云京城中闹市不许纵马,他定要命令马车再跑快些,最好即刻就能赶到绣庄。
他要亲手帮徐灵鹿穿上喜服,再束发带冠,也想成为第一个看见徐灵鹿穿上喜服的人。
徐灵鹿茶都喝了两盏,却还没等来魏大人。
定然是大理寺有什么事情绊住了魏镜澄,小天师叹了两口气,感觉男朋友的工作还是有点过于忙碌了。
就在他打算去端第三盏茶时,心口忽然一阵闷痛,像是被人一记重拳直接击打在心脏上。
‘啪!’的一声脆响。
茶盏落地摔了个粉碎,热气蒸腾而上,氤氲水汽窜入喜服的下摆,山间的风云瞬间涌动起来。
徐灵鹿的指尖用力的抓着自己膝盖,撑着身体大口大口的喘气。
疼,好疼!
一定是魏镜澄出事了!
第167章
车轮发出规律的‘咯噔,咯噔’的声响。
魏镜澄在车厢中翻看着,因为翘班而没看完的公文。
半册文书都看过去了,马车依旧在‘咯噔,咯噔’。
他记得大理寺离绣庄并不算远,也就距离三四个坊市,早就应该到了才对。
魏镜澄狐疑的喊了两声暗卫的名字,却无人应声。
车夫呢?
不对劲。
他掀起车帘一看,马车居然行驶到了皇宫之中。
车窗外的皇宫并不是现在宫中的样子。
它破旧,幽暗,到处都是忽明忽灭的烛火和巨大狰狞的阴影。
这是魏镜澄记忆中幼时的那个皇宫。
他闭上双眼稳了稳心神,再次睁开,眼前的景象依旧没变。
魏镜澄抽出腰间的短刀握在手中,打算从马车上跃下去,可就在这时,马车却慢慢的停了下来。
当车夫的暗卫和车前的马匹,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车外也是空无一人,只有萧萧的风声和闪烁的树影。
魏镜澄握紧手中的短刀,谨慎的向着路的尽头走过去。
路的尽头是他小时候住的那间宫殿,就连栏杆上青苔的形状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魏镜澄的心跳的极快,攥着刀柄的手因为太过用力,甚至爆出了好几条青筋。
幼时根植在心底的恐惧再次涌了上来,他深吸两口气,没有退缩,一脚踹开了屋门。
屋内的样子和幼时一模一样,魏镜澄一踏入房间,所有的灯烛齐齐熄灭,房门‘啪’的一声关了个严实。
窗外巨大扭曲的鬼影慢慢飘过来,投影到房间里,将魏镜澄整个罩在里面。
诡异的怪声也开始响起,他被完全包裹在了恐惧之中。
手中的短刀‘当啷’一声摔在地上,魏镜澄仿佛又变成了幼时那个弱小,无法自保的孩童。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走向木床和墙壁之间的那条狭小缝隙。
成年人的体型已经很难挤进那条窄缝中,可魏镜澄还是不由自主的在缝隙中蹲坐了下来。
厚重的木床都被他挤的移动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