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才有人起身去洗手间,翻课本翻试卷的声音也才跟着响了起来。
江橘白坐在座位上,他翻了几张还没写的试卷,看了眼题目,发现自己全都会。
他懒得写,直接在桌子上趴下了。
刚趴下,他后颈一凉,直接被拎着衣领,他脑袋抬起来,扭向后面。
看见了陈白水。
“做什么?”少年用口型问道。
陈白水:“写作业。”
烦不烦烦不烦烦不烦烦不烦烦不烦烦不烦烦不烦烦不烦?
徐栾催完了陈白水又来了。
“我都会了。”江橘白说。
他为了证明,公式都没列,埋头把几道题的答案直接写在了答题的空白处。
陈白水将眼睛瞪大,弯着腰仔细查看。
“还真是……你进步怎么这么快?”
这不正常啊。
江橘白自然不可能告诉陈白水自己进步神速的真实原因,他低声道:"天生就是学习的好材料。"
陈白水阴森森的视线从江橘白的试卷上转移到了江橘白的手指上,那很吸睛,一片红艳艳的东西吸附在白皙的手指侧面。
少年察觉到陈白水也看见了自己手指上的柚子花,他直接用右手捂住。
“看什么看?你不盯着末班那些人盯着我……”
“你跟徐栾是什么关系?”陈白水忽然问。
江橘白差点忘了,陈白水现在不是人了,陈白水现在和徐栾是同类。
“……朋友吧。”
陈白水发青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少年,一瞬不瞬。
徐栾会是恶鬼,并且一直徘徊盘踞在校内,这完全出乎了陈白水所料。
而徐栾不仅变成了恶鬼,还与江橘白关系好,这更令他感到不可置信。
两人都还在世时,前者没听说过江橘白与徐栾认识,怎么死后反而成了朋友?
陈白水沉思片刻,他下意识去推眼镜,结果发现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没有眼镜。
看着少年手指上的烙印,他的眉头深皱了起来。
“你要离他远一点。”
江橘白:“我知道。”他也挺想离对方远一点的。
“我是为了你好。”
江橘白趴在桌子上,免得让江小梦注意到自己的异常,他声音很小,不妨碍陈白水听得清楚。
“你不也是鬼?”
陈白水背着手,“我跟他能一样?我生前是老师,有妻有女,家庭幸福,事业有成,就算我是被人下毒毒死,我的怨气也重不到哪里去,对人类的影响很小,可是徐栾那孩子……你现在身上阴盛阳衰,还烙了阴印,这不是好兆头。”
江橘白:“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
趁着徐栾没在,江橘白下半张脸埋在臂弯里,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他帮我复习了。”
“那你跟他说,现在由我来接替他的工作。”
“你没他好用。”
陈白水说不过江橘白,被气出了教室,他刚走不久,末班所在的方向响起一个男生的尖叫声。
江橘白眨了眨眼睛,他猜,陈白水应该是回自己班上盯学生学习了。
前排,徐文星站了起来。
他朝后排走了来,手里拿着一袋牛奶饼干。他走到了江橘白的面前,把牛奶饼干放在了江橘白的桌子上,“算是庆祝你考了第二名。”
江橘白手指按着饼干推了回去,“谢谢,但是我下午在家吃过饭了。”
换做以前,少年估计只有一句谢谢。
徐文星也没坚持,拿走了饼干,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江小梦把脑袋探到江橘白边上,好奇,“讲真,我有点佩服徐文星哎,他跟徐武星不是双胞胎吗?感情应该很好吧,徐武星去世了,他居然还能是第一,这心态一看就能成大事。”
江橘白托着下巴,“是的。”
“感觉他对你好像挺好的。”
“……是的。”
“你好像不是很愿意讨论他?”
“……是的。”
“为什么?”
江橘白眼神瞥向江小梦,"我不喜欢讨论男的。"
江小梦嘴唇抖了抖,“不…不是的,男的…男的一定要讨论男的…”
江橘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我睡觉,有老师来了可以叫我,也可以不叫我。”
-
晚上在宿舍楼的浴室淋浴,江橘白才想起来自己有一段时间没见着那四胞胎女鬼了。
他怀疑之前学校请来的道人所收走的野鬼,就是她们几个。
浴室的灯在寒假的时候坏了,靠着外面的灯泡照明,浴室三分之二的面积都昏朦。
隔间排水口排得太慢,带着不少泡泡的水溢出隔间,水光倒映出两道人影。
森冷的寒气冲淡了隔间里的热气腾腾,直击江橘白脊背。
少年敏锐觉察到,他转过身。
毫不犹豫,直接对着徐栾的脸冲。
然而鬼影从少年身后圈紧了他,“哦,你不喜欢面对面,你喜欢我在你后面。”
滑腻的沐浴露泡沫还没有被全部从身上冲下去,借着它的存在,徐栾将自己往里面挤。
滚滚的热度从小腹窜到了脸颊,他的脸被迫贴到隔间已经被热水袭得温热的瓷砖上面,他被搂着腰,腰弯出一条姣丽的弧度。
水流顺着脖颈、胸膛…最后在弧度的最低处,有节奏有频率地往下砸落水珠。
江橘白的手指紧攥成拳头,又被徐栾一根一根地掰开,后者的手指从少年的指缝中穿过,严严实实地覆盖住。
“在这种时候,嘴巴要么是用来叫的,要么是用来亲的,”徐栾微冷黏腻的嗓音传进耳朵,“你不叫,是想让我亲你?”
江橘白面朝的隔间墙壁,那里面探出一双青白细长的手臂,他代替墙壁的存在与作用,接住了少年的身体。
“先亲好了。”水柱从对方眉心淌下鼻梁,他偏头含住江橘白的唇,齿关一打开,藏在喉咙里的呻吟就全部溢了出来,只是又被对方尽数给吞没到了自己口中。
虽然一声都没叫出口,但江橘白嗓子哑了。
他回到宿舍后,双腿直颤,盆直接丢在地上,人就倒在了床上。
明明徐栾的什么都是凉的,但少年身体却越发火热滚烫。
小马打着手电爬下床,“哥,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都等得快睡着了。”
他有求于人,主动又自然地把称呼都改了。
江橘白盖着被子,他面皮还有些红,眼皮都晕着一层淡红,他皮肤太白了,又薄。
“说。”他语气冷淡。
小马从怀里掏出一张试卷,手电的光不小心晃了江橘白一下。
小马微愣一下,他怎么忽然觉得江橘白漂亮得像个女孩子,女孩子才能漂亮吧,男孩子不能漂亮……
“就是我有道题,我想问问你。”
江橘白看着小马,蹙眉,“你脸红什么?”
“这……这么简单的题我竟然都、都不会,我脸红。”小马磕巴道,但却不敢看江橘白的眼睛。
江橘白接过对方手里的笔,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几下就将题解开了,“公式都套错了,做个屁。”
小马抱着被解开的题,心满意足地爬回到了自己床上。
“哥,明天早上我请你吃早餐吧。”小马说道。
江橘白没理他。
-
现在的天亮得比以往要早了不少,起床铃敲响的时刻,天便已经亮了,连太阳的光线也出现了。
而为了增强学生的体质,学校推行了一个新政策:每天早上起床后高三生得绕着跑道慢跑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多数人都没有异议。尤其是在校内命案发生过后。
周一开始。
体育委员列队领队,大家无精打采地将队排好了,矮个在前,高个在后。
江橘白在卫衣外面还套着校服,哪怕开始慢跑了,他也没把揣在兜里的手拿出来。
他已经很久没运动过了,跑步或者打篮球,从去年国庆之后,都没有再玩过了。
不动不知道,江橘白没想到自己体力居然下降得这么狠——他跑到了不到半圈,耳朵里开始嗡嗡直叫。
“我之前下楼去偷看食堂了,今天早上的包子馅是豇豆肉末和酸菜肉末,我最喜欢吃豇豆了。”江明明一边喘,一边想用聊天打发这枯燥的左脚右脚右脚左脚的二十分钟。
江橘白嗓子发疼,像是往外冒着烟。
他咳嗽了声,心脏的位置猛地一个抽痛,他眼前一黑,直接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