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贵呀。”赵月月在旁边嘟囔了句。
“小姑娘这可是铜的呢,放心用,传个三代都不成问题。”
赵月月有些脸红,什么传个三代,她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呢。
魏青山付了银子,三人手上一人抱了一个汤婆子,没有布袋隔着还有烫手,林渔就用小袄隔着一些抱在怀里很是暖和。
林渔和赵月月都很喜欢,抱着汤婆子跟抱个宝似的,赵月月高兴地脸都红了,“哥,好暖和。”
“嗯,这汤婆子真好暖和,难怪那些夫人小姐到了冬天都喜欢抱着个。”
一行人高高兴兴准备回骡车那回家,一个身着破旧袄子的男人被扔了出来,“滚蛋,没银子还想赌,你个穷鬼,我呸!”
男人在地上滚了一圈爬了起来,“狗眼看人低,等老子赢了银子看不砸死你们。”
男人看了过来又匆忙低下了头,揣着手匆匆忙忙走了。
林渔认出了他,是赵家柱,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们了,看见他就像不认识一样,他们早就没了关系。
回去的路上林渔和赵月月坐在骡车的后面,还好两人穿的厚,头上还带着兔皮帽子,捂得很是厚实,背着风坐一点都不冷。
魏青山就在前面牵着骡子,现在地上的雪落得还薄,走起来还不算费劲,估摸着等他们到家的时候雪就能没过鞋面了。
林渔坐在骡车后面,怀里抱着汤婆子一点都不冷,他看着飘飞的雪花,树枝上的积雪,一眼望去山间白茫茫一片,林渔看得入迷,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下雪这么好看。
三人回了家雪也下大了,东西卸下来之后,林渔就把火桶给拎到了堂屋,在里面点上了木柴,堂屋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林渔找来了一些散碎的布头,“月娘,你喜欢什么颜色自己挑。”
赵月月挑了一片菡萏红的偏粉的布,不大一块刚好可以给汤婆子做个布袋,林渔想起他的嫁衣也没什么用,就剪下来两块准备缝两个布袋,他和魏青山一人一个。
两人围着火桶做起了布袋,里面还垫了一层薄棉花,在穿上绳子就成了,汤婆子往里一放就不烫手了。
布袋很好做,林渔很快就缝出了一个,大红色的布袋很是好看,他套上汤婆子试了试,“还挺好看,要不在口这在缝一圈兔绒是不是更好看了?”
赵月月一个小姑娘就喜欢好看的东西,听她哥这么说也嗯嗯点头,“肯定好看的。”
林渔又翻出了张兔皮,他的布袋口缝了一圈白色的兔绒,魏青山的布袋和他的一样,就是缩口处缝得是一圈棕色的兔绒。
魏青山在后院忙活呢,给骡子喂了草料,又烧水给猪喂了些稻糠,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进来了。
林渔招呼他,“快些过来烤烤手。”
魏青山火气大不惧冷,但他的小夫郎招呼他,他就搬了凳子坐在小夫郎的身边,林渔献宝似的把魏青山的汤婆子拿给他,“好看吗?”
“好看。”
“我用喜服的布料做的,反正放着也没啥用。”
魏青山拿着在手上看了一圈,他的小夫郎手巧,做出来的汤婆子布袋很好看,圆滚滚的,热乎乎的,像他软糯乖巧的小夫郎。
这会天还早,林渔又找了块青色的布料缝制了起来,“冬哥儿肯定也有汤婆子,我也给他弄一个,带上兔毛真好看,他一定喜欢。”
他的小夫郎就会想着这个想着那个,魏青山都有些吃味了,原本以为他的小夫郎就只给他这做了,还要给何冬冬做一个。
不过他和他的小夫郎用的是一块布,还是小夫郎成亲的时候穿的喜服改成的,这么一想魏青山心里就舒服多了,他的小夫郎果真还是偏向他的。
趁着天还没黑的时候林渔就开始做饭了,他弄了个笋干炖大骨头的暖锅,直接放在火桶上边煮着边吃,人能烤火饭也不会凉。
这边室内温暖如春,赵家那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姚金铃娘家把他家的粮食还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拉走了,给他家连粒米都没有剩下。
赵家柱去村里借粮没有人借给他,蔡春花只好去她娘家那边去借,几个兄弟家都问了一遍,都被赶了出来,一家四口就剩了姚金铃怀里还抱着的几个窝头。
姚金铃不肯给,赵家柱和蔡春花只能上手去抢,躺在床上的赵大志只能伸着手哎呦哎呦抢不到一口吃的。
赵大志的腿被姚老大一脚给踩断了,家里也没有银子给他治腿,就这么拖着,一家四口互相埋怨,蔡春花骂姚金铃娘家强盗流氓,姚金铃骂赵大志骗了银子去逛窑子,赵大志就骂他爹有银子去赌场。
四个人谁都看不上谁,天天你骂我,我骂你,以前满脑子的要当秀才娘子,秀才爹娘的几人都生了怨怼,现在家里一贫如洗,这当老爷夫人的梦破碎了,赵大志也不在被捧着了。
你怨我,我怨你,家里没有一天清净的,住在他家隔壁的李婶子听得都烦了。
就这么挨了几天,赵家柱和蔡春花又把主意打到了赵月月的身上,赵月月能卖第一次,就能卖第二次,两人想偷偷把赵月月给掳过来再次卖掉,这样家里不就有银子了。
两人惊动了大黑被咬了,赵家柱的小腿上都被扯下了一块肉,连药都抓不起,只能忍着疼哎呦。
赵家四口人,床上躺着了三个,总不能都饿死,最后只能由着姚金铃把家里的几亩地给卖了。
村里人都知道赵家的人都要饿死了,五亩上好的水田压着价只给了五十两银子,村里能一下子拿出五十两银子的人家不多,就算其他人想抢也没银子,最后卖给了村子里一户人家。
现在家里就姚金铃一人身上没有伤,她霸着那五十两银子谁都不给,只去镇上买了锅和粮。
蔡春花躺在床上破口大骂,“小娼妇,得了银子就自己霸着,早晚你浑身生疮,饿不死你个小贱人!”
姚金铃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家里没了银子都怪谁,是你那宝贝儿子都拿了去了!”
趁着姚金铃去镇上了,家里的三个人这会也不嫌伤口疼了,爬着去屋里翻找银子,三人都生怕银子被抢了,这会也就赵大志的还有条腿能蹦,在屋里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银子一扒出来三个人就跟饿狼看见肉一样抢了起来,赵大志年轻力大抢的最多,蔡春花和赵家柱也抢了几两。
赵大志饿急了眼了,抱着银子就往镇上而去,他要去杨花巷子吃香的喝辣的,他在那里还是人人追捧的秀才老爷!
等姚金铃从镇上买了锅和粮回来,她藏起来的银子早就被瓜分了个干净,赵大志也不知道去哪去了,气得她打着赵家柱蔡春花两人要银子,没有一个愿意给的。
姚金铃就自己弄自己的饭吃,一点都不管这两个人。
赵大志拖着一条短断腿来到了杨花巷子敲响了青衣的门,青衣嫌恶地把人给轰了出来,他就拿着银子砸门,“小贱人开门,大爷我有银子了,有银子了!”
青衣懒得搭理他,乞丐似的,就算有银子她也懒得搭理。
其他人一看赵大志手上白花花的银子,纷纷围了上去,“老爷,来我这吧,来我这吧。”
赵大志蓬头垢面地大口大口吃着烧鸡,换了衣洗了澡又做起了他的大爷。
身边天天围着七八个莺莺燕燕的,银子很快就花光了,然后被人从巷子给扔了出来,没地方可以去的他只好拖着一条断腿又回家去了。
他是潇洒了,家里姚金铃天天和蔡春花抢吃的,他爹伤一好一点又跑去了赌场,只要他能翻身,地不就能买过来了!
冬日的一场冬雪落下,赵家的日子更难过了,现在就剩蔡春花手上还有一些银子,给自己买了棉衣也不剩下几两了。
现在是冬天,就算是饿狠了去挖野菜吃都找不到,一家人只能靠着最后一点银子天天喝粥,里面还都是水,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的。
因为今天下了雪,三人吃了饭就早早休息了,林渔洗了脚就赶紧缩到被窝里去了。
两个汤婆子都被抱在了床上,在放下了围帐聚着暖气,汤婆子暖好的被窝一点都不冷,在也不用自己暖被窝了。
林渔眼睛亮晶晶的,原本冬天的被窝也可以是暖的,这些银子花的值,他招呼着魏青山,“青山,快点过来,汤婆子真暖和。”
魏青山吹了油灯也躺了进去,外面在下着雪,小小的围帐里却很暖和,“那夜里也不能抱着它睡,要抱着我睡。”
林渔有些脸红,“你在胡说什么呢。”
魏青山摸着挡在两人中间的汤婆子,拿着全给林渔放在了另一边,“行了,这样你就不会冷了。”
魏青山让自己的小夫郎靠着自己睡,那汤婆子能有他暖和呀,白天抱着还行,夜里就不能在挡在两人中间了。
林渔没搭理他,舒舒服服靠在魏青山的怀里闭上了眼睛,一点都不冷,魏青山火气大,冬天挤在一起睡特别的暖和。
魏青山碰了碰林渔的脚,还好,洗过脚了不算特别冷,他几天两人成亲那一晚,林渔的脚冰得他一个哆嗦。
雪安安静静地下了一个晚上,今天魏青山不去镇上了,两人难得能这么闲着地躺在床上,被窝太舒服了,林渔从来没觉得冬天原来也能这么舒服,他贪恋着温暖的被窝懒洋洋不想动。
魏青山已经坐了起来,“你在躺会,外面冷,等我把火桶升起来你在起。”
“嗯。”
林渔趴在枕头上蹭了蹭,带着鼻音应了一声,魏青山一走被窝都没那么舒服了,林渔有些不满地微微皱眉。
魏青山起来后就先烧了热水,然后把火桶点上给拎到了堂屋,林渔已经起来穿衣服了,听见动静问了一声,“外面还下雪吗?”
“不下了,就是雪有些厚,你在屋里待着,我把雪给铲了。”
林渔嗯了一声,尽管他们现在住的还是茅草屋,但魏青山秋天的时候又给修缮了一遍,屋里一点冷风都没有,又点上了火桶,屋里还是挺缓和的。
林渔慢条斯理地把头发给挽了起来,原来冬天也能这么暖和,下雪了不用干活,还有汤婆子和火桶暖着,两人忙了一年了,终于能歇下来喘口气了。
魏青山帮他把热水给打了进来,“快点过来洗洗。”
“哪有这么娇气,不就是下了场雪。”林渔嘴上嘟囔了句,但心里还是高兴的,魏青山待他好,下场雪就怕他被冷到。
林渔洗好了脸就把水给倒了出去,魏青山这会正在院子里扫雪呢,赵月月也起来了,来到堂屋烤了会火,“哥,这场雪真不小呢。”
“也不知道还下不下了。”
“谁知道呢。”
赵月月去厨房烧火去了,林渔就烙了几个金黄的饼子,又炒了一盘鸡蛋,煮了个粟米粥。
魏青山也没闲着,把院子给扫出了路又拎着猪食桶去喂猪,喂鸡,天气冷了连猪圈了的猪都躲在稻草窝里不爱动弹了。
平时吵闹的后院也安静了下来,猪呀,鸡呀都窝了起来,骡子也打着响鼻自己伸着脖子衔着一边的干草。
今年冬天家里的东西都准备的富足,不仅他们三人的粮食囤了不少,就连骡子猪呀它们的草料都堆了不少,还有满满一棚子的柴火,就算是大雪封山了也不怕了。
吃了饭林渔就和赵月月围着火桶做一些针线活,他还把青哥儿给叫了过来,说是要教他绣花呢,但自己有些忙,好不容易现在空闲了些就教教青哥儿绣花。
青哥儿从家里出来冻得缩着脖子,进了堂屋了才舒展开了,“小嬷,你家真暖和。”
“这几日小嬷空,你过来找小嬷过来绣花。”
“嗯,小嬷你看我绣的花。”
外面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几人在屋里说说话绣绣花,点着火桶,手伸出来也不冷,魏青山闲下来没啥事,就背了一袋子稻谷准备出去。
“歇歇嘛,家里的米还没吃完呢,不急着去舂。”
“闲不住,我去舂袋米回来。”
“帽子戴上。”
“哎。”
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有两天,雪下得有林渔小腿那么高,看样子得有个几天不能去镇上了。
家里还剩一些肉没卖出去,魏青山就拉着在村里转转便宜给卖了出去,这冬天本就没啥吃的,都窝在家里有谁能不馋点荤腥,何况还便宜,那点肉很快就卖完了。
林渔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雪,他不干活的时候手上就抱着汤婆子,今年手一点都没有冻。
赵月月也站在他身旁,“哥,今年冬天不冷了,之前冬天了还得用冷水洗衣做饭。”
“嗯,哥哥的手今年也没在冻了。”
“真好,以前都不知道雪也这么好看。”
兄妹两没有一个喜欢冬天的,吃不饱穿不暖,冬天格外的难熬,这几日清闲下来他们也能有闲情逸致看雪景了。
就在两人看雪景的时候隔壁传来了两声哭声,林渔想出去被魏青山给拦住了,“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