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骂成这样子了,老六那脾气,能收才怪。
兄弟做了这么久,邾宾不要太懂好三弟为什么这么说:“你以为我不插手,刑部尚书邬复你就能保下了?”
邾甫:“那是我的事。”
总之意思很明显,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插手你的事,你也别插手我的事,这一把能不能成,全看自己本事。
“好啊。”邾宾笑了下,“倒是六弟这边,别怪我没提醒你,边关互市在即,得给他找点事做。”
老六忙起来,不找麻烦,他们才好做事。
这一点上,邾甫利益相同:“二哥说的是?”
邾宾直接点明:“六弟也到了适婚年龄了。”
邾捕眸底微闪:“可惜京城闺秀无人愿意嫁他。”
“闺秀们不愿,不是还有公子少爷?”
娶个男妻多好啊,省大事了,不会有后嗣,也不会往上走的一丁点可能,戏台已经搭好,他们这些做哥哥的,怎能不帮衬着选一选劝一劝?
“要不要去约一下,明日中午,聚日楼?”
“三弟都愿意,做哥哥的又有什么不可以,这局我攒了,请帖,我亲自去下。”
……
六皇子府,师牧云跑的一点风度都无,找到邾晏:“我听说你应了二皇子三皇子的约,明日中午,聚日楼?你知不知道那是为你设的相亲饭,藏着脏心思呢!我就晚来了一步啊,你傻不傻!”
邾晏眼皮撩都没撩一下:“我娶妃成亲,你着什么急?”
“汪!”
连狗子都冲着师牧云叫,整个庭院里,大惊小怪的就他一个。
师牧云深吸一口气,好么,皇帝不急太监急……呸,他才不是太监!
“你在做什么?”
怎么冲着一块花皂发呆?不过这花皂还挺好看,不是外面的货,颜色青翠,香味沁鼻,竹子的味道?
邾晏满面严肃的盯着这块翠色花皂。
这是他的琵琶骨……温阮答应做予他的东西,也兑现了,着人送了过来,他不想白贪别人的东西,送回礼过去,人确已经离开了庄子?
不乖,不肯吃药,辜负他,不过来拜见,现在连走都不说一声?
“人带来没有?”
“来了。”
南星将麻袋扛过来,松开,是蒙韦仪。
邾晏将花皂扔过去:“顶在头上。”
蒙韦仪被绑着,说不了话,只能用神色骂人,活灵活现,特别精神。
“哦?不喜欢?”邾晏已经拉开弓,对着他瞄准,“给他换颗枣。”
蓝田:……
“殿下,现在才六月,枣还没怎么长出来呢。”
师牧云明白了,这是……又叫谁给惹着了?
“您说您也是,招他干什么,”他怜悯的看向蒙韦仪,“别怕,六殿下射箭很准的,定不会真伤了您。”
邾晏继续下令:“你,来弹一曲。”
师牧云:……
“琵琶?”
“你会?”邾晏话音讽刺。
师牧云:“蓝田,去拿张琴来。”
蓝田动作很快,立刻布置好了。
师牧云坐下,试了试调,还真开始准备弹:“我弹可以,但是下个月使团来谈,你得出——”
“咻——”
箭矢破空,射中了蒙大人头顶上的翠色花皂。
射了个稀巴烂。
第32章 轻浮
温阮的确没在庄子上, 周氏叫人过来传话,他从善如流,回国公府去了。
“少爷真要住回去?”回去理解, 直接回府住, 南星不理解。
“不然?”温阮抬手掀开车帘, 看着车窗外嫩绿可爱, 经雨水浇灌后更加生机勃勃, 挺拔生长的秧苗,“雨下完了, 我心口也不疼了,该抢救抢种的玉蜀黍也种完了,接下来起码十日不用惦记,无事悠闲,不回去做甚?”
再说得了霍二未来的新种子,他还得抓紧时间找机会,弄到点钱,搞到田。
南星怎会不懂少爷在想什么,眼神更加幽怨:“少爷若真上心, 早就成了田产大户。”
别人买田是为了产业,田越多, 人越富,少爷可不是,少爷只想有更多的地种,至于地契在哪,是谁的, 他并不在意,比起买, 少爷更多的是租用,哪怕买到手里的,也因为可怜那些贫穷农户,或培养人才需要,与他们签契,只要按照少爷的说法尽心尽力去种,认真记录每一个细节过程,接受少爷监督,那几年后这片地就是他们的……
少爷说,试验研发是最耗钱最耗时间的活,一个人做不成所有事,他再懂,精力体力也有限,这样带动起来,才能达到最快最佳的良种养育效果。
马车晃动温柔,温阮慵懒托着下巴,逗南星:“南星莫委屈,你家少爷没田也养的起你。”
南星:……
“少爷总说,我不是下人,那少爷也没义务养我。”
温阮:……
回旋镖早晚会来。
南星肃着脸:“庄子清静,住着舒服,对少爷身子好!”
“我不是为了舒服来京城,”温阮垂了眸,声音微轻,“南星,你知道的。”
……
国公府。
周氏端坐花厅,跪了几天祠堂出来,人明显清瘦了几分,皮肤光泽也不如往日,但一双眼睛更黑更沉了,存在感十足,见人开门进来,眼睛直勾勾看过去:“可问到了?”
刘妈妈额上还带着汗:“问到了,午时前后,聚日楼。”
周氏眯了眼,看向窗外,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女儿就是她的命,二房大卢氏说要给温阮议亲,她没意见,但说顺便给温茹相看,她直觉不对劲,没人会真心对温茹好,只有她这个娘亲才会。
李月蛾那个贱皮子怎么敢的,她养她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么回报的么!
周氏丁点不顾念李月蛾没在公堂卖了她的情分,只恨没法收拾这白眼狼,还给自己找好了下家,去贴温阮那没用的东西了!男盗女娼的玩意,全都该死!
刘妈妈:“大奶奶要不要换盏茶?”
换什么换,手边的茶本就是新沏的,周氏听出来了,刘妈妈这是在提醒她,注意表情,再恨,也不能叫人瞧出来。
她闭眸深呼吸,努力调整情绪表情。
月老庙的事不能再提,毕竟她身涉其中,当日国公府举宴,后院厢房男女私会的脏事似也与此有关,冯姑子逃了,至今官府都没抓到,她不能再往里卷。
潘家倒了,她只能小小松一口气,她的茹姐儿已然受了牵连,再经不起更多折腾,大卢氏想糊弄,囫囵过去,她偏不,她就要鼓动别人搞出点事,让大卢氏不得不正视,不得不上心!
“我今日要低头求一个小辈,你们一个两个,倒是能看笑话了。”
“奶奶说的哪里话,”刘妈妈垂着眼,盯着地面,“这骨血至亲,哪里有隔夜仇?左不过是误会没说开,您是长辈,对小辈吩咐叮嘱几句,也是小辈的福气……”
周氏并没有舒服多少,想想接下来的事,她就很难展颜。
不过刘妈妈说的也对,反正是在自家,丢人也丢不到外头,面子再好看,也不如里子重要,茹姐儿的嫁妆,除了她这个当娘的没人操心,温阮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手里的方子确实……孙家可是悄悄找了她好几趟了。
他再横,也是国公府的人,也得回来不是?
“来了。”刘妈妈听到廊外声音,站到到周氏身侧,快速替周氏理了理衣裙。
周氏尽量端出一张笑脸,等门被推开,看到温阮进来,声音温柔:“可算回来了,你病这一场,连贵人都惊动了,府里所有人都为你担心,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一路过来累不累渴不渴?瞧你瘦的……”
温阮一双眼睛看过来,清凌干净,净澈无波,通透坦荡的像秋日高远,看不到边际的湛蓝天空。
没有惊讶,没有惶恐,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嘲笑,轻蔑……什么都没有,似乎这里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意外。
周氏指尖掐进掌心,收了笑,也不想再装了:“你姓温,是我国公府的人,死活都不会更改,总归要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过的惨,你也好不了——你可懂?”
温阮看着她,没说话。
周氏直接道:“你那花皂方子,交出来吧。”
竟然直接生要?
温阮眉心微蹙。
“你在京城没有靠山,”周氏想到六皇子,顿了下,“现在有,也保不住,总得为未来多想想。你人头不熟,我可以帮你找一个,方子卖出去与人分成,日后总归有细水长流的收益,你能清静过日子,府里内外也不会再有麻烦事,我呢,要的也不多,就得这个中人的收益,日后与你也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你意下如何?”
温阮:“互不干扰?”
周氏:“我只承诺我自己,你若愿舍出一二利益,我这个做大伯母的也不是不能帮你挡所有,府里内宅各有阴私,我膝下无子还能安平至今,自也有几分手段——你若一点都不多付出,还想要好日子,那是异想天开。”
温阮挑眉。
周氏见他似有思考,又道:“人长本事,不就是为了赚钱?你敝帚自珍,囤积居奇,别人却在挖墙脚算计,你可知府里这几日在准备什么?”
温阮:“什么?”
“你的亲事。”周氏话一点也不委婉,“你再不喜欢,不想要,你姓温是事实,你的亲事一定会被府里拿捏,若有人助你,尚能一二周旋的机会,若没有,直接被定个歪瓜劣枣,懒馋丑的女人,甚至直接给你安排个男人……你这后半辈子,可要怎么坚持下去?”
“我可同你直言,你若应了我,我自有各种安排助你,你若不应,于我而言无所谓,反正倒霉的不是我。”
“我需要想一想。”温阮道。
周氏微笑:“当然,我不是白吓唬你,你也不用立刻应我,我再予你一个消息,就今日,现在,聚日楼有个局等着你,你今日不同我去请你的人回来见我,别人也会有办法把你从庄子里调回京,去这聚日楼,你不妨换身衣服过去看看,看明白了,再来寻我。”
温阮看明白了,周氏这是不想跟他演,直接撕破脸了,他也能基本确定,周氏并不是那个想要他命的人,他身边的危险潜伏,并不是周氏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