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是如此,仅仅三名玩家联手,就差点在四星级副本里干掉关键人物,这不扯淡吗?
“啊……”周祁安学着西方歌剧里的腔调,对着月亮夸张地歌颂着:“赞美会说谎的牧师!您真的该去传教。”
语气中流露出的扭曲嘲讽,哪怕傻子也能听出来。
沉默今晚已经不止一次地上演。
短暂寂静后,最先崩溃的居然是村长。
“为什么!”十根枯瘦的手死死捂着脸,像是恨不得扯下来这张面容:“刚刚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
当年暴巫求生不得,如今他求死不能。
牧师每天都在盯着,他不得不向圣女祷告,在圣女的灵牌前下跪忏悔,自杀都成了奢侈。
好不容易看到死亡的机会,就这么轻飘飘溜走了。
“做个交易吧。”周祁安最喜欢打明牌。
无视村长的哀嚎,自始至终,他的说话对象只面向一位npc:“你费尽心计,说明只有我们这些外乡人才能帮忙把你从村长身上剥离下来。”
他猜测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活人才能做到。
整个村子里除了玩家,没活人了。丰水村的水有问题,一方水土养一方怪物,村民早就产生了异变。
“驱除圣女诅咒的过程中必然危险重重,我们未必能活着。”
“但事无绝对,如果我们赢了,离开前我可以为你接生。”
到时候任务都完成了,作为玩家是安全了,麻烦的就留给申小姐吧。
完全不同于村长,冰寒刺骨又略带一丝稚嫩的声音尖锐提问:“你想要什么?!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会信。”周祁安淡淡说:“因为我要的东西很简单。”
牧师所有的器官离完全发育成熟,都差了一些。那双眼睛覆盖着病态的白翳,玻璃体极度浑浊,眼周充斥着浊血。
此刻这双仿佛没有半点光亮的双目死死盯着周祁安。
牧师诡诈,实际早就有决断,无论对方说什么,要什么他都不会答应,愿意倾听不过是想从索要的东西里判断下一步他们的行动轨迹。
别说牧师,寇陀等人都很好奇答案。
这个寸寸算计,让人无法捉摸的青年,到底图什么?
“我要钱。”周祁安负手而立,掷地有声。
“……”
所有玩家都愣了下,要钱干什么?
但周祁安似乎很有把握,淡淡和牧师强调了一遍:“我只图财。”
未必一定是货币,有价值的物件也是可以的。
一分钟前,决心拒绝一切交易的牧师沉默了一下,欣然答应。
————
夜色下多出几道忙碌的身影。
丰水村曾经也是和外界接壤过的,村长没少富自己,只不过后来封闭了,这些东西被收起来不见天日。
牧师没有理由不答应,反正又不是他的积蓄。
如今的丰水村,最不值钱的就是钱了。
先前周祁安当面拆穿了骗局,多少击溃了牧师的一些自信。他不得不去正视这些人,潜意识设想最坏的结局,然后留条后路。
周祁安微笑:“你不会后悔的,我一向守诺。”
一同来得玩家还在猜测周祁安的用意,下意识先往通关方向想,思考财富在通关这个副本里可能产生的作用。
和牧师又谈了几句,周祁安知晓村长真正藏宝物的位置,拍了拍手:“去旁屋,搬东西。”
“……”
仓库对面还有一个很小的屋子,周祁安和女教师留下,防止村长有异动。
至于本要今夜去杀人的寇陀和年轻女孩,撸起袖子开始搬东西。
当抬起红木箱的一刻,自认精于算计的寇陀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他是谁,他在干什么?
至于钱,竟然藏在厨房边一个小罐子里,难怪搜刮了几次都没找到。
这个是周祁安亲自去取。
触摸到钱币的一刻,系统弹出提示音:【获得染血的冥币】。
周祁安眼前一亮。
索要物件,是为了帮助应禹。同样的东西,只要用副本里的材料制作出来,效果就大为不同。
应禹有时候连树皮都不放过,明显是在寻找副本中最常见、最好找的材料,以方便后期大量开采。他猜测实验室拥有一支相当庞大数量的队伍,都在做这件事。
也许应禹还在进一步分析其中的元素,尝试仿元素制造。
研究是周祁安能力以外的事情,他只负责搬运,不会过多考虑,周祁安现在更想验证钱的价值。
副本里的钱,无论年代样式,会不会统一被归类为【染血的冥币】?
从冥币之前发挥的作用看,npc之间存在货币交易。得到钱财,未来或许可以尝试利用钱来买通npc,甚至不通过游戏商城,直接从npc手上购买道具。
年轻女孩喘气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搬出来了。”
周祁安点头,大手一挥:“行吧,我们回去。”
“!!!”你怎么自己不扛!
但他们不好抱怨,担心和副本通关有联系。尽量忽视牧师那仿佛如影随形的视线,一出院子,年轻女孩试探问了句:“这些东西,很重要?”
感觉就是些做工不错的艺术品罢了,这也是玩家疑惑的根本原因。如果周祁安只要钱,他们还会联系到个人利益,但运输这些玩意,除了应付副本,想不到其他可能。
周祁安:“对。”
不过是对我很重要。
没听出弦外之音,众人瞬间就扛得起劲了。
作者有话说:
周祁安:这些材料富了全人类,这些钱富了我自己,这叫双赢。
哼哧哼哧的搬运工们:#¥#……¥%#
第86章 终抵
同样的一片惨淡夜色下, 砖屋。
炕上躺着的徐瑰已经正在打着鼾睡觉。
桌上摆着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全是这两天应禹搜刮来的资源。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逐个拿起,单看一眼, 就能说出一些奇妙的点。
应禹静静听着,诧异于沈知屹的博学。
在副本材料的认知上,对方绝不比藏屋实验室任务一个研究员差,甚至远远超过。
熟悉的就像是……
在看自己家里的东西。
一个恐怖的猜想浮现脑海中, 应禹锐利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但当下,他最好奇的是沈知屹的“乐于助人”。
以对方冷漠的处事态度,根本不该在自己整理材料时主动提供帮助。
夜风不知从门缝还是窗户缝隙里吹出,沈知屹的衣服微微晃动着, 身上有一种黑暗也无法溶解, 诡异而渗人的寒芒。
像是知道他的困惑,沈知屹淡漠说:“一点恻隐之心罢了。”
曾经有一个人, 千辛万苦走到一条路的终点, 又不得不折返。
“失败了。游戏筛选玩家的标准太固定了,找不到让我妈也变成玩家的法子。”
“得再找一下。”
“一遍遍地找,总能找到出路吧。”
没有抱怨, 没有歇斯底里, 那种平和从容,第一次触动了生活在黑暗里的生物。
命运却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在对方找到最终出路前,三年前的那场灾厄却先一步降临。
骨子里信奉弱肉强食法则, 沈知屹轻嘲说:“你想为那些被游戏排除在外的人, 拿到一张入场券。我觉得十分之愚蠢, 不过……”
不过什么,他没有说完。
沈知屹只是在想, 如果这个计划早几年成功,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外面突然传来响动。
是一种很沉闷的声响,还有脚步声,不止一个。
屋内骤然安静下来。
上一秒还在呼呼大睡的徐瑰,猛地惊醒,以最快速度扒在窗边看情况。
“是寇陀他们。”
门外,寇陀和年轻女孩暂时充当了轿夫的角色,正抬着一个大红木箱子,女教师手上也抱着点杂物。
走在最前面的是周祁安。
他两手空空,大摇大摆地上前敲门。
沈知屹过去给他开门。
后方徐瑰满脸防备,大晚上几个人抬箱子回来,怎么看都不正常。
进门后,周祁安瞄了眼桌上的一堆小物件,摇头,这都过得什么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