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的眼神异常纯真,说话的语气一瞬间仿佛和日记里的那个孩子重合。
鼻间嗅到了淡淡的酒味,周祁安猜测现在应该正身处地窖。
斜侧有蒙着白布的大型仪器,陈缄拿铁锹时提到到过这点,试图引诱他们来探索。
“白绫。”观察完周围环境,周祁安勉强集中意识。
白色的绸缎悄无声息地冒出头。
荀二仿佛感觉到什么,周祁安连忙在他转头的瞬间,暂时让白绫隐匿在酒架后面。
“你醒了。”
地下一层气温低,荀二的声音也又冷又沉。
他走过来,瞳孔有些不自然地放大:“你不该偷吃的。”
周祁安侧目,实锤了。
白天的‘阿凡达’果然是荀二。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你想要怎么样?”
弱者的求饶只会激起变态的凌虐欲望。
周祁安便是这么做的。
他每一个动作,眼神,连颤抖的睫毛都在透着弱小和无助,也在散发着无声的邀请。
荀二俯视着他,神情冷漠:“我亲爱的‘哥哥’,你要为自己的嘴馋付出些代价。”
诡异的视线长蛇一般游走在周祁安身上,仔细丈量着他身体的每一寸,最后停到腹部。
周祁安余光瞄见了熟悉的手术刀。
尽管三年过去,每次看到这玩意仿佛又回到了手术台上。
过程错了,不过结果对了。
事情回到了他预期的轨道。
周祁安做好了心理预期,不外乎清醒状态下的又一次开腹腔。他没有触发死亡规则,只需要等荀二给自己造成了实质性伤害,便可以来个激情反杀。
忍忍就过去了,这三年不都是这样?
周祁安垂眼的眸底一片冰冷,手指虚握垂在两侧,像是待宰的羔羊陈列在对方面前。
实际他已经蓄势待发。
另一只处于视觉盲区的手拿着【充电器】,同时调出面板,做好随时使用大力保健丸补血的准备,现在只等力气最后恢复一些。
反正道具是靠意识操控的,哪怕是荀二再给自己来个麻醉,也能绝地反击。
就在周祁安实现某种意义上的全副武装时,荀二并没有直接拿手术刀。
他镇静地转过身,从角落的柜子里取出一根大约直径一厘米粗的黑管,管子挺长,足足一米左右。
只能看到一部分,周祁安面露不解。
是要彻底把自己捆死在台面上?
但当看到管子另外一端时,周祁安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被捆死,酸软的身体被肆意摆布侧卧着的姿势。
下一秒大手用力掰开了他的嘴巴,圆管插了进来。瞬间咽喉部位传来的不适感引起他条件反射地挣扎,然而插管还在继续。周祁安担心打草惊蛇,没有立刻动手。
黑管下去大部分后,荀二坐在机器前,盯着显示屏。
嘴里正插着一根管子,喉咙有点痛,气管呼吸都不对劲。因为嘴巴张成个‘O’型,周祁安嘴角想抽又不能抽。
胃、镜?
这孙子竟然在给自己做胃镜?
日记里提到荀二的父母是医生,周祁安当时的重点一直是放在神像上。哪能想到从小耳濡目染的荀二,还会在这方面有所建树。
他该不会确定位置后,再给自己来个微创手术?
按照陈缄的意思,没有触发死亡规则下npc蓄意杀人,会被惩罚。
微创手术算不算严重的实质性伤害,还真不好说,万一自己真有个什么胃息肉,荀二一并取走,恐怕根本不会收到惩罚。
“怪麻烦的,真想要剖开直接看看。”仪器前,荀二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但我总觉得,直接杀了你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很确定周祁安吸收不了能量团,坦白讲,珠子没有卡死在对方食道内已经让他很惊讶。
蟒蛇的吞咽能力也不过如此了。
周祁安嘴抽不了,眼皮跳了一下。
NPC也有第六感吗?
有些惊讶是相互的。
半分钟后,荀二那种不慌不忙的沉稳破防了,无论他擦了几遍眼镜,都没有在屏幕前看到自己想找的东西。正常情况下,珠子会自动截留在活物体内,也不可能进入肠道,为什么会不见?
“珠子呢?”
他那么大一颗珠子呢?
一天都几乎没怎么吃东西,显示屏上的胃里连颗米粒都没有,更别提珠子。
周祁安面无表情想,在心脏里。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荀二臀部像是钉在了椅子上一样,并没有过来,嘴里喃喃着:“没有,怎么没有……”
周祁安依旧无动于衷。
先迷晕人,继而做胃镜。一个能变身的怪物,要不要这么讲医学?
荀二终于站起来,他走路几乎没有声音。
“我的东西在哪里?”
他随手晃动了一下管子,插镜时的反胃感再度涌来。
“唔……”
周祁安额头有冷汗落下,这种感觉对比术中清醒不算什么。
他冷静地进行判断,最多是黏膜损伤,食道有些擦伤,算不上严重的实质性伤害。
游戏不会给npc削弱多少,真动手胜算不大。
嘴边的肌肉努力地动了动,尽管周祁安可以自己伸手拔管。但为了伪装出手脚依旧无力的状态,他没有太多动作。
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管子一端,荀二俯视着周祁安,随时会把管子用力搅动,或者再用力朝下。
管子已经有向下的趋势。
周祁安的眼镜在被运送在地窖的过程中掉落在厕所,刘海被汗水浸湿黏在一起,没有了镜片和碎发遮挡,那双眼睛恢复了他的锐利夺目。
毫无章法地拨弄,让他的肌肉在微微痉挛。
对视几秒后,荀二嘴角勾了勾:“差点忘了,你说不了话。”
管子被粗鲁地拔了出来,周祁安只觉得从胃到喉咙都火辣辣的疼痛。
忍着灼烧般的不适,稍微缓了后,他同样扯下来老实人的面具,勉强提起嘴角。
周祁安带着轻嘲意味地笑了下,开口后的第一句话是:“剖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轻描淡写的口吻,仿佛剖得不是自己。
他掀起眼皮:“不敢吗?”
没有人能受得住这样的挑衅,更何况骨子里就暗藏杀戮欲望的NPC。
荀二的手已经控制不住地放在放手术刀的盘子里,冰冷的刀锋直对着周祁安的方向。他的手停在脖子下一处,似乎要从胸腹正中线开刀,以一半解刨死尸的方式对待他。
嘭!
千钧一发的时刻,楼上突然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动静很大,地窖也能耳闻一二。
是荀富翁。
他不知在大吵大闹发什么疯,话语里还提到了荀二,好像在找他。
荀二目光渐渐恢复了平静。
他低着头,看不出在想什么。
片刻后,荀二摘下医用手套,慢条斯理地整理完医用机械,机器连同管子被收到角落里。
推机器的过程中,周祁安见识到了对方异于常人的力气。
这时荀二微微偏过头,露出线条流畅的侧脸:“希望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还能在你脸上看到这种勇气。”
言下之意,好像明天会发生什么似的。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荀二的背影消失在地窖中。
只剩下周祁安一人,他摸着喉咙,冷汗不断滴落:“真是可惜。”
就差那么一点点。
下地后,强烈头重脚轻的感觉萦绕不散。
周祁安收回白绫,不想在这个地方多留,顺着蜿蜒的阶梯摸黑前行。
刚一出去呼吸到地面的空气,就听到楼上传来的谩骂。
荀富翁嗓音嘶哑程度比声带受损的周祁安还严重。荀二被叫去挨骂,期间荀富翁一个劲地在强调时间。
“神像呢……怎么还没找到……”
“我不要听你的解释,午夜前必须找到。”
好嘛。
这个家里都在找东西。
周祁安上到二楼时,怒骂声更加清楚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