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子总是多疑,连亲人都不能完全信任,还这般去对待纪砚白。
想到纪砚白经历这些时的心情,军师心中一阵疼惜。
若真的如俞渐离说的这般,太子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寒了纪砚白的心,最终也害了他自己。
仿佛是罪有应得。
俞渐离理解军师此刻的心情。
其实太子用手段逼迫明知言成为自己的谋士时,俞渐离也是这样的心情。
他们明明知道太子是在算计他们,甚至将明知言逼到了绝境,让明知言在国子监的日子举步维艰。
可在没有绝对权力时,他们也无可奈何。
所以后来明知言宁愿选择辅佐完全没有任何胜算的七皇子,也不愿意效忠太子。
俞渐离参与到了剧情里,最开始他本想做一个看客,不参与其中。
但是逐渐和纪砚白、陆怀璟熟悉,他越发见不得这两个人被利用。
纪砚白何其无辜,他明明可以在边境继续保家卫国,偏要将他叫回京中,经历这些事情。
他想保住纪砚白和陆怀璟,可他还没有实力,他必须寻找帮手。
他知道军师的为人,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希望军师能保住纪砚白。
军师终于接受了俞渐离说的那些,心中虽然汹涌起了愤怒,却还是平静地坐在原处。
他依旧是慈和的模样,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所以你今日甚至不想从我这里知道如何续命的法子,只想保住纪砚白?”
军师是何许人也?
他自然早就知道了俞渐离的事情,所以他不急,只等着俞渐离和纪砚白和他说。
结果俞渐离的反应出乎了他的预料。
“我的命数我已经接受,但是纪砚白确实无辜,我不想他经历那些,我只想他好好的。”
按照纪砚白的性格,显然无法顺利地通过太子一次次的服从性测试,太子只会用尽手段驯服他。
之后等待纪砚白的苦头只会更多。
只有离开京里,回到边境,他才能彻底地自由。
他是战场上的雄鹰,而非皇族囚禁在牢笼里规训的野兽,他不该被掰去鹰爪,只是为了满足皇族那可怜的安全感。
“好,若是你今日无事,我们可以详细聊聊。”军师很快答应,他们显然都有着一致的想法。
让纪砚白平安地活下去。
第63章 交易
入不入兵部, 俞渐离也曾思考过。
首先,他入了兵部,纪砚白虽然被太子亏待, 但是始终是太子的人。
他入兵部,之后可能会跟明知言为敌,这是他最不想发生的情况。
可当他仔细想想, 他怕是活不到七皇子积累到敢暴露野心那一日的时候,所以在纪砚白和明知言对立之时, 他怕是早就离世了。
所以他首先放下了这个顾虑。
其次,他想入工部, 是因为父亲曾经是那里的, 父亲做了一辈子的手艺人,画了一辈子的图纸, 想要转行很难。
所以他想先回工部, 再想办法引父亲回去。
可如今工部的情况,让他考虑起了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来, 恐怕父亲回去并不是好的选择。
要么放弃工部, 要么找稳妥的靠山,让工部的人不敢动他。
他入兵部站稳脚跟,之后就算他离世, 兵部的人也会帮忙照顾他的家人。
最后,就是他想要保护纪砚白和陆怀璟。
纪砚白这边的情况比较棘手,他只能求助于军师,所以加入兵部是最方便的。
他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在他最后的时间里, 他能做到什么就尽可能地做些什么。
所以他格外重视这一次的见面,提前带了花灯的图纸, 他也想和军师聊一聊这些事情,引起军师的重视。
如纪砚白所说,军师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不会有很大的架子,也没有很多规矩。
有些事情也不需要费尽口舌去交代,简单说明,他便可以知晓。
两个人聊了许久,军师终于平稳了许多。
临结束时他提醒:“此刻怕是到了花灯拍卖的时间。”
“嗯,是的。”
军师端起茶杯,吹了吹后说道:“你过两日怕是不会太平,风波是我这边引起的,不过想来无大事。”
“若是无大事我便放心了。”
“你倒是不在乎。”军师轻笑。
“我经历的风波不少,不差这一点。”
“作为补偿,我可以提醒你一件事,想不想加以利用就看你自己了。”
“您说。”
“过几日会有雨,暴雨。”
俞渐离听到这个提示后沉默了一会儿,见军师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他才行礼离开。
这个指点算是点到为止,能不能想明白就靠俞渐离自己了。
也不知是不是对他的一重考验。
俞渐离心事重重地走出去,就看到纪砚白等人一直在焦急等待,见他出来后便问:“可有转机?”
俞渐离却说得含糊:“纪砚白,我以后会在兵部好好干的。”
“这很好……但是你……”
“我的命格确实没有办法了,我努力在最后的时间里,多帮你们改造些武器,如何?”
纪砚白沉默下来,抿着嘴唇没说什么。
在之前听说俞渐离命不久矣,他都没有什么反应,总想着恐怕还有扭转的余地。
只要俞渐离还活着,总有办法治好。
直到得知军师这边也没有办法,他的眼眸才瞬间黯淡了下去,甚至产生了一丝暴戾的情绪。
他似乎还想进去问一问,不然不肯死心,谁知军师却带着人从另外一道门离开了,显然熟悉这里的地形。
纪砚白失落了一瞬,只能带着俞渐离离开。
几个人一起下楼,大家都有些沉默。
阴沉的气息可以感染人,昙回也难得不愿意说话,难过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只能闭嘴。
走出茶楼不久,他们便遇到了不速之客。
一位身材魁梧,四方大脸的老汉走上前来,打量着俞渐离问道:“纪家小子,他就是你们军师私底下想收的徒弟?”
这时冯光栖跟着跑了过来:“师父!他就是我说的那个逆天改命的妖孽。”
老汉听完一副老朽早已猜到的神色,冷哼:“我就知道,他背后定然有妖人指点,不然不可能逆天改命,却不知姚老儿如今有这能耐了。”
冯光栖看看纪砚白,再看看俞渐离,似乎有师父在身边有了底气,双手环胸道:“我说你们怎么到哪里都带着他,原来是军师秘密收的小徒弟。这般说起来,被军师的徒弟唬住了我也不丢人。”
纪砚白并未否认,只是看向俞渐离,突然问道:“逆天改命的法子你们会吗?”
老汉听完更加厌恶:“那都是阴邪的法子,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为了一个小徒弟,姚老儿竟然做到这一步,真是恶心!亏得我之前还觉得他道行不错。”
“也就是说,有法子,只是违背天理?”
“何止?”老汉说完,继续骂道,“所以你们那军师就不是个好人,装得像个人似的,背地里干的都是什么龌龊事情。”
纪砚白原本是情绪低沉的,此刻终于恢复了一些。
俞渐离没理会他们,拽着纪砚白朝灯会的位置走:“我们走。”
此刻他算是知道军师说的不太平是什么了,是他帮吕君期顶替了徒弟的名头,之后大家都会觉得他是军师的徒弟,这样吕君期也能安全了。
既然军师说了之后无事,俞渐离也就不在意了。
*
他们结伴回到灯会时,果然看到了花灯竞拍。
在最热闹的位置,他们很轻易地找到了陆怀璟等人,果然最热闹的地方里最风光的位置,定然有他。
他们跟着落座后,陆怀璟吃着瓜子跟他们说道:“还在拍其他的呢,目前没什么好的价格,我们的灯可能是大轴。”
俞渐离坐下后,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了一个钗子来给陆怀璟看。
陆怀璟本来百无聊赖的,看到钗子瞬间坐直了身体:“嚯!我还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钗子!这花……是做出来的假花?我还当是真的。”
“这是烫花,材料是我在集市买的丝绢。”
“烫花我之前也见过不少,能做成你这样的倒是少见。”
“我加了一些我自己的想法,不过整个制作过程还是很简单的。”
他在袖子里放了一个钗子,是想给军师看自己的手工水平。
不过这东西和武器不同,既然军师认可了他的花灯制作水平,他便没有取出来。
如今拿出来,见陆怀璟都被惊住了,不由得稍稍放下心来,接着坐在了陆怀璟身边:“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陆怀璟还在研究这钗子,含糊地听了后问:“怎么?”
“你能不能找个理由,将这个钗子送给一个人?”
“私相授受?”陆怀璟一怔,“还是说帮你送人?你看上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