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本就病重,我是真的救了她。”
“她病重的时间……非常有利于你啊。”
“……”
“所以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你还是那个恶劣到骨子里的人。按照你的手段,你可以用我的命去威胁陆怀璟,说你可以救我,但是需要他和你在一起,你说不定真的可以成功。虽然……他这一回还是会恨你,厌恶你。”
“……”林听看着他,没有回答。
想来也是真的回答不出来。
“你威胁不到我,这一次的警告同样无效。我还是会阻止你接近陆怀璟,因为我依旧觉得你不配,就算我死也不会妥协。”俞渐离用最柔和的面容,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狠的话来。
没有半点犹豫,没有一点动摇,他坚定他的想法。
他虽然身体弱,但是心理强大得要命。
他轻笑着看向林听,最后捧着自己的东西毅然离开支堂,留下神情复杂的林听。
*
俞渐离捧着东西走出太学,便看到纪砚白撑着伞在等他。
雨幕里高大的身影,撑着一把烟青色的油纸伞,静静地等候。
雨滴在伞面跳跃,又灵动地掉落,落在他脚边的地面上。
他快步跑到了纪砚白的伞下,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间会出来?”
“昙回告诉我的。”
“哦……有这个顺风耳还真是管用。”
“还有一个消息,刚刚圣上拟诏,宣布你的父亲即日回京,官复原职。”
听到这个消息,俞渐离的心口猛地一跳,他没想到清辞郡主的能力这般强,竟然可以官复原职。
他激动得许久没能回答出来。
一直在努力的事情,在这一日如愿以偿,他还有些恍惚。
仿佛……无憾了。
纪砚白撑着伞,伞面微微倾斜,同时说道:“如今工部情况不容乐观,圣上这般做也有着警示的作用,告诉他们,如果没有真本事,只想着偷奸耍滑,自会有别人顶替他们。”
俞渐离认可这个说法,抱着东西的手又紧了紧,道:“这对我来说是好消息。”
“没错,你终于可以家人团聚了,你买的宅子也有用处了。”
提起这个,俞渐离瞬间干劲十足:“嗯,看来我的家具也要加速做了。”
“我会帮你。”
“好。”俞渐离已经不会拒绝纪砚白的帮助了。
在纪砚白的陪同下,两个人进入了国子学支堂内。
这一路上,不少国子学的监生都在围观。
有些开朗的,干脆直接搭讪:“厉害啊俞渐离,当初还去四门学偷看你的模样,几个月的时间,你就到国子学了!”
“谢谢。”
支堂内,陆怀璟显然早早就在等了,在俞渐离进去后便拍着自己旁边的桌子道:“俞渐离,坐在我身边!”
纪砚白在此刻指了指后排,道:“我旁边也可以,我让他换走。”
“你怎么能让俞渐离坐后面?!”陆怀璟吵吵嚷嚷地起身走过来。
“坐在你身边吵,影响他。”
“讲课的时候我又不吵。”
“平时吵。”
俞渐离看着他们二人左右为难,最后问道:“要不我坐中间吧?”
这样谁也不得罪。
谁知,俞渐离和支堂最中间的监生换了位置后,陆怀璟和纪砚白也跟着换了位置。
纪砚白坐在了俞渐离身后,陆怀璟坐在了俞渐离左手边的位置。
俞渐离沉默地收拾自己不多的东西,很是无奈。
之后端两碗水,应该能端平吧?
应该吧……
第66章 归京
马车行驶在进京的官道上, 发出“咕隆咕隆”的声响。
俞家的老家位置偏僻,圣旨快马加鞭送到乡下便用了十日。
俞井何得到圣旨的那一日,呆愣在了当场, 还是女儿俞知蕴提醒了之后,他才能得体地接旨。
一家人虽然震惊,但是也能想到这是俞渐离在京里为他们争取来的。
他们当日便收拾了家中的东西, 用最后的银两买了一辆有些破败的马车,急匆匆地回京赴任。
他们买的马是一匹老马, 速度慢,马车被俞井何改造过, 倒也结实, 只是拖家带口的,速度如何也提升不上来。
以至于他们一路上都心惊胆战的, 生怕他们赶不上赴任的时间。
还未到达驿站, 俞井何看着道路,又看着疲惫不堪的老马, 犹豫着开口:“你说这马……能坚持赶夜路吗?”
女儿和儿子在车厢里可以休息, 他辛苦些,赶些夜路也无妨。
车厢里传来女儿柔和的声音:“我们还是需要在驿站短暂休息两个时辰,不然马累坏了, 我们会耽搁更久。”
“嗯,也对。等到了驿站,我再扔些没用的东西。”
“我们带来的都是您的工具,很多东西都留在乡下了,实在没有能扔的了。”
俞井何又是一阵沉默。
这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让正在走神思考的俞井何有些惊慌,他快速控制马匹, 怕对面的快马惊了他们的老马。
出于小心,他还特意让马靠在路边,免得阻碍了对面。
谁知对面的人看到他们的马车却停了下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看上去十八九岁的男子,他勒马停住,朝着他们打量。
俞井何看到这一行人,下意识地护住了马车的帘子,毕竟车中还有自己的女儿,以及年幼的儿子。
马车内的二人也听到了车外的动静,俞知蕴很是警惕,伸手握住了一样东西,安静地听。
“我们是进京赴任的官员,呃……不知您……”俞井何试着和对面交流,想试试看自己官员的身份能不能镇住对方一二。
黄启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劫道的,毕竟他今日穿着的是便衣,再加上他一身莽气,气势着实有些像个恶霸。
“可是俞家叔叔?”黄启朗声问道。
“哦,是是是。”俞井何的惊慌并未收起,慌乱地回答。
“末将是俞公子派来接你们的,我们还带来了三匹快马,可以换到您的马车上。”黄启说着,招呼另外两个人帮俞井何换马。
俞井何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并未立即配合换马,而是询问:“您是小儿的朋友?”
“严格来说,他是我们小将军的朋友。”
“小将军?”这个称呼对他们来说实在遥远,是他们根本无法接触的一群人。
“嗯,对,纪砚白小将军,也就是国公府三郎,小国舅爷。”
俞井何呆在了当场,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黄启一贯是雷厉风行的,外加不太会察言观色,也没太理会俞井何的呆愣,直接让人帮他们换了马。
俞井何只能后知后觉地看着,许久后才追问:“阿离和、和小国舅爷……成朋友了?”
“对啊!”黄启回答得爽朗。
“小、小国舅爷他……他……可有婚配?”俞井何担心的是小国舅爷对俞渐离有所企图,俞渐离为了家里委曲求全,那可真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没有,他说拖家带口的没法放心打仗,所以不想议亲。”
“哦……”俞井何不敢再问了,可思绪没有就此停下。
其实俞井何想过,通过俞渐离的打拼,他们也许还有回京的机会。
但是想的也只是哪一日俞渐离有了做官的机会,他们进京投奔俞渐离,再找机会让他们能在京里留下,人回到京里总有回转的余地。
可是他从未想过会用时如此短暂。
现在看到黄启一行人,让俞井何有了不好的想法,不由得暗暗握紧了拳头。
他不该让俞渐离再次进京,苦了这个孩子了,他无法想象俞渐离这些日子在京里经历了什么。
车厢内,俞知蕴放下心来,将手中的东西重新放下。
黄启是武将,耳力极佳,他似乎听到了放下兵器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奇怪,回头看向车厢。
车厢里安安静静的,应该只是车里的东西晃动。
这时一个小男孩掀开车帘一角,怯生生地问:“我哥哥在京里还好吗?”
“好得很!”黄启大笑着回答,“在国子监一个月便洗脱了污名回了太学,三个月升到了国子学,现在和我们家少爷是同一支堂的,积分到了七分半了。”
“哇!”小男孩惊讶无比,退回去和车厢里的俞知蕴道,“哥哥好厉害啊!”
提起哥哥,俞知蕴不自觉地温柔起来:“嗯,哥哥一直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黄启此刻也无事,心情颇好地继续说了下去:“何止啊,中秋节千灯会的时候,做了一个花灯一鸣惊人,拍出了一千五百两银子的价格,现在也是家喻户晓了。”
俞井何仿佛听到了一个非常离谱的数字:“一千五百两?!”
“对啊!不过是和旁人合作的,最后他分了多少就不清楚具体了。”
小男孩再次探头出来:“我哥哥用得着跟人合作?他一个人就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