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泽生:“……”
泷泽生:“你需要去看看脑子吗?”
续和:“我的脑袋没有受伤。”
泷泽生:“我是说你的大脑本身构造可能有点儿问题。”
续和:“……啊?”
下一秒,凉风吹到了脖颈,泷泽生条件反射的蹲下了身。
一个棒球棍从他的头顶划过,竟然发出了破开空气的气流声,看那速度和力度,泷泽生毫不怀疑自己要是被打中,头破血流都是轻的,头骨可能都开一个洞!
他毫不犹豫的顺着下蹲的势一个旋身横扫,幸运的把人踹倒了,可是这人就算倒下都能眼疾手快的抓住泷泽生的脚腕,把他甩飞了出去。
泷泽生刚刚站稳,都没有直起上半身,迎面而来的又是一闷棍。
“等…等等!GIN!!是我啊!”泷泽生借着天台的底灯看清了攻击他的人,一头长发凌厉的在半空中划过泛着冷调的弧线,过长的额发在飘动间将青年的神色掩盖住了。
这怎么可能打!泷泽生连连后退,“喂,看得清吗?你这家伙醒来就这么乱来,伤口会裂开的——”
面前的人停住了。
那其实更像是镇住了。
泷泽生借着这几秒钟的停顿,几步跑到了顶楼的地灯边上,还挑了光源最好的角度,确保自己的脸不仅不会被照成鬼还会加一层磨皮滤镜。
他的眸子因为这一束光而显得闪亮极了,流淌着某种细腻的,隐匿起来却仍会因为涨满而溢出来的情绪。
“看清了吗?”
泷泽生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
他将一只手伸进口袋,那是看上去不会那么拘谨的姿势,但被包裹住的手指正不自觉的蜷起。
“事情可能会有些复杂,关于我的情况……”
已经死而复生了“两次”的泷泽生自觉很有经验了,这个时候已经能够一副镇静的模样,“刚刚我也想给你解释的,但是你好像烧得昏过去了,不过应该问题不大,gin,你……”
“——你是谁?”
“……?”
泷泽生指了指自己,“我?”
银发青眸的青年定定的看着他,泷泽生只能感到扑面而来的敌意,警惕。
那句问话的腔调也变得令泷泽生耿耿于怀起来,明显不是什么欢迎欣喜的感觉。
泷泽生迟疑到,“你问我是谁?”
而琴酒已经嘲讽道,“难道你听不懂日语?”
他的敌意太明显了,仿佛浑身竖起尖刺,并不是那种心平气和的听些什么话的状态。
“但是我……”泷泽生差点儿要以为闹出了什么失忆戏码,他定定的竖起两根手指,“这是什么?”
琴酒:“……”
泷泽生咧开唇角,两根手指像剪刀一样咔嚓了一下,指侧的皮肤相碰,他笑着说道,“这是我和你。”
琴酒:“……”
地上爬起来的续和:“……??”
续和:什么?什么?!这种情况下泷泽大人还不忘撩人吗?!
说完那句话后,场面就沉寂了下来。
幸好泷泽生基本不会感到尴尬,即使现在天台吹过的风寂寥又寒冷。
泷泽生只隐约看到了琴酒拿着棒球棍的手抖了一下,看上去正在艰难的隐忍着什么。
“……不和我说些什么吗?”
等了半晌都没有得到回应,泷泽生放下了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的声音显得更加轻了,躺在地上的续和觉得他下一秒好像就要随着风飘走。
“刚刚你醒来就没有和我说话,现在你都活蹦乱跳这么久了,抱着杀掉我的信念朝我挥棍子,现在总不能不理我吧。”
死而复生是世人难以接受的事。
泷泽生知道他需要缓和接受的时间。
我忘记了我如何离开,但我还记得我要回来。
所以他耐心的,一步一步缓缓靠近,“gin……”
胸口被抵住了。
被那根琴酒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棒球棍——当然这最有可能是从习惯了用棒球棍当武器的混混手里抢来的。
泷泽生垂头看着抵在胸口的坚硬家伙。
“……要不我离你远点儿?”
他话音一转,多了几分轻快的意味,“还是说你很想和我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叙旧?”
想起来了。
泷泽生和黑泽阵当然会因为某条命令给绑定在一起,毕竟是系统安排的身份,伴侣型工具人的任务如果不陪伴在任务对象身边就毫无意义。
而他们正式见面的情景和以往的两次任务都不一样——
“又见面了,黑泽。”碧眸少年站在黑发女性的身前,挂着讨巧的笑脸伸出了手,“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泷泽生,目前负责技术部的开发工作,主修计算机,研究的东西还在保密阶段,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也可以悄悄告诉你。”
空静在他身后扯了扯嘴角,“泷泽,你的工作是秘密,不能泄露给任何人。”
“好严苛啊,但是黑泽没关系吧。”泷泽生转眸看向她,“因为我的命现在交给他负责不是吗,更了解我的话他就能准备得更充分一些。”
很意外,泷泽生的这次任务开局并不是“保护者”的身份,他是显而易见的“被保护者”。
虽然他们后来也发展为了可以并肩作战的关系,可一开始,他们两人之间是因为不可推脱的任务而被迫相处的。
泷泽生后来想,这是系统根据黑泽阵的性格所做的特殊设置,比起冒然出现一个要保护他的家伙——太可疑太刻意还可能被一个孤傲的少年鄙视——一个保护泷泽生的任务可能会让黑泽阵率先对他投以极大的关注度和责任感。
而很微妙的是——
泷泽生那个时候的状态很不好。
他经历一次和五条悟的离别,又在太宰治的怀里哭泣着离开了。
第二个任务是他难以忍受任务综合征主动开启的,第三个任务则是系统催促以致半强迫的。
也就是说,泷泽生在毫无准备甚至是非自愿的状态下,仓促的进入了第三世界。
而系统还告诉他,这次的任务有些特殊,可能会有一些临时的改动。
泷泽生的抗拒心理在那时便在蠢蠢欲动着,只是他仍然选择了当一个乖顺的合格的员工,却没有想着当一个优秀的员工。
泷泽生有些疲惫了。
他以为的伴侣型工具人的任务会长达几十年,他以为他们有漫长的,可以珍惜可以挥霍的时间,但是两次都在人生刚刚开始,逐渐走向更为圆满的时刻戛然而止。
所以就像人生再度重启,来到“第三次”之后,泷泽生厌倦了。
他的厌倦掩饰在太宰治的“人格”之下,那何尝不是太宰治在保护他。
他只要模仿太宰治的行事作风,就可以伪装自己的失误和怪异,这种方式甚至可以让他光明正大的去思念一个人,因为你看,我的人生处处都是你的影子,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念你。
和黑泽阵绑定在一起后,泷泽生可谓放肆的嚣张过一段日子。
他想知道这个任务究竟有多么的特殊,又有怎样的自由限度,于是在最初,泷泽生是最不安定最闹腾的那位。
第一天,泷泽生便暗示道,“黑泽,我饿了,没有糖分我的大脑就会生锈,大脑生锈我就打不出代码,我的工作效率会大打折扣,那位先生会失望,可是现在是凌晨两点,外面还在营业的甜品店屈指可数,如果我能吃到海盐味奶油喜久福就好了,那么我一定会在幸福中工作……”
碎碎念个不停的少年有气无力的摊倒在沙发上,他的脸埋在沙发里,于是声音也含混不清。
黑泽阵:“……”
他的脸上是嫌弃,连语气也是嫌弃的,“真麻烦……”
然后他带着钱,穿上衣服出了门。
当晚泷泽生在凌晨三点半的时候等来了喜久福,但不是海盐味的,那个奶油没有任何的调味,连糖都没有。
怎么来的不言而喻。
“……你把甜品店的大叔从睡梦中叫醒了吗?”
黑泽阵看着他,“我跟他说有个人临死前就想吃他做的东西。”
可想而知店长做得多么仓促多么着急,估计意识还在梦里,只知道做得再慢一点儿那个念念不忘的人就要凉了。
第二天,泷泽生在自己房间的门框上上了吊。
然后因为他太高了,就算蜷起腿也会够到地板,而人在意识不清的状态下会本能的挣扎求生,他没有太宰治那个控制心跳和呼吸的本事,也没有那么多的自杀经验,吊了几秒钟就因为发觉死相会很难看选择了放弃。
等他把头从绳子里拿出来,黑泽阵就在旁边倚着墙看他。
泷泽生:“……”
黑泽阵:“要帮忙吗?”
泷泽生:“…那请你给我选一个合适的房梁?”
合适的房梁有了,在他平时训练搏击的教室,擂台正中间有一条从屋顶垂下来的绳子——那是训练攀爬技能用的。
泷泽生吊了上去。
五秒之后,他摔了下来,因为晃来晃去的绳子被黑泽阵当成了射击用的靶子。
摔在软垫上的泷泽生不禁瞪大双眼,用一种看稀奇物种的目光看向了黑泽阵。
然后银发少年似乎弯了弯唇角,但是他的脸撇开得太快,很容易令人怀疑那抹笑意是错觉。
“……你在嘲笑我?”
“看来你有自知之明。”
“黑泽!”
第三天,泷泽生抱着新款游戏机撬开了黑泽阵的房门。
黑泽阵正在做倒立俯卧撑,并拒绝了泷泽生的邀请。
泷泽生说:“输一局的人罚两百个,而我今天的目标是……嗯,先让你浅做个两千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