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整天都提不起劲,二楼也不想去,无论袅袅怎么说,都不想动。有人来搭讪,他就听着,也不说话,得不到回应,那些人自然就离开了。
袅袅以为他是生病了,担忧道:“要不你跟秦哥请个假去医院看看吧。”
沈渡说:“我没病。”
后头许青洛又打了电话来跟他聊这事,本来沈渡都快走出来了,被许青洛这真正感性的人一闹,又陷进去了。
晚上,沈渡趴在沙发上,饭也不想吃,游戏也不想打,澡也不想洗,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讨厌离别。
他想到了爷爷奶奶,想到了沈圆圆。
这时,一阵饭香飘了过来。
沈渡捂着肚子,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没过多久,又一阵比刚才还香的香味飘了过来。
饥肠辘辘的夜晚,诱人的香味萦绕在他鼻间,像个恶魔不停地在耳边说,过来吧、过来吧……
当红烧肉的香味传过来时,他再也忍不住了。
沈渡鞋都懒得穿,手机也没拿,光着脚咚咚咚敲响隔壁大门。
他要告秦弋半夜扰民!
刷——
门开了一半,秦弋靠在一边,用整个身子把入口堵住,挑眉看他,似是等待多时。
沈渡被他看得晕乎乎,刚提起来的气势一下就弱了三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秦弋看着他笑:“在勾引某个心情不好的小朋友过来吃饭。”
“这不,那个小朋友上钩了。”
第15章
秦弋今晚换了件黑色的背心和灰色居家休闲居裤,布料紧贴着肌肤,胸膛宽阔硬朗,手臂肌肉形状明显。
那晚他虽见过秦弋这样的打扮,但近距离看又是另一种感受。
秦弋将门完全打开,邀他:“进来吧,小朋友。”
沈渡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有点恍惚,一时间连自己来干嘛的都忘了。
妈的,这男人是妖精么,身材这么好……
秦弋今晚做了不少菜,卖相看着很好,甚至还炖了汤。
沈渡摸了摸肚子,光是闻着味都食指大动。
美食果然能让人心情变好。
白天看男生那样消沉,秦弋以为他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兀自思考着该怎么委婉而又能有效地安慰他。
前半顿饭吃得很安静。秦弋今晚蒸了条鱼,用的料是家里阿姨特别调制的配方。他不喜欢鱼头和鱼尾,身上的肉已经被吃得只剩鱼骨。
秦弋想把鱼翻个面,但另有一双筷子自对面和他的碰在一起,筷子是瓷的,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秦弋抬头,看到沈渡冲他笑。秦弋把目标换到旁边那盘排骨,沈渡先一步将他看中的那块挑了起来。
秦弋伸手去够汤勺,沈渡直接将他的碗夺过去,盛了满满一碗,有玉米,有山药,以及藕片。
秦弋不动了,任他忙:“又好了?”
其实早在敲门的时候,沈渡就好了。
悲伤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莫名其妙。但他怎么能承认,装傻:“什么好了?”
秦弋静静看他表演,也不拆穿:“汤盛好了,喝不了那么多。”
“这才多少,你应该多吃点。”
他在记仇那天在越南饭馆的事。
秦弋于是说,“怎么,你也能一只手能把我干翻?”
不知道是不是沈渡的错觉,他总感觉秦弋在说这句话时,将那个“干”字咬得极重,但扭头看过去时,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大概是听岔了。
秦弋长得高,手脚都比他长,肌肉看起来也比他的要结实,真想一只手把他干翻,恐怕不太行。
但男人不能说不行。
“别瞧不起人,你这身板,哥们单手拿捏。”说完,将碗往秦弋那边一推,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快喝,好喝,热的。”
炖汤的时候,秦弋加了一把毛豆进去,这会儿有几颗浮在汤面上。秦弋拿勺舀了两颗,听见沈渡说:“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
秦弋顿了顿,没出声。他知道沈渡现在不需要他的回应。
“你肯定生气了吧?”沈渡说,“那天晚上你刚走,许青洛就跟我说,我们高中班长去世了。”
“最开始我还以为他在骗我呢。”沈渡自嘲地笑了笑,脑海里浮现那名男生的模样。
“我跟他吧,关系还可以。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高考放假前,试后的同学聚会我没去,他还问我为什么来着。”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觉得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想见什么时候见不到。”沈渡声音低低的,“许青洛说,高考前夕他就查出来这个病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有些话,说出来太没劲。
沈渡说不下去了,干脆放弃:“哎,我也不知道咋说,就那样了,你懂就行。”
男生眉宇间恹恹的,跟平时鲜活的模样不太一样,难得乖巧,却无端令人心疼。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声道:“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矫情啊。”
秦弋抬眼:“哥?”
沈渡思绪被他打断,茫然看向他。秦弋目光转了转,最后落在他毛绒绒的头顶,说:“怎么突然叫哥了?”
沈渡“啊”了声,回答得很直接:“随口叫叫都不行吗,而且你本来就比我老。”
秦弋:“……”
忽然有点想抽烟。
“我不觉得这是矫情。”秦弋搁下筷子,说,“人体是血肉之躯,没有情感,那就冷血了。”
暖黄的灯光下,秦弋表情似乎都温柔了些。
沈渡被这句话直击心脏,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他飞速揉了揉眼,再抬头时,表情已变得和平时无异:“说实话,我也这么觉得。”
他脸上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话说回来,你这做饭的手艺还真不是盖的,练多久了?”
秦弋想了想,说:“大学那会儿自己住,翻了几本菜谱,就会了。”
沈渡:“……”
跟你们这些脑子好的人拼了!
菜有点太多了,两人吃完,还剩了一半,但都是不能过夜的,只能倒掉。沈渡摸着肚皮靠上椅背,一副餍足的模样。
“嗳,秦老板,要不这样吧,我把工资全给你,你管我每天饭好不好?”他巴巴地提建议。
秦弋拿湿纸巾擦手:“我缺你那点儿工资?”
况且早在上回拿那套茶具时,就已经花光了。
还倒欠。
沈渡被问住了:“那你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缺。”
沈渡态度强硬:“不行,必须缺。”
“……”
秦弋有那么片刻没说话,等沈渡眼神移过来时,才似是为难、无奈地开口:“我不喜欢洗碗。”
沈渡立刻道:“我洗!”
“以后我们俩,你做饭、我洗碗,怎么样?”沈渡觉得自己这个提议简直绝了。
秦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抬了抬下巴,说:“去吧。”
沈渡看他一副从容使唤的样子,突然有点后悔,但还是起身:“好嘞您!”
厨房很大,好多东西都是新的,沈渡进来才发现,原来里头有洗碗机,根本不用他动手。
把碗放进去之前,沈渡有些犹豫了,这才第一天,自己是不是得做做样子用手洗?秦弋好不容易答应,结果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做,万一后悔了咋办?
还是自己洗吧。
沈渡撸起袖子,找到海绵和洗洁精,开始洗碗。
沈渡是个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让他进厨房犹如上战场。秦弋到门口时,看到少爷在跟一个盘子较劲,地板上全是水。
“你在干嘛呢。”他寻思着不就把碗码进去,然后按个按钮的事儿,哪需要这么久,别不是又一个人偷偷躲起来难过,有点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沈渡说:“洗碗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发洪水了。”秦弋踩着为数不多还干着的瓷砖过去,“洗碗机不就在旁边,不会用?”
看在以后要靠他吃饭的份上,沈渡忍着没怼回去:“我就想手洗,你管我?”
秦弋没懂他又在闹哪出,但也由他:“随你。”
秦弋取下自己做饭时用的围裙,说:“穿上这个,别把衣服弄湿了。”
其实已经湿了。
沈渡手上还沾着洗洁精泡沫,见他迟迟不动:“愣着干嘛,搭把手啊。”
秦弋静默一秒,上前一步将围裙从他头上套了下去。秦弋站在他身后,微微俯身,低着头,双手环到他身前。沈渡的衣服已经湿了,擦着他的手臂。
他摸到了围裙的两根绳子,牵过来绕到男生腰后,系起来轻轻一拉。沈渡穿的衣服原本很宽松,被这两根绳子一勒,那窄瘦腰身就这样显出来了,两根绳子拉出来长长一截。
秦弋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