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咸流着泪喊大哥二哥。

　　氛围很是凝重，一直到纷沓而来的脚步声。

　　“来人了。”阿曼抱着小咸，“来了很多人。”

　　没事了，肯定没事了。

　　五六只豹子而来，发出怒吼，冲在最前面的是阿达的阿妈，一只凶猛的花豹，还有小咸的阿父，石头、乔、阿曼的阿父、阿妈。这些豹子冲去黑熊，而夹在其中一道雪白的影子，似闪电一样，半点都没带犹豫的，直接奔向哥哥。

　　阿银不管战场，只要看着哥哥。

　　狩猎经验丰富的大人们加入，整个局势很快就清晰可见，那两只暴怒暴躁的黑熊落了下风，此时还想要逃走，不过晚了。

　　两大山一样的影子轰然倒地。

　　乔已经飞奔过去，她看到了阿达好像受伤了，她不确定，她想要看看——

　　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同样速度很快跑过去的还有小咸。

　　等卓岩几人过去时，部落里其他兽人，包括族长都出来了，两只黑熊倒地两命呜呼，阿达、小咸两位哥哥都受伤了，有的伤了腹部，还有胳膊，大人们检查过说没伤在要害，死不了。

　　接下来就是分两只黑熊了。

　　按道理，不是巡逻队发现猎物杀的，那么谁发现谁杀的就是谁的猎物，只需要上交一小半给部落就好。等于说是几位大人连着小咸俩哥哥、阿达出的力，这几家分。

　　结果几位长辈听了小咸哥哥、阿达说的原委后。

　　“除了上交给部落的，还有卓岩和阿银的一部分。”阿达的阿妈说。

　　冰天雪地中，阿达阿妈只裹着一张皮子，目光肃穆，刚才一场战斗，脸颊上身上还有血迹，说话很是有力量。

　　小咸阿父点头同意，石头家、阿曼家也附和。

　　“是。”

　　“可以。”

　　卓岩根本插不上话，几位兽人长辈还残留着刚才的肃杀气，气势太凶猛了，他连客气谦虚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分到了一大块肉——大概有三四十斤。

　　还有半张熊皮——小咸阿父亲自给他的，用锋利的爪子起的皮子，血淋淋的，一划拉就给他分了一大块。

　　卓岩：！！！

　　“都回去吧，这几天巡逻队在河附近守一守，冰疙瘩砸醒了冬眠的熊，可能还会有。”族长一一吩咐。

　　背后的兽人们看着几家分肉，这会也不怕兽潮，不觉得冰天雪地寒冷了，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最英勇的兽人，洞里的肉都吃的七七八八了。

　　上交部落的肉，族长会分配的。

　　其他人打扫战场，收拾血腥味，赶紧回洞。

　　卓岩背着近四十斤的肉，阿银扛着叠起来皮子，两人步履沉重回家，刚到家里，也不敢休息，还要清扫一路流着的血腥味。

　　那两只熊，除了冰雹砸醒外，极有可能是河边鱼内脏的腥味，才引到这里的。

　　以防万一。

　　“咱们家，弱的弱、幼的幼，真被突袭了就不好了。”卓岩用装了一背篓柴灰，撒了一地，阿银跟着哥哥，在前面扒拉积雪，掩埋掉味道。

　　阿银想了下，背着哥哥，撒了尿。

　　听到响声的卓岩看到了：好主意啊。

　　“你等哥哥，我也来一下。”

　　阿银偷偷看看哥哥。

第21章

　　洞里有熊肉和半张皮子, 还有一筐鱼。

　　因为下午吸引来冬眠熊的事，晚上卓岩也不敢偷懒，带着阿银忙活到了很晚很晚, 将味道处理过后，关上洞门，卓岩还是不放心, 又拿木板、石锅顶在洞门后, 柴灰将皮子先包裹了。

　　做完一切, 累的半死，其实还有点受惊吓。

　　他第一次见这样的攻击捕猎，那是真的‘你死我活’，跟第一次见阿银抓牙猪，对比今天, 那可不算, 后来部落里巡逻队更是一下手, 牙猪就没了。

　　就跟他杀鸡杀鱼一样。

　　今天两只熊——卓岩隔着老远, 也能感受到杀意，真的是丛林法则, 几位长辈经验丰富, 身形也是巨大，尤其是阿达的阿妈, 在战斗中还会变化形态, 手里持着武器。

　　很厉害很勇猛, 难怪阿达过冬时, 会有空跑去看看乔, 他阿妈这么厉害，洞里安全应该是放心的, 存货食物也多吧。

　　卓岩东想西想，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看着还算淡定，但眼底还有余下的惊惧。阿银从回洞后就注意到了，哥哥在害怕吗？哥哥不要怕，他会保护哥哥的，要是——

　　那些熊吃了他就好，不要吃哥哥。

　　晚上囫囵吃了土豆，也没处理肉和鱼，卓岩早早上了石床，阿银一直跟着他，他早已习惯，只是今天阿银很粘人，比以往还要粘人，脑袋蹭他的脖子，还会舔他脑袋。

　　卓岩有点提不起力气和开玩笑，任由阿银舔毛，头皮有点电流感，舔了一会，一直乱七八糟回想画面的脑袋先放松下来。

　　“今天……幸好大家都来了。”

　　“要是因为鱼腥味引来熊，你和我——”唔唔唔。

　　阿银：舔舔舔舔！

　　卓岩：……你舔你哥我嘴上了。

　　于是感怀没有了，卓岩这会才认真看向阿银，本来其实有点想说阿银干嘛舔他嘴，舔别的地方就算了，舔嘴不行，他还是黄花大处男，初吻都没接过，结果对上阿银一双蓝眼睛，里面装的全是对他的担心。

　　卓岩：教育的嘴张不开了。

　　不过阿银、你、不许、再舔了！

　　卓岩伸手握住阿银的嘴巴，轮到阿银唔唔唔了，那股紧张严肃的氛围一下子变成了好笑。卓岩眉眼弯弯的，撒开了手，摸了摸阿银脸颊，“你在担心我吗？”

　　“嗷呜嗷呜~”阿银蹭哥哥。

　　卓岩手不自觉的撸着毛茸茸，“其实是有点吓到，明明那么远距离，那熊跑的可真快，又很大，要不是有阿达先吸引住熊，我们几个肯定跑不利索的，也很危险，我第一次直面这种情况。”

　　阿银伸着脑袋要舔哥哥下巴，给哥哥顺顺毛，不怕不怕。

　　“怎么说，要是真是冰雹砸醒冬眠的熊，外加鱼腥味引来熊，今天我们没有去叫乔姐几人来捕鱼，是不是熊就跑到咱家门口了？但是阿达和小咸俩哥哥都受了伤，拿下了熊肉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阿达阿妈太威严了，可真厉害，说分我们肉，我都说不出话。”

　　“好了不想了，等过几天，我们去看看小咸两个哥哥和阿达。”

　　阿银点着脑袋，他都听哥哥的，一边蹭蹭哥哥的脖子，哥哥不要害怕了，一张嘴低吼，他想告诉哥哥，要是熊来了，先吃他，哥哥待在洞里就好了，他会拼死保护哥哥的。

　　一串急急的低吼，卓岩听不懂阿银想说什么，但大概知道阿银安慰关心他，便摸了摸阿银耳朵，说：“跟你说完了，心里不装事情好多了，睡吧睡吧。”

　　“明天吃煮鱼还有烤肉。”

　　跟阿银睡前唠叨的好处就是：这晚卓岩并没有做噩梦。甚至是个还不错的好梦，梦里阿银和阿达的阿妈一样，兽形巨大无比，有个两三米高，很是威风凛凛，尽管不能变身成人形，但很厉害，每天驮着他去森林、穿过草原，奔跑起来。

　　没有雪天，是春天的气息，迎面的风很舒服，就是有点湿漉漉的。

　　湿漉漉？

　　卓岩睁开眼，就感受到额前发丝上的舌头僵住，紧跟着是阿银小心翼翼又舔了下。卓岩：？？？

　　“阿银你——”卓岩声音带着笑。

　　阿银更热情舔舔舔了，哥哥早啊，睡得好吗。

　　“可以了可以了，舔秃了要，别逮着头发丝舔啊。”

　　阿银很聪明的，很快去舔哥哥脸颊和下巴，卓岩：……

　　“起床洗脸吧，我真是谢谢你了阿银。”

　　阿银蹭哥哥，哥哥不用客气的。卓岩好笑又没脾气，伸了个懒腰，跟阿银一起起床，先打开洞门，外面昨晚又下雪了，不过不大，只有到达小腿肚的积雪高度。

　　空气中是冰雪冷冽的味道，并没有什么血腥味，不过洞里的味道有些重，卓岩打算今天把东西都处理了——鱼的内脏收拾了，趁机扔远远的，还有那半张熊皮，其实说半张，已经很大了。

　　像一张一米八的被子。

　　这一次，卓岩想将皮子多浸泡几天，慢慢去掉脂肪皮肉，然后鞣制……

　　忙碌了两天，这日雪小了些，卓岩带着阿银去看小咸哥哥和阿达，他先去的小咸洞里，小咸精神好很多，脸上挂着笑，卓岩就知道他哥哥应该没大碍。

　　“……哼，他们早上还欺负我。”小咸虽然这么说但都是开心，“我阿父说等开春了，大哥二哥就好了。”

　　“没事就好。”卓岩点点头，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其实是鱼腥味可能引起熊——”

　　“我知道，阿父说了。”小咸痛快点头，“虽然大哥二哥受伤了，但是我们没过去的话，就吃不到鱼了，天天吃烤肉，现在还有熊肉，卓岩哥，你要是以后处理鱼的话，一定要小心了。”

　　卓岩嗯了声，没想到小咸都知道，还反过头关心他。

　　“那我先去找乔姐了。”

　　比起小咸大大咧咧，没看出来卓岩的内疚，乔很快明白过来，带着卓岩去阿达洞里，因为有点远，两人路上闲聊，乔说：“卓岩，熊的事情你别怪自己。”

　　“那几天我们家洞里快没吃的了，你看到鱼还惦记想着我们，你是把我们当伙伴的，外面找寻吃的，总会有危险的，冬日里危险更大。”

　　“阿达的伤是有点严重，不过有阿达阿妈阿父照看，我想等冬天结束，我们说好了，等他伤养好了，我们就结伴侣，去打洞。”

　　乔脸上笑容透着坚定和幸福，“我有勇气和阿达结伴侣。”

　　卓岩懂乔说的勇气是什么，在危险来临时，阿达冲在乔前面，而乔也很担忧阿达，可能更坚定了结伴侣的决心。

　　婚前焦虑，可能哪个时代都有吧？

　　从自小生活的洞搬出去，和另外一位兽人结伴侣，重新找地方打洞，以后要一起生活，豹人部落的观念那是成家后，第一位先是自家的洞，是伴侣。

　　不过阿达确实是一位值得结伴侣的好兽人。

　　卓岩点点头，肯定说：“祝福你和阿达，你们会过好日子的。”

　　“谢谢。”乔脸上露出轻松笑意，又看向卓岩身后，说：“你也一样。那次危险，阿银第一个冲到你前面的，卓岩，我以后不会和大家担心你这个了，阿银虽然不能化人形，但是他是好兽人、好伴侣。”

　　卓岩：哈？

　　……这个可怎么解释，卓岩不想伤阿银的心，那天阿银很护着他的，只能笑笑说：“我和阿银还没成年，他是我弟弟哈哈。”

　　乔一脸‘我懂’的神色。

　　卓岩：你懂什么？乔姐！你怎么也小咸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