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热闹闹的虎人族广场,此刻安静可闻风声,直到有轻微抽泣哭声,达恩的阿妈捂着脸哭,她的儿子,要不是鹰人太欺负人了,也不会出手打架,为此断了双腿。
虎人族长哈瓦眼眶微微红了下,但很快成了锋利,说:“豹人的情谊,我们虎人会记下,谢谢你们。”
之后就是吃肉,火夏大牙睡了一晚,第二天出发时俩人来时背了大半藤篓的盐,回去时本来是空的,现在有虎人送他们土龙兽的牙齿,足足有小半筐。
“来不及磨了,你们回去自己磨吧。”
还有达恩阿妈送来的冻果,啃起来很硬,达恩阿妈说:“要放雪地里冻起来,再吃的时候就软了。”
总之是背着一藤篓东西回。
虎人兽人亲自送俩人出了地盘,见人平安离开,这才返回部落,虎人族长哈瓦站在部落广场,看着所有族人,大声说:“明年羽人集市前,我带队先去一趟豹人族。”
“我们和鹰人的仇,明年是该做个了结了。”
广场上发出阵阵气势汹汹的好声。
而原本,断腿的达恩意志消沉,从回来后再也没吃过盐,他一想到明年虎人族人还要去求鹰人跟他们换盐,就恨不得死去,根本不好好养伤,一个虎人兽人,被鹰人断了双腿。
这仇恨、屈辱,啃噬着年轻兽人的傲气。
现在,达恩想好好养伤,明年他也要去羽人集市,还要去谢谢豹人部落。
哈瓦是有脑子的,要是豹人盐不多的话,不会赶在雪季前告诉他们虎人族的。
豹人也不会像鹰人一族那样。
这是豹人族长发出的善意跟和睦。他带领族人亲自过去,表示接受这份善意,愿意回馈友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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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人部落。
第一场雪来的很快,半夜时零星飘了雪花。卓岩在洞里半点都没感受到冷意,他窝在阿银怀里——他说他长个子了,但是阿银也长了,于是今年冬天,阿银还能把他紧紧包围住。
又温暖又柔软,像是睡在棉花里。
卓岩醒来打开门,外面地上薄薄一层白雪,河水还哗啦啦作响,积雪并没有落住,阿银叼着水桶跟在哥哥身后,一人一豹去河边打水,顺便锻炼身体。
阿克和阿猛就是这天早上回来的。
“早啊阿银,跟你哥哥在河边玩啊。”
“嗷呜~”早,没有玩,在干活。阿银说。
阿克跑到河边,说:“我们这次去狼人族,遇到个狼人模样长得很俊,跟你一样眼睛也是蓝色的——”旁边阿猛一直捶阿克,阿银又不能变身,说这些干什么!
“哦哦,那我们先走了,你们玩吧。”阿克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忙溜着跑,只是没走几步折返回来,从藤篓里取出了一只冻硬邦邦的草鼠递给阿银。
“大牙说你爱吃这个,给你阿银。”
阿银歪着脑袋,嗷呜嗷呜叫,不是他爱吃。
但阿克和阿猛已经跑了,赶了这么久的路,跟族长说完情况,要回洞里窝冬了,今年准备了好多熏肉、土豆芋头,可以好好休息了。
卓岩看阿银叫,估计是大牙又逗阿银,不过还是捡了那个梆硬的草鼠——这玩意跟兔子一样大,指的是现代的兔子,而现在的兔子还要更大。
草鼠是草原上的老鼠,吃草籽还有一些草根茎虫子这些。
“我们阿银不爱吃,这个给家里牙猪加加餐。”卓岩在河边收拾起来,不要浪费了。
阿银这次嗷呜叫就很粘人轻松,没刚才急了,脑袋蹭着哥哥。卓岩摸了摸阿银脑壳安抚。
肯定是阿银那会还小,没人教阿银捕猎技巧,阿银饿肚子只能抓这些果腹。
草鼠去了皮,这皮毛卓岩也不想要,随手埋在土壤中。等收拾完,洗了手,阿银打好了水,卓岩说:“回吧。”
阿银叼着水桶跑在前面,他经常打水,这会跑起来桶里水也不会洒出来。卓岩背着藤篓,里面装着清洗过的土豆、芋头,一只手拎着去皮的草鼠。
回去路过动物的洞里,现在洞高两米,宽敞许多,一分为二,鸡兔用栅栏一角,牙猪一角——牙猪吃肉的,卓岩让阿银时不时来洞里盯梢吓唬吓唬牙猪,别让牙猪把他鸡和兔啃了。
“牙猪。”卓岩在洞口喊了嗓子,牙猪拱着出来了。卓岩将草鼠丢过去,牙猪一口接住,牙齿一张一合,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三两下将那只草鼠吞到肚子里。
卓岩先回洞里,取了一些干草出来给兔子喂了,然后把鸡赶了出来,让鸡自己找吃的,至于那些小鸡仔,一会煮熟了土豆,捣碎了加点肉给鸡仔喂。
不过肯定不能一整个冬天都这样,家里鸡有些多,现在有十一只,他有些想杀鸡了,只要留下两三个小鸡就好了。
……算了再等等吧。
卓岩招呼阿银进洞,洞门半开,旁边还堆着一大颗石头,洞里客厅新砌了个小灶头,放陶锅大小刚刚好。一侧靠近洞口的山壁码的整整齐齐木柴,旁边堆着木炭。另一侧则是囤熏肉的地方,长方形的木盒子里,离洞口位置近,凉快,用草席子包了一大包堆放在盒子里。
沿着柴火一侧是家具,洞壁上打了两排木板架子,位置不高,伸手就能拿取,上面放着叠的整齐的皮子,底下一些藤编盒子,放着工具,骨刀石刀这类的。再底下是放藤篓的,他家有两个藤篓,旧的那个放着板栗核桃。
架子旁还有挂钩,现在空荡荡。
山洞凹进去一块老地方堆着土豆和嘟嘟果,嘟嘟果靠里。客厅炉子后面则是两张桌子,一张长条矮桌,上面摆着小陶炉子、碗筷、水杯盐罐子。另一张是高一些的,圆桌——大木头根部横切面,根部修剪平整,直接就能当桌子用。
客厅厨房一体的。对面凹着,避开洞口风位置,还是老布置,石床位置,卓岩是在石床底下铺了一张草席,上面铺了一张大皮子,去年收获的半张熊皮今年用上了。
盖起来可暖和了。
阿银将水桶里的水倒在石锅里,叼着水桶又跑去打水了。
“别跑远,打完就回来。”
回应他的是阿银含糊的嗷呜声。他家阿银干活真的很勤快。
卓岩开始做饭,水瓢舀些水到陶锅里,放在炉灶上烧,洗好的土豆芋头滚刀块一起丢进去先煮,等烧开了,取两斤洗过的熏肉切成厚片丢进去,不用放盐。
阿银已经打第二桶水回来了,照旧倒在石锅里,石锅差不多满了。卓岩说休息会,洞口门也没全关,这时候半下不下雪,外面天气阴沉,洞里光线不是很好。
而且煮饭柴火烟大,跑跑烟挺好的。
阿银就跑到哥哥一边,对着洞口位置,他蹲在那儿给哥哥挡风。
一会会锅里咕嘟咕嘟冒泡泡,卓岩用勺子搅了下,最后撒些葱花蒜末,除了缺少一些蔬菜,其他很完美,等明年开春了一定要种下竹米,这样可以吃冬笋——总有这么一天的。
“阿银开饭了。”卓岩拿碗盛出食物放桌上,这会还是烫的,阿银还是围着哥哥打转,等卓岩坐下,阿银才坐下。
“吃饭吧。”
糊弄学的一锅出,别看其貌不扬,但味道真的很绝。这里的食物很好吃,肉类一绝,土豆芋头炖的软面,吸饱了熏肉的肉香,熏肉半点不肥腻,与汤混在一起,真的很咸香,还有野蒜的辛辣。
卓岩吃了一大碗,脑袋出了一层薄汗,真的很爽。阿银的碗饭是卓岩特别烧的,不是深碗,而是口敞开,有些像大深盘子,这样方便阿银进食。
一大锅的肉汤,俩人需要吃一天。
吃过饭,洗了碗,外面又开始下雪了,卓岩赶着鸡回洞里,将一层干草挡在洞口外,能防风寒,这下可以关门,缩回石床上。
“好无聊啊。”卓岩躺在石床上抱着阿银,“真的是干活干久了,一时闲下来竟然觉得无所事事。”
阿银去舔哥哥,他可以陪哥哥玩。卓岩翻身靠在阿银身上,腿搭在山壁上,侧头说:“咱们做个什么吧?”
“嗷呜?”什么哥哥你说。
卓岩想了下,玩五子棋很无聊,也没什么活可干,“算了睡觉。”
谁知道阿银很兴奋,卓岩姿势调整刚躺下,阿银抬爪爪已经开始给他按摩了。卓岩:???是睡觉,阿银,按摩不是游戏!但是好舒服~
卓岩便不反对了,只剩下哼哼,然后睡着了。
这样日子又过了两天,雪开始大了些,乔、小咸来了一趟,当然了,阿达和阿头也在洞里,俩人要送伴侣/弟弟的。
“阿曼兽父去虎人族还没回来。”乔说。
卓岩说:“应该快了吧,前两天我还碰到阿克阿猛从狼人族回来了。”又说:“其实雪季前半个月还是很安全的。”
两人都点了点头,几人在洞里没别的玩,叽叽喳喳聊天都很有意思,卓岩也不喊无聊。第二天傍晚时,火夏和大牙终于回到部落了,俩人直奔卓岩的洞外,叫了几声。
阿银跑出去,卓岩跟在后面。
火夏大牙一身的雪,背着藤篓,火夏掏东西,大牙说:“虎人族猎的土龙兽,这个牙齿做骨刀,你们慢慢磨着吧。”
“还有冻果,虎人族说埋在雪里再拿出来会很好吃。”
卓岩感谢,问这个不用分部落吗?大牙哈哈笑说:“我俩跑那么远,这是虎人族送我们的,不用分部落,你们拿着吧。”
说完大牙和火夏要走,临走之前,大牙还拍了下阿银脑袋,阿银呲着牙嗷呜叫,大牙:“全部落兽人都知道你爱吃草鼠了?哈哈哈哈哈。”
人都跑远了。
阿银还生气嗷呜嗷呜,卓岩听不懂,但感觉阿银应该在‘骂’大牙胡乱说话。卓岩摸摸阿银耳朵,阿银秒变乖仔。
他们得了一捧土龙兽牙——卓岩数了下,十一个,这些牙他的手掌长,不宽还挺细的,最宽的一指宽,最小的窄细条,一头很尖,能想得到那个土龙兽又多大,被这个牙咬一口,胳膊能没了。
卓岩之前喊无聊,现在就有活干了——磨牙刀。只是他磨了几下,眼睛都亮了,“阿银,我知道了,我们可以把这个当针!”
当然不是现代很细的针。
卓岩取了个最细的,看了下,这个牙尖真的很尖,可以再磨一下,然后根部比较粗一些,可以钻一个洞,这样缝皮子应该可以,他家有很多零碎皮子,可以缝一张地毯、门帘等。
说干就干。
之后几天,卓岩就在家和阿银磨牙针。第一场暴雪也随之而来,卓岩体感降温了,等他推开门一看,外面积雪到他小腿肚子高,铲雪的工具拿在手,一通干活,中午吃的是烤肉。
这天晚上睡觉时,阿银后腿一直抽抽,咬着牙不出声,但还是被卓岩发现了。黑暗中他看到阿银脸很痛苦,卓岩心里一怕,“怎么了?哪里疼吗?”
阿银轻轻嗷呜叫。
卓岩上手给阿银做检查,摸到了腿时,阿银抽了下。
“腿、腿疼吗?”卓岩忙下石床点了根柴火,借着光亮仔细检查了遍,没什么外伤,“是不是下午扫雪拧到了?”
阿银用脑袋蹭哥哥,想说没事。
卓岩却看出阿银很疼,“还是冷到了?去年的时候你一直不盖被子,现在下暴雪,老寒腿犯了——”他将熊皮子给阿银裹着。
“我去烧点热水,给你热敷一下。”
卓岩顾不得穿坎肩,裹了个皮裙就烧热水,等烧好了,滚烫的热水沾湿皮子,卓岩上手拧了下,掌心都是红的,拿着皮子盖在阿银后腿上。
“烫不烫?”
阿银嗷呜叫,不烫哥哥。
卓岩仔细看阿银神色,好像比之前好一些,看来是有用——他不由心里骂自己,去年的时候应该强迫阿银裹着皮子的,谁知道阿银竟然也会有风湿老寒腿。
但是也不对,他们亚兽人一年到头来全是小皮裙,去年他还大冬天在河边砸冰捞鱼,今年没感觉腿疼——难道是阿银体质弱?
也是阿银还是幼崽时,他兽父不管他,把他丢出去自生自灭,吃得苦比他多。
不管怎么说,这一晚,卓岩给阿银把四肢都热敷了一遍,睡前时更是拿了两张皮子,熊皮子将阿银盖的严严实实的,卓岩睡在另一张皮子。
阿银被他哥裹得只露出个毛茸茸脑袋,湛蓝的双眸全是不高兴,他想和哥哥睡在一个被窝里。
“好好睡觉,小孩子要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