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消息。”沈惟慕答道。
众人愣了下,才想明白沈惟慕的意思。原来八卦楼传递消息的方式很多样,还会把消息藏在食物里。刚刚应该是沈惟慕在吃猪蹄的时候,拿到了八卦楼递来的消息。
宋祁韫问沈惟慕字条在哪儿。
“粘着油,太脏,丢炭盆里了。”
刚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苏长义身上,没人看到沈惟慕在炭盆边上做了些什么。所以沈惟慕说他顺手烧掉了字条,大家自然都相信。
唯独宋祁韫觉得哪里好像不对,但在没证据的情况下,他不会做出怀疑兄弟的事情。
苏长义的“呜呜”声还在继续,瞧他瞪圆眼青筋暴突的模样就知他此刻有多愤怒,这极致的愤怒中还掺杂着他极致的羞耻。
此情此景,一群大理寺官吏围着他弯腰观看他那地方,比让他死还难受!
“还别说,这六个字刺的还挺端正,小楷。”白开霁搓着下巴认真评鉴道。
陆阳接话道:“何止呢,你看左三字右三字的位置一样,字与字的间距也一样,刺出这‘清月教大长老’的匠人一定是能工巧匠!”
尉迟枫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起初的一声笑挺斯文的,符合尉迟主簿一贯以来的温润性情,谁料下一刻,尉迟枫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豪爽得像武林汉子。
见大家都看自己,尉迟枫用扇面挡住了自己的脸,“对不住,我只要一想如果清月教的长老都在这个位置刺青了,捉拿他们若能用脱裤子验证之法……就忍不住想笑。”
大家听了尉迟枫的解释后,想象了一下那画面,也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一时间刑房内充满了爆笑声,倒把守在刑房外的衙役们弄懵了。
他们没记错吧?这地方是刑房,不是说书的茶馆。
苏长义羞愤欲死,他开始疯狂挣扎,铁链在身上勒出道道血痕,伴随着“啊”的一声痛苦大叫,苏长义身上的铁链发出爆裂声,身后的木架也随之被粉碎。
“不好!”
白开霁和陆阳立即护着身边人躲闪飞过来的断铁链。一块块铁链以极快的速度打到刑房的墙上,砸出一个个深坑。
有几名衙役因为躲闪不及,被断掉的铁链砸中,有的被砸中四肢,因为骨头断裂痛叫,有的被击中要害部位,当场吐血晕厥。
强行破开穴位,爆出这么大的内力,苏长义这是不想活了,耗尽全身的生机与功力和他们殊死一搏了。
白开霁和陆阳立即出手,与苏长义对打。
尉迟枫和宋祁韫趁机将部分伤者带离刑房,还有两名伤势重的未能及时救出。因为二人刚好在三人激烈对战的范围内,外人暂时无法插入救援。
尉迟枫很担心那俩人的情况,“这可怎么办,他们若再受一击必死无疑。”
“沈惟慕呢?”宋祁韫突然发现原本该在他身边的沈惟慕不见了。
“在那!”
宋祁韫顺着衙役所指,看向刑房里面,惊骇地发现沈惟慕不知何时走回了刑房,还在三人激烈对打的场子中,从容地拉走两名受伤的衙役。
苏长义注意到沈惟慕,立即改变攻击方向,使出他的武功绝学慈悲手,以全力打向沈惟慕的要害部位。
这厮不仅对他言语不敬,还在他受审的时候悠哉啃猪蹄。他更是消息的提供者,是令他被扒了裤子、受奇耻大辱的罪魁祸首。
苏长义恨极了,想杀光眼前所有人。
如果将他的杀意排先后顺序的话,他对沈惟慕的杀意是其他人的百倍千倍。所以哪怕是以自己的死为代价,他也一定要拉沈惟慕当垫背的。
“小心!”陆阳瞧见苏长义对沈惟慕的杀气极浓,很怕沈惟慕受伤,连忙大声惊呼,提醒沈惟慕。
白开霁也察觉这一点,急忙调整对战方向,欲护住沈惟慕,但他心里很清楚,他和陆阳都晚了一步。
慈悲手可不是闹着玩的,纵然苏长义受了严重的内伤,但以他的武功修为依旧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沈惟慕一击毙命。
沈惟慕好容易才将身上的奇毒解掉了七八成,有希望好好活命了,今日若死在苏长义手下……
刹那间的思考,已然让白开霁红了眼睛。
他不想让沈惟慕死,绝不想!
“啊啊啊啊啊啊——”
无数利剑凭空而现,齐齐射向苏长义。
苏长义从没感受到这么厉害剑气,这些冰冷的白刃好像都已经抵在他的脖颈、胸口等要害之处,令他本能地为之恐惧心颤。
苏长义手掌偏移,下意识地去防御这些击向他的剑——
一阵微风自沈惟慕的鬓角轻轻吹过,沈惟慕毫发无损地将两名衙役带离了刑房。
宋祁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拉住沈惟慕的手腕,欲查看他的情况,这时苏长义忽然发出一记痛苦地叫声。
“啊——”
那原本凭空出现无数剑在刺向苏长义身体的时候,都消失了,似乎是一道气击打在苏长义身上,令苏长义的身体各处呈现出被击打的反应。
无数剑影中最终只有一把剑是真实的,直直地刺穿了苏长义的身体。
苏长义跪在地上,上半身后仰着,剑柄刚好支撑在地面上,令他的身体呈现出一个诡异的三角形。鲜血顺着剑身汩汩流下,殷红了地面。
苏长义染满鲜血的嘴巴翕动着,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千影剑。”
陆阳回过神来,高兴地跑去搂住白开霁的肩膀,咧嘴大笑:“恭喜啊兄弟,你练成了千影剑!”
白家已经有好几辈了没练成这祖传的绝学,上一位学成千影剑的白家祖辈在四十五岁。没想到白开霁年纪轻轻才二十出头,就能完全使出千影剑了,当得上武林第一天骄的称号了。
白开霁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练成了,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久久不能回神。
陆阳走到苏长义的尸体跟前,他不爽地“啧”了一声。他轻轻踹了一下,尸体应势倒地。
“可惜剑脏了,得好好洗洗。”
白开霁此刻倒懒得管他的剑需不需要洗,他第一时间冲到沈惟慕跟前,问他受伤没有。
刚才苏长义虽然半路转了方向,但他总感觉有一部分掌风已经打向了沈惟慕。
慈悲手极其厉害,尤其在隔空打物方面,一掌把一块巨石击得粉碎都不在话下,何况是人的皮肉。
“我没事。”
高手之间的对决,胜负有时就在一夕间。
苏长义的功夫确实很深,在折损了七成功力的情况下,还能与陆阳和白开霁打成平手。
沈惟慕之所以选择去救人,便是知道他肯定会吸引苏长义的注意力,一则他可以把人救了,二则还可以给白开霁和陆阳迅速解决苏长义的机会。
毕竟这场对打若再持久一些,刑房就会被打塌,场地如果转到宽阔的室外,就会极大地延长对战的时间,所造成损毁也会随着增加。
沈惟慕可不想这意外闹得宋祁韫无法按时下值。不能按时下值,他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处理和腌制食材。不能处理好食材,就会导致第二天无法成功举行庆祝宴。
“沈惟慕!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你差点死了!”
陆阳厉声质问沈惟慕,刚才为何要那般冒险救人。
沈惟慕:“我救错了?”
陆阳哽住,他总不能说错了,那俩受重伤的衙役活该处在危险之中。
“没救错,但你不能——”
“没错你啰嗦什么。”沈惟慕身就走。
“欸你?你们看他!”陆阳气呼呼地跟宋祁韫等人告状,怪沈惟慕不知好歹,明明他是出于关心他的好意。
“你当他不知救人的危险?已然决定牺牲自己去救他人了,你不夸他反而训斥他,人家没揍你就不错了。”
尉迟枫语气温和地劝陆阳,以后跟人表达关心之意的时候要注意措辞。
陆阳想想是这个理儿,他刚才说话有点鲁莽了。
“那我去跟他道歉。”
宋祁韫拦住陆阳:“劝你别做没用的口头道歉,他喜欢什么你懂的。”
陆阳恍然大悟,“懂懂懂,我这就给他搜罗美食去!”
陆阳兴冲冲跑出去,刚好撞见沈惟慕和李明月在院中。
“这是?”
宋祁韫等人跟着也出来了。
“我是星月组织的新首领。”
李明月示意宋祁韫去僻静处说话。
见周围没人后,李明月露出真实态度,下巴高高扬起:“我知道杀害曹民和魏琪的凶手是谁。”
话毕,没见到预想中的激动和恳求态度,却见宋祁韫等人的神色反应很怪异,李明月十分不解。
“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凶手在哪儿?”
“在大理寺死牢啊。”白开霁也十分不解,李明月特意跑大理寺唱哪出戏?
“什么?你们已经抓到凶手了?”
李明月变了脸色,随即觉得很尴尬。
“那、那没事了,告辞!”
看着李明月好似匆匆逃命一般的背影,白开霁不解地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祁韫稍加思虑就推断出:“该是星月组织在监视京中武林人的时候,无意间目击到了何明毒害曹民、魏琪的经过。”
白开霁更不明白了,“那为何现在才说?”
“是啊,为何现在才说。”宋祁韫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李明月消失的方向。
沈惟慕拿了一块饴糖放进嘴里,砸吧两下后道:“因为她爱慕逍遥王,恨大理寺监管不力,竟让逍遥王自尽于大理寺大牢之中。”
宋祁韫等人都齐齐看向沈惟慕,露出八卦的眼神儿。
陆阳唏嘘:“那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了,咱们以后跟星月组织打交道可得小心喽!”
“想要化解此矛盾也不是不行,只需要告诉她,那天负责监管大牢的孙牢头是她二姑丈三弟的四儿子,正是十六年前在李家梧桐树下赠他平安符的那个男童。”
宋祁韫等人:“???”
第99章
“你们八卦楼连这种事儿都能打听到?”陆阳显然有几分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