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公子动的手,一切都还可以解释。
“是我——”沈惟慕咬了一口糕点,“让她以死谢罪了。”
赵不行立刻觉得自己腿软,又跪了。
完了,这下他们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他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了。
赵不行十分懊悔自己上了沈惟慕这条贼船。这叫他以后在清月教怎么混?新教主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他怕呀!
清月教论武功最厉害的人毫无疑问是八长老多变,但二长老也万万得罪不得。
八长老行踪不定,向来懒得管教内杂务,清月教大小事宜便全都由二长老来掌管。什么钱财发放、人员安置都由二长老一人说得算,他若想挑动教众去对付一个人,简直轻而易举。
康安云怕赵不行表现出的恐惧会让公子陷入不安,连忙道:“死了也好,既然我们注定要得罪他们父女,死一个便少一个对手。”
“公子为何要杀她?”赵不行追问沈惟慕。
“她炒了一盘人耳朵让我吃。”沈惟慕回看赵不行,“做出这般令人作呕的食物,她难道不该死吗?”
赵不行目露畏惧地看向沈惟慕。
他觉得沈惟慕太疯了,竟然就因为这个原因便杀了二长老的独女,还要配合江湖司铲除江南分堂!
不行,他不能再跟着沈惟慕这样下去,他必须要传信出去。
在沈惟慕带着康安云去给宋祁晕回禀的时候,赵不行借口肚子疼要去茅厕。
到了茅厕,他便纵身一跃想逃,双脚刚落地,便被刀抵住了脖颈。
“你想去哪儿啊?”沈惟慕笑看着赵不行,“不去茅厕出恭,难不成要学狗一样在墙根下?”
第113章
“我我我……”
赵不行颤抖地跪伏在地,知道自己现在解释什么都没用。
“一会儿去剿灭江南分堂,你打头阵,我不管你编什么理由,带这包火药进去,把大雄宝殿炸了。”
沈惟慕丢了一袋沉甸甸火药到赵不行怀里后,又给他嘴里塞了一颗东西。
赵不行被强行掐着下颚,下意识地就将东西咽了下去。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沈惟慕喂给他吃的一定是用来控制人的毒药或蛊毒!
当夜,安平县安平寺就遭遇奇袭。
起因是清月教总坛使者赵不行深夜来访,他拿清月教总坛的令牌,声称来传达新教主的命令。
安平寺的武僧们自然不敢怠慢,请赵不行入内。
因萧堂主不在,赵不行要坚持在大雄宝殿等候到堂主回来为止,大家也没有异议。
谁料一炷香后,大雄宝殿突然传出一声轰然炸响,接着一声又一声更剧烈地炸响传出。大雄宝殿被炸得瓦石纷飞,地面塌陷,尘土飞扬,大半个安平寺几乎被炸毁。
夜深了,寺内很多人都在休息,没来得及逃出,部分侥幸逃出的武僧,悉数被围在安平寺外的官兵缉拿。
在天明之后,清点好人数,无一贼遗漏后,宋祁韫、白开霁等人猪呢比押着受擒的“武僧”返回杭州城。
从安平寺返回杭州城,必须要穿过安平县城。
陆阳乐得不行,“咱们这次人抓得好啊,不费吹灰之力,将江南分堂的老挝端个干净。”
“多亏了沈小兄弟的帮忙,利用安平寺地下囤积的火药,打他们措手不及。否则贸然攻入,里面机关毒虫无数,我方必定损失惨重,而且绝不可能获得现在这样的成果,将他们一网打尽!”
尉迟枫表示这次大家都应该感谢沈惟慕,请沈惟慕吃饭。
本来沈惟慕打着哈欠,没什么精神,听到“吃”眼睛亮了。他立刻记清楚现场点头的人都有谁,以方便他日后找人要饭。
大清早,鸟儿才叽叽喳喳叫着,安平县城内就进来一批官兵,肃清了城内的主干道。
白开霁骑马在前,率士兵们押送着数百名“武僧”及“香客”徐徐前行。
许多百姓们闻声,赶到路边围观。这些围观的百姓们以青壮年男子居多,也有少部分妇人。
大家好奇地伸长脖子探看情况,询问讨论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平寺的僧人们为何全都被抓了啊?”
“哎呦,安平寺的僧人们可好了呢,去年我们的家收成不好,多亏了僧人们好心接济!”
“不晓得,昨晚轰隆隆的响声你们听到没?就是安平寺的方向。”
“丧尽天良喽,官府竟连寺庙都炸,就不怕遭报应吗?”
“嘘,别瞎说,小心被听到了,把你也抓了去。”
……
白开霁一行人走到县城中央的时候,安平县县令胡永威带人匆匆忙忙赶来。
行至白开霁跟前的时候,胡永威急忙扶正自己的官帽,很有礼节地向白开霁等人行礼。
“安平县县令胡永威见过诸位大人,不知诸位大人这是?”
胡永威先是询问白开霁等人的身份,又委婉表示他没接到上方命令要帮忙协查。
宋祁韫从队伍后面赶来,正要告知胡永威他的身份,胡永威笑着先作揖。
“前方不远处便是县衙,诸位大人不如到县衙稍作休整。宋大人也可到那儿与我细说,这在街上人多眼杂,难免有所不便。”
宋祁韫点头表示在理,便带众人去了县衙。
胡永威笑着邀请宋祁韫等人进堂落座,小厮们立刻上了茶。
胡永威不忘外头的人,嘱咐道:“顺子,天热,大人们赶路辛苦,别忘了给外头的大人们都送上凉茶。”
那名叫顺子的小厮立即点头,退出去照办。
“诸位,请用茶。”胡永威笑着表示他这茶都是自己种的,比较简陋,希望大家不要见怪。
“欸?自己中的茶更是心意,我等有幸品尝是荣幸,胡县令客气了。”
白开霁开心道谢后,就要喝茶,陆阳等人也都跟着端起茶杯。
“这是御赐的圣旨,准我此番出行有便宜行事之权。”宋祁韫突然掏出圣旨。
胡永威见状,连忙起身下跪。
白开霁等人见到圣旨也不能怠慢,纷纷放下茶杯,跟着行礼。
沈惟慕人站在窗外,捧着一包椒盐锅巴正吃着。赵不行来到沈惟慕身边行礼复命。
沈惟慕与他对视一眼,就打发他走了。
赵不行转身之际,愁得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他打着为新教主传话的名号,把江南分堂给炸了,二长老若知道这消息,肯定会恨得将他扒皮抽筋。
他怎么就稀里糊涂地上了新教主这条贼船了呢?这下子他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此为机密行动,多余的话我就不跟胡县令解释了。”
宋祁韫话毕,与胡永威客套了两句,就带人走了。
胡永威恭敬行礼,目送走宋祁韫后,便喊顺子把空茶碗都收了。
队伍继续前行,眼看着快要出城的时候,周围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最后竟将出城的出口堵上了,站了一排又一排人,围得水泄不通。
白开霁眯起眼睛,抽出刀来,恫吓和驱赶这些百姓。
百姓们丝毫不惧白开霁的恫吓,也纷纷抄出刀来,对准押送队伍。
整个安平县城,少说有上万名百姓,竟几乎全都涌上街头,手拿着刀,围堵他们。
“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陆阳怒喝。
“哈哈哈,宋少卿和诸位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吧。”
胡永威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百姓们自动为胡永威让了路。
胡永威满脸笑意,摆着双肩,步伐迈得十分猖狂
“胡县令,你这是何意?”宋祁韫凝视着胡永威,表情严肃地质问他。
“何意?”胡永威嚣张地张开双臂,示意宋祁韫好好看看现在的场景,“我何意?以宋少卿的机敏才智会看不出来?”
咔嚓!
队伍的另一头,骑在马上的沈惟慕,正面无表情地咬着锅巴。他觉得椒盐味儿的粟米锅巴比葱香味的更好吃。
“你与清月教是何关系?”宋祁韫再问。
胡永威笑道:“宋少卿果然聪明,一点就透。那在下就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清月教江南分堂副堂主胡永威,也在这安平县当了十年没出息的小县令。”
“哦,对了,宋少卿不会以为端了安平寺,就剿灭江南分堂了吧?”
胡永威挥舞着手臂,示意宋祁韫看看周围这些百姓。
“他们全都是我江南分堂的人!”
“江南分堂,永不灭亡!”
众人齐刷刷举着手中刀大喊,白色的刀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气势骇人。
“你们找死!”白开霁和陆阳立即提刀护在宋祁韫身前。
“副堂主小心,他们是阴阳双侠,功夫厉害得很!”人群中有人惊恐地喊道。
伴随着喊声的提醒,周围的“百姓们”也下意识得往后退了三尺。
胡永威哼笑,示意大家不必惧怕,“除了姓宋的,他们都喝了顺子的茶!”
众人一听,紧张的神情都放松下来,哈哈笑叹:“喝了顺子的茶,那必然就不顺了。”
尉迟枫:“你们在茶中下了药?”
“无相化功散,不管你们是阴阳双侠还是武林盟主,只要喝了这种药便使不出任何内力,都得乖乖听我们摆布。
哦对了,我这所谓的内力,是指由内而发的力,普通人想使劲儿发力也不行。也就是说,你们带的这帮士兵,已经没办法提刀帮你们打打杀杀了呢。”
胡永威晓得越发得意,整张脸红光满面,看得出这次的事儿足以占据他人生中最高兴的喜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