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丁:……
炎丁向来是无肉不欢的,作为部落里最勇猛的战士之一,他从来没受过不吃肉的苦,何况他现在也是真的很饿了……
中二期男性原始人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小伙伴,炎青摸了摸他毛刺刺的寸头,安慰道:“乖,忍一忍,七天很快就过去了。”
炎丁:……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咬牙切齿:“今晚别想让我给你唔唔唔……”
炎青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心想自己怎么会看上这个傻子。
“青,如果被我发现你偷偷给丁送肉吃,你也和他一起受罚吧。”丛容掀了掀眼皮。
炎青:……
他同情地捏捏炎丁的后颈皮,无奈道:“好了,现在你真的没有肉吃了。”
炎丁:……
中二期男性原始人的眼睛里溢出了泪水,这顿饭炎丁是边哭边吃完的。
“以后还买角吗?”丛大人和蔼地问。
“不买了,再也不买了,呜呜。”
“炎丁!”丛容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炎丁被吓了一大跳,惊讶地抬起头,对上青年冷肃的目光。
上一次见到丛大人露出这样的神情还是在处置炎鸣的时候,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冷淡与疏离让炎丁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嗫嚅地喊了声:“丛大人……”
“你知道两块中等原石能买到多少上好的铁角兽腿肉吗?”丛容问。
炎丁下意识摇了摇头。
“居伊带来的那种兽车整整两大车。”丛容面无表情,“所以如果你今天没有输掉那两块原石,而是用来买兽肉,别说七天,十天,甚至一个月都不可能吃完。”
“你知道我今天买那些奴隶花了多少原石吗?”丛容又问。
这个炎丁知道,他当时就在现场,也正因为知道,他的头埋得更低了,几乎窝进胸膛里,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两块中等原石。”
两块中等原石能换到二十个年轻力壮,没有任何残疾的男奴,可就在刚刚,他还坐在看台上的时候,在塔塔咽气的那一刻,悄无声息地蒸发了,他甚至完全想不起来那两块原石长什么样。
炎丁后悔得不得了,丛容的话继续响在他的耳边:“你知道奴隶市场和角斗场是谁的吗?”
炎丁老老实实点头:“颜秋说是商会的。”
“我再问你,商会的会长是谁?”
“纳吉。”炎丁想也不想地回答。
“连守门的卫兵都知道奴隶市场里到了几个不错的新货,你觉得作为会长的纳吉不知道的可能性会有多高?”丛容的声音很冷,冷到炎丁的浑身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不可能,纳吉不可能不知道。”他磕磕巴巴地回答。
“塔塔是之前的‘新货’,而今天的‘新货’则是夯。”丛容捏了捏有些疲惫的眉心。
整个奴隶市场和角斗场早就被商会控制得彻彻底底,从塔塔出现在角斗场的那一刻起,一场盛大的“韭菜收割行动”就此拉开序幕。
第一天塔塔赢了,这名强壮的男奴自此走入了赌徒们的视野,第二天便有不少观众把赌注押到了他的身上,不负所望的,塔塔又赢了。第三天,吃到了甜头的赌徒们继续在塔塔身上下注,之前没买他的人追悔莫及。
仅仅三天,角斗场,或者说商会就塑造出了一个完美的“战神”形象。
在赌徒们的认知里,塔塔是当之无愧的无敌三连冠,谁不押他谁就是傻子,连平时不参与买角的人,比如炎丁,也掏出原石放到了写着“塔塔”名字的赌桌上。
然后夯出场了,种了三天的韭菜到了收获的季节,镰刀挥下的瞬间,多少人倾家荡产丛容不知道,但商会,或者说纳吉,一定赚得盆满钵满。
以炎丁的见识自然想不到这些,可丛容拧紧的眉心让他隐约察觉到事情不简单,自己这次或许真的大错特错了。
炎丁耷拉着脑袋,仿佛一只被雨淋湿了皮毛的大狗,蔫蔫地说:“丛大人,我以后再也不买角了。”
丛容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有原石吗?”
炎丁:……
他不仅没有原石,接下去的六天他还吃不到肉!
圣主大人在上,这日子没法过了,呜!
*
第二天一早老金便带着二十名奴隶来到了几人的临时住所,“富人区”四百平大house让这个见多识广的奴隶主更加确信他们是某位有钱老爷的仆从。
“大人,这些奴隶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没生病,也没受伤,都是适合干活的年轻男奴。”老金乐呵呵地行了个礼。
丛容挨个看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奴隶主顿时笑得露出一口大黄牙。
“早饭吃过了吗?”丛容忽然问,“没有的话坐下来一起吃点。”
青年的话让老金有些受宠若惊,他虽然是奴隶主,但在那些老爷们眼里,同样身份低贱,也就比奴隶好上那么一点点,连带底下的仆从也用鼻子看他们。
为了来见大主顾,老金今天特意把自己收拾过了,看上去还算体面,他稍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挪进椅子里。
桌上的饭菜是白粥配萝卜干和熏肉,还有蒸得雪白蓬松的大馒头,以及烤得金黄酥脆的兽油面包,外加一壶白里透粉的奶茶。
自从炎火大陆上那个名为炎黄的部落建立起日月城以后,时不时就会有游商把一些新奇的玩意儿拿到圣城里进行贩卖。
比如眼前的奶茶最近在城里就极为盛行,有钱老爷家的少爷小姐平时都爱喝上一杯,俨然已经成了身份的象征,连带游商手里的茶叶也被炒上了天价。
还有一种名为葡萄酒的水,刚出来的时候老金有幸买到过一点,那滋味,啧啧,比须弥部落的“神草”还让人上头!
老金对葡萄酒是真的爱,可惜和茶叶一样贵得离谱,十块中等原石才能换拇指高的一小杯,只有商会和城主府才舍得花高价购买。
老金一边想一边小心翼翼地吃着桌上的食物,柔软蓬松的馒头和面包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白粥和萝卜干也是他从未见识过的搭配……
“你干这一行多少年了?”青年喝了口奶茶,问得漫不经心。
老金赶忙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恭恭敬敬地回答:“大人,八年多马上九年了。”
“这么长时间了啊!”丛容感叹了一句,“那你对奴隶市场一定很熟悉吧?”
老金骄傲地挺了挺胸膛:“确实,不仅奴隶市场,还有城内其他稍小一些的奴隶交易点,我也都有认识的人。”
老金自卖自夸完,忽然回过味来,惊讶道:“大人,您是想再买一些奴隶?”
丛容点了点头。
老金瞬间整个人都精神了,试探地询问:“不知道您这次打算买多少?还是二十个吗?”
丛容摇摇头,老金正有些失望,谁知青年下一句话让他差点跳起来:“越多越好。”
老金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丛容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我的意思是没有人数限制,你能找到多少奴隶,我全要了。”
老金几乎立刻就抓住了对方话里的重点,丛容说的是“你能找到多少奴隶”,而不是“你有多少奴隶”!
老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大人要的奴隶不少,那价格方面?”
“还是一枚中等原石换十个奴隶。”丛容在奴隶主开口前补充道,“我不管你找来的是男奴还是女奴,也不管他们是否年轻强壮,统一按这个价格计算。”
老金一听,难得犹豫起来。
一般情况下,女奴比男奴值钱,最不值钱的是那些生病残疾和年迈的奴隶,十五岁以下的小奴隶介于两者之间。
真按丛容给出的价格他其实赚不了多少……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更何况架不住对方要的量大。
老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奴隶主,手上的奴隶数量从来没超过三位数,但他可以当二道贩子,从其他奴隶主那里买来奴隶,再将他们转卖给丛容。
整个圣城两万人里大约有十分之三是奴隶,除了那些在有钱人家里干活的,角斗场里死掉的,剩下等待交易的奴隶差不多在四千人左右。
就在老金纠结的功夫,青年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说:“每十个奴隶我再额外多给你一块普通原石。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话,我就找别人了。”
丛容的语气随意得不得了,仿佛他们正在聊的不是涉及到几千个奴隶的巨额订单,而是今日天气。
即便老金极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瞳孔还是肉眼可见地收缩了一下。
每十个奴隶再额外多给一枚普通原石!
也就是说他只要从其他奴隶主手上买来奴隶,再平进平出地卖给丛容,四千个奴隶自己也能拿到四百枚原石!
完全就是稳赚不亏的买卖!
但同时也有个问题,要买下这么多奴隶,所需要的原石可不是个小数目,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年轻人真的能拿出钱来吗?
大概是太过激动,老金的怀疑明晃晃地摆在了脸上,丛容将一个皮囊丢到餐桌上:“这是定金,里面一共一百枚中等原石。”
一百枚!!中等原石!!
老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当了八九年奴隶贩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三角眼的奴隶主伸手就要去拿眼前的皮囊,却听青年继续道:“不过我只等三天,三天以后你再送来的奴隶我就不要了。”
老金一愣,他看看丛容,再看看皮囊,看看皮囊,再看看丛容,最后咬咬牙:“好,大人放心,三天内,我一定把全圣城的奴隶都给您买下来!”
一切谈妥,老金就再也坐不住了,三天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他得赶紧搜罗奴隶去!
老金走后,丛容慢悠悠吃完早饭,一旁的颜秋忍不住问:“丛大人,您不担心他拿了您的原石跑了吗?”
丛容笑了笑:“商人都是贪婪的,他们不会为了区区一百枚原石,放弃剩下的三百枚。”
颜秋一听也是。
“而且我让黑牙暗中盯着他了。”丛容眨了眨眼睛。
“黑牙不是在船上吗?”颜秋诧异。
丛容摇摇头:“不,他们已经进城了。”
老金走了,他带来的二十名男奴留了下来。
这些奴隶小的看上去还不满十八,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年纪,没穿衣服,像鹌鹑似的挨在一起,几乎每一个身上都布满深深浅浅的淤痕。倒不全是奴隶主打的,奴隶主为了让奴隶能卖出一个好价钱,在教训他们的时候往往不会留下明显的伤痕,这些伤大部分是上一任或者上上任买主留下的。
所以对奴隶们而言,奴隶主反而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往往是像丛容这样把他们买走的人。
一旦到了有钱老爷们的手里,奴隶就和一件衣服一个杯子差不多了,不顺心撕坏了衣服失手砸碎了杯子那都是常有的事。
二十名奴隶大气也不敢出,年纪小的奴隶已经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丛容叫来了蓬:“先带他们下去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再每人发一碗粥两个土豆饼。”
众奴隶:???
老金的动作比丛容想象的还要快一些,第二天天刚亮,临时住所的门便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