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窗外难得一片晴空万里, 麻雀从巢里成双结对的飞出来觅食,其中一只穿过斜开的窗户飞进屋子里,落在桌子上, 偷偷摸摸吃着冷掉的食物。
床幔轻轻一动, 麻雀惊地炸起翅膀,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陆久安迷迷糊糊睁开眼, 天色已然大亮。
他一时忘了自己在休沐, 惊地从床上跃然坐起。
下一刻, 他痛得龇牙咧嘴倒回去。
昨晚的轻揉慢捻波涛拍岸, 自眼前走马观花闪过,陆久安按着似乎快要断掉的腰又羞又恨。
“韩致!”
使用过度的嗓子肿.痛难受,明明是用尽全力喊出来的一声,一出口却嘶哑得不成样子,如一撮微小的花火, 刚刚点燃就噗地熄灭了。
动也动不了, 说也说不出, 陆久安气得用酸痛的手锤了锤床。
手被硬物咯住, 陆久安拿起来一看,火燎一般将其丢开。
青玉膏。
或许昨天之前他还很陌生,经过荒唐的一夜,用深入骨髓来形容也不为过!
青玉膏咕噜噜顺着地板滚到门口, 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拾起来。
韩致捡起来顺手塞进怀里, 他端着一盘清粥放在床边:“书上说,第一次,最好吃流食。”
韩致把他扶起来, 在他背后垫了一个柔软的枕头,陆久安全身酸痛, 腰腹以下如同被巨石碾压而过,仅仅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就难受地簇着眉头呻.吟一声。
韩致动作逾加小心,像捧着易碎的薄玉:“已经帮你上过药了,还很痛吗?”
“你来试试?”陆久安倒吸了一口气:“我辛辛苦苦锻炼了一年的身体,结果被你翻来覆去地来回折腾。”
昨夜他确实太过放肆,韩致自知理亏,哪敢触他眉头。
他避而不答,好像没有听到陆久安绵里藏针的抱怨,一副低眉顺眼伏小做低的样子,好声好气地安抚暴躁中的伴侣:“是我不好,久安先吃饭吧,饿肚子对你身体不好。”
韩致在床.上时,对陆久安的百般求饶视若无睹,到了床.下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千依百顺。
陆久安扭过头去:“吃什么饭,我牙都没刷。”
韩致从善如流,返身端来洗具,伺候着他刷了牙。
眼见他作出一副要喂他吃饭的模样,陆久安从他手里夺过勺子:“我自己会吃,你走开。”
韩致坐得远远的。
陆久安吃了饭,哼哼唧唧地揉了一下腰,韩致见状,火热的掌心贴上来:“我帮你按按。”
韩致按摩很有一套,陆久安被他不轻不重地揉着,舒服得昏昏欲睡。突然,他感觉那只手不老实地从亵裤里探进去,警觉地抓住韩致手腕:“你想干什么。”
韩致面不改色:“我看看你那处好点没。”
陆久安不再相信他,昨夜就是这样,韩致先是捏住他把柄,叫他无法拒绝,接着半哄半骗的,害他残遭荼毒。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久安昨夜不是这样的。”
此话一出,陆久安如一只炸了毛的猫,脸色涨红,大爆粗·口:“放屁!”他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昨夜那些吃的喝的分明尽在韩致的掌握之中,“我昨晚为什么那样,你心里没点数?是谁一直给我夹鹿血的?”
桑葚酒,鹿子血,全是他么的壮·阳之物!
陆久安实在是追悔莫及。
自打来到大周后,一直是陆久安他坑别人,何时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过?果然啊,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
他就知道,韩致一个战场上的常胜将军,怎么可能像表面上这样老实巴交纯善无害,全是他伪装的!
现在想来,昨夜之事分明是早有预谋,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划的这一切。
韩致抿着嘴角道:“鹿血能助兴。书上说,两个男子第一次的话,承·受的一方被调起兴致不会那么容易受伤。”
“什么狗屁倒灶的书,胡说八道。”
韩致有些失落:“久安分明也是享受其中的,今日却翻脸不认人了。”
陆久安承认,在得趣了之后,他确实也兴致高昂配合着韩致,谁知道韩致不知节制,罔顾他的意愿不停地练红缨不停地练红缨!
陆久安险些以为自己昨天会折戟在床·上。
他按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我要休息了。”
陆久安这一休息,直接在床上躺了两天,得亏春节官员前后会放七天假,要不然让他抖着腿去理政务,瞎子也能看出发生了什么事。
陆起以为他除夕那夜吹风受凉,嚷嚷着要为他寻大夫,韩致不动如山挡在门外,拒绝他的探视。
陆起对韩将军成了自己主母这件事始终没办法接受,他虽然忌惮对方的身份,但是事关陆久安,陆起心中凭空生出一股不畏赴死的雄心,想要越过韩致破门而入。
“你家大人在卧床休息,不要打扰他。”韩致脸色铁青,若不是因为他是陆久安从小跟在身边忠心耿耿的书童,早就把人赶出去了。
陆起满脸狐疑:“休息何至于连着两天闭门不出,若是染了风寒,我去请秦大夫来为大人把把脉。”
“用不着他!”提起秦技之,韩致语气更是不善。
陆久安在房间里听到此话,吓了一跳,真担心陆起把人给找来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何况韩致还是个大醋缸子。
两人见面,那还不得闹个鸡飞狗跳。
而且秦技之身为大夫,他若是一把脉,气虚亏空肾.精不足,这和脱了衣服在他面前裸.奔有什么不同?
他今天已经能够勉强下床,于是慢腾腾挪到门前,打开门,如沐春风靠在门柱子上:“陆起,我没事,你和临深去玩吧。”
趴在地上的五谷一个箭步冲上来,险些撞到陆久安身上,韩致身影闪动来到他身边,不着痕迹扶着他。他的动作很是隐秘,看上去仿佛只是如胶似漆的两个人不愿分开。
陆起见到此景,踟蹰片刻离开了。
陆久安松了一口气。
孰料前脚送走一个陆起,后脚沐蔺不请自来。
沐蔺除夕那晚也吃了火锅,对火辣辣的味道念念不忘,馋得紧,偏生这两日府上清汤寡水粗茶淡饭,他实在忍受不了,顶着韩致骇人的气势前来讨要配方。
“行行好吧陆小县令,我昨天审时度势没来打扰你们两位,忍到今日才来,听说你那火锅很简单,重点就在火锅底料,你把配方告诉我吧。”
五谷依偎在陆久安脚边,硕大的头颅埋在陆久安膝盖上。陆久安眼睛低垂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五谷蓬松的长毛。
“昨夜你灌我三杯桑葚酒。”
沐蔺心里咯噔一声,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他看了看韩致,韩致回了他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陆久安又道:“出发前,你给韩致的是什么东西?”
沐蔺知道,若是回答得不满意,以后可能就吃不上火锅了,他心思陡转,很快找到了搪塞之词:“你也知道,韩二不闻风月,若是莽撞行事,我怕你吃苦头。我精于此道,必然要教导一下他,给的就是一些房中之事的书,不伤大雅。”
他避重就轻,把陆久安问的两个问题轻飘飘带过去,转而说起他此次出行途中遇到的趣事:“我找到两条高达几千尺的瀑布,真是太壮观了。另外,这次出去,我特意留意了你说的几样东西,还真找了一个。”
陆久安神色一动。
“怎么样?我够义气了吧。你把火锅底料告诉我,我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
陆久安让他留意的几样东西,分别是土豆,玉米和石英。
应平主要的农作物有三种,夏秋两季栽种水稻,冬春两季小麦油菜轮番播种。
然而应平丘陵地貌巨多,地势受限,费时费力,不太适合后两种农作物,而且因为土壤环境,导致其产量也不高。
那个时候,陆久安就想到后世作为世界上重要的两大粮食作物。
玉米有极强的耐旱性,耐贫瘠性,土豆对环境的适应性也较强,两种粗粮在华夏历史上,因为其扛饿性,曾经数次在灾荒中立下汗马功劳。
可以说,若是多出这两样农作物,将大大提高百姓的生存能力。
他记得历史上,玉米和土豆都是原产于南美洲,明朝中后期才传入中国。
得益于沐蔺上一次找回来的葡萄藤,他抱着渺茫的希望看能不能寻到这两种植物,毕竟是不同的时空不同的世界线了,万一又找到了呢?
而寻找石英的原因就更简单了,陆久安一直想要明亮的大教室,石英作为玻璃不可或缺的原材料,他看看能不能找到石英矿,等封敬研究出玻璃后,能够因地制宜优先生产一批出来装在教室里。
就是不知道,沐蔺找到的是哪一种了。
陆久安把火锅底料的配方默了一份交给沐蔺,沐蔺拿着纸亲了亲:“你等等,我货还没卸,我给你找去。”
沐蔺很快回来,把带着泥土的块状物扔给陆久安:“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土豆,这玩意儿长在地下,若不是一头野猪给刨了出来,谁找得到。我先走了,不是土豆也不要怨我啊”
黑色的泥土在屋子里落了一地,陆久安也不嫌弃,他在看到此物的第一眼,就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心里已经掀起了波涛骇浪。
“给我一把刀。”
韩致解下随身带着的小刀。
这刀看着像一个装饰品,一直挂在韩致腰间,陆久安用手掂了掂,重量很轻,拔掉翠绿色椭圆叶子形状的刀鞘,锋利的刀刃闪过一道亮白的光泽。
他切下一小块,削了表面看不清楚颜色的皮,放入口中。
“别。”韩致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他吞下去,“你知道是什么吗就随便乱吃,万一有毒呢?”
韩致脸色不好,这是他第一次在陆久安面前疾言厉色。
陆久安咽下口中之物,慢条斯理地说:“古有神农尝百草,成为药王神,我为何不能尝百物?”
韩致从他手里拿走块状物远远丢到一边:“神农最终死于断肠草。”
“好啦。”陆久安把小刀收起来,“我以前偶然在书中看过此物,既然野猪吃了也没事,自然没有毒。”
韩致关心则乱,听到他这么说,脸色才微微好转:“是你说的土豆吗?”
陆久安摇了摇头:“不是土豆。”
沐蔺带回来的既不是玉米,也不是土豆,而是红薯!
红薯啊,同样原产于南美洲,他的茎块即能煮来吃,烤来吃,甜香糯软,而且红薯叶还能拿来炒菜,可谓全身都是宝!
陆久安舔了舔嘴角,已经开始怀念红薯的味道。
第10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