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就算心有所惑,生活还是得继续向前。
樊伉本质上就是个小市民,并没有什么大的野心,既不想做一代霸主,也不想养后宫,就想做个富家翁,比常人过得舒适一点就行。
他对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的,不希望发生什么变故,哪怕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后都能这样。
很多人理解不了他的想法,所以总觉得他似乎太过咸鱼了些。
无论做什么都毫无理由支持他的,恐怕就只有无名了,如果可以,估计他巴不得郎君能够放下长安的一切,跟他一起做个浪迹天涯的侠客。
刘盈对樊伉这个表弟果然还是比较上门的,没过几日就指派了几名侍医过来给他诊脉。
普天之下还有谁的医术能比阳庆公比肩?
侍医给樊伉诊了脉,都说兴平侯脉博沉稳,身体健康,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至于绝嗣之说,为了樊伉的名誉,刘盈并未告知他们,他们也无法从脉像中诊断出什么。
不过——
伉儿今年已有二十三岁,确实未曾听闻临武侯府有孩子出生,便是惠帝自己,虽然今年才大婚立后,但宫中却早有美人为他诞下子嗣,如今已有一岁了。
莫非果如伉儿所说,是因为窥探到神仙世界的奥秘,所以绝了子嗣。
惠帝刘盈皱眉思索着。
至于樊伉不爱红颜爱蓝颜的可能,刘盈不是没猜测过,当世好男风的人并不少见,但也没见哪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只为了爱蓝颜就不娶妻生子的。
所以刘盈直接就排除了这个可能。
那唯一的可能说不定就真如樊伉所说,因为窥见了凡人不该窥见的世界而付出的沉重代价。
想到这个,刘盈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心虚与愧疚。
毕竟樊伉从神仙世界学的那些神技受益最大的还是他和母后,樊伉兴许是得了些钱财,但这些钱财只怕早在几年前的时候也全捐出来了。
自那以后,惠帝便时常唤樊伉进宫,有时候压根就没什么正事,只是惠帝想见见他,和他说说话而已。
陛下隔三差五就召兴平侯入宫,看在外人眼中那就是惠帝格外宠信樊伉这位表弟的意思。
不管帝后二人之间有多少矛盾,兴平侯总是像个标杆一样立在中央,两边都要拉拢他。
做人做到兴平侯这份上,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达到人生巅峰了吧。
不少人既羡且妒,却也不敢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实在是樊伉起点太高了,身份尊贵,自身又能干,深得帝后二人信任,谁都羡慕不来。
被人羡慕的樊伉在家里过了小半个月混吃等死的生活,小日子十分逍遥。
正巧这日刘盈又召见他,樊伉便早早地用了膳食,收拾了一遍,在无名的冷眼中打着呵欠去未央宫见那位皇帝表兄。
这样不行啊!
樊伉坐在牛车里一边打瞌睡一边想着,这回一定要跟陛下好好说说,他又不议政,老这么三不五时地唤他进宫不合适,关键是他进了宫两人也没甚话说,有时候刘盈在处理政事,都没空搭理他,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其实也怪无聊,而且容易拉仇恨。
毕竟这位皇帝表兄刚刚新婚,有那空闲时间不陪着皇后,反而老是跟他这个臣子泡在一起简直就是一种浪费。
进了宫,才发现吕雉也在。
母子两个脸色都不太好,看样子在他来之前两人已经聊过一会,而且很明显聊得不太愉快。
樊伉:“……”总觉得来的时候不太对。
吕雉看见他后,脸色倒是好转了许多。
“伉儿来了?”
樊伉装作没看见方才两人难看的脸色,笑着对着二人行了一礼:“陛下,太后。”
刘盈点了点头,对吕雉道:“我与伉儿有事商量,母后若是无事,就请回吧。”
这话有点不客气,像是在赶人了。
在外人面前哪怕是樊伉这个向来最得她信任和宠爱的外甥面前,吕雉还是愿意给刘盈面子的,闻言脸色虽不好看,但还是应了。
“盈儿,方才母后提的事你多考虑考虑,母后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总不会害你。”
“我会考虑的。”刘盈忍着脾气道。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耐烦,吕雉皱着眉头,想要再说什么又忍住了,只朝樊伉道:“伉儿若是得空,多来长乐宫陪陪姨母。”
“……”樊伉道,“蒙太后厚爱,伉儿以后定会常去长乐宫拜见太后,希望到时候太后不要嫌伉儿太惹人嫌才是。”
该说真不愧是母子么?连说的话都一样。
待得吕后离开,刘盈这才捏了捏发酸的眉心,语气疲惫:“母后近来行事真是愈发没有章法了,竟然异想天开让我娶嫣儿!”
那可是他的外甥女!
樊伉诧异道:“阿嫣回来了?”
在他离开长安去汶山后的第二年,张嫣就跟随淳于意外出游学,研究医术去了。
不得不说张嫣学医真的有天份,跟随公乘阳庆学了几年,心胸越发开阔,也许是因为从小就听樊伉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样的话多了,不再满足于在长安当个温室的花朵,反而生出了游历天下,行医民间的心思。
刚巧淳于意久居长安,多年未曾回齐国,于是师兄妹二人结伴同行,还能借此探讨医术。
也不知这丫头是怎么跟吕媭和鲁元公主说的,这俩居然还同意了。
当初吕媭写信给他的时候,樊伉觉得这样也好。
汉朝风气不错,不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一套,反正整个社会有才的人都不多,女孩子在外行走,多长些见识总是好的。
而且张嫣不在,吕雉也不会再想着把刘盈跟她凑作堆了吧。
没想到居然还是没有躲开。
刘盈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
“阿嫣在齐国开了家医馆,据说还有不少人上门求诊。”
赵国翁主孤身在外,身边自然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至少鲁元公主吕媭和刘盈都安排了人跟随左右,保障她的安全。
刘盈现在烦恼的不是张嫣在哪儿,而是他好不容易拒绝了吕后想大封诸吕的心思,没过两天清静日子,吕后竟又突发其想,想让他娶自己的外甥女!
樊伉想了想,问他:“赵王和王后知道这事么?”
刘盈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母后要做的事,赵王和王后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们俩还能拦住不成?
樊伉:“……”
这话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自从前些年闹出了刘邦想要鲁元嫁往匈奴和亲以及赵王谋反案之后,赵王和鲁元就活得跟两只鹌鹑似的,如非长安召见,无事绝不和长安有甚联系,一副避之如洪水猛兽的模样。
“总之我绝不会答应娶嫣儿,若是母后执意如此,我便——”
樊伉抬起头,认真地打量着此时表情严肃,眼神锐利的刘盈,恍然发现这位在他面前一直扮演着温和耐心兄长角色的少年,又或者说青年,并没有史书中所记载的那么软弱,甚至有点强势。
“陛下便如何?”樊伉问。
刘盈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母后素来和你亲近,伉儿,有空你多劝劝她,年纪大了少操些心,好生颐养天年。”
樊伉默然。
栎阳书院最大的成就,除了研究农事和培养医护之外,就是培养了一大批年轻的治国安邦人才。
比起那些慑于吕后威名的老臣,这些在书院上过几年学正经启过蒙的年轻人更愿意亲近刘盈这位少帝。
手底下有一大批年轻的预备臣子,身边又有季布申屠嘉这等武将,况且吕后只他一个亲生儿子,就算闹得再僵,皇帝也不可能换人做,确实有底气。
两人谁也不服谁,难怪这辈子同样闹得这么僵。
果然权利才是离间人心的最好利器,再深厚的感情在权利面前也会变得面目全非。
樊伉不想卷进这场□□,从未央宫出来,樊伉琢磨着还是早点回汶山比较好。
至于刘盈让他劝诫吕后的事,劝诫是不可能劝诫的。
当儿子的都劝不了自己的母亲,反而让个外人来劝,那不是更加火上浇油?
樊伉正坐在牛车上伴随着牛车的颠簸摇晃着,系统任务进度条正一点一点朝着百分之百前进。
百分之九十七……
百分之九十八……
百分之九十九……
百分之一百……
“唰”白光一闪,脑海里的金属音适时响起。
“叮个咚,喂养一万只牲畜任务完成,奖励宿主一万庄园经验值,十万庄园币。”
“叮个咚,宿主庄园等级提升。”
“叮个咚,宿主累积赚取十亿庄园币,触发额外奖励。”
樊伉:“……”
任务完成了?
随即恍然。
他离开汶山的时候,营地已经有七百多匹马,鸡鸭牛羊若干,若是算上这几年吃了的意外死亡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一万只应该是够了的。
伴随着金属音的结束,系统面板上果然出现了那个许久未见的滴溜溜直转的骰子。
樊伉不由精神一振。
好久没有抽奖了,可算给他等到了。
无名今日带着阿秃出去了,并没有和他一起进宫,所以这个时候牛车中只他一人。他从水囊里倒了水,认认真真地把手洗了一遍,然后怀着无比虔诚的心往骰子那一戳。
“叮个咚,恭喜宿主,获得原世界传送票六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