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仙君又不在。”
“他好像就是想要找仙君?”
“仙君哪有空理他啊。”
“没人会在这时候去打搅仙君吧?”
很尴尬。
没有人回应澹台莲州。
澹台莲州想起自己应该还带着传音镜,他从袖中取出了传音镜,但是一拿出来他就傻眼了。
圣级法器传音镜不知何时已经碎掉了。
已经变成了一柄普普通通的破镜子,更别提能够使用之前的传音功能。
澹台莲州将传音镜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迷惑地喃喃自语:“难怪刚才我好像听见了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还以为是石像哪里又碎了,原来是你碎了啊。”
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就是在他拔剑的时候。
这下可好,又只能靠自己了,完完全全地靠自己。
念及此,澹台莲州反而笑了一笑。
先把镜子给收起来吧,到时候还给岑云谏,说不定修一修还能用。
如此想着,一不小心,澹台莲州被镜子的碎片边缘给划破了手指,鲜红的血珠瞬间涌了出来。
跟随着澹台莲州的人,看见他受伤流血,顿时担忧不已,正要开口,却见那鲜血滴在紫色残剑上。
起初,没什么人发现。
只是澹台莲州感觉到掌心微微震颤起来。
嗡……嗡……嗡……
怎么了?
澹台莲州翻手把铁片放在掌心上,意识到自己的血不小心沾染上去了,连忙用袖子去揩拭。
然而,血渍一沾上去,就像是直接浸入了进去,无法擦掉了。
这究竟是好是坏?
澹台莲州忐忑不安起来,不知道是应该给予剑更多自己的血加强这种变化,还是赶紧停止下来。
而天上的那些个昆仑弟子也看到了。
原本在剑上打坐的人也猛地站起来,看向黄金台正中央的澹台莲州。
因为不光是澹台莲州手中的剑动了,与他相对应地,镇压在阵眼的仙像也在没有地震的情况下震颤起来。
澹台莲州终于听见了他们的声音:“昭太子,昭太子,少安毋躁,不要轻举妄动啊。”
昆仑弟子们终于无法再无视下去了,紧急地通知回昆仑的仙君。
让仙君赶紧回来。
只能让仙君回来了!
除了仙君,还有谁能管得住这个胆大包天的凡人?
这时,白狼也再一次开口了:“继续。这是乾渊真人的佩剑紫棠,你知道的,昆仑剑修会把自己的部分魂魄放在本命宝剑之中,说不定能够唤醒他的魂魄。”
它说得非常笃定。
“……”
澹台莲州沉默下来,并没有照它所说的做。
他低下头,静静地看着白狼,白狼用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回望着他。
白狼想起了什么似的,顶着漫天来自昆仑弟子的阻拦,问:“你是觉得我是妖兽,本性仍是妖魔,说不定我的话不可信,是吗?”
澹台莲州:“我不知道。”
白狼想了想,尾巴扫了一下地面:“那你也可以等岑云谏回来再作决定。”
而澹台莲州身前的众人早就已经惊呆了。
眼前发生的各种异象都是他们闻所未闻、想所未想的。
他们想:昭太子会听谁的呢?
是那只能口出人言的灵宠妖兽?还是要等到那位据说能斩天劈地的仙君回来?
可是。
澹台莲州却紧握着剑,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他们,走到了他们之中,招招手说:“诸君意下如何?不如,都来看一看吧。我想听你们的意见。你们觉得我应当怎样做?”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他们有资格决定的事情吗?眼底却渐渐地出现了炽热。
澹台莲州说:“看一看总无妨的。”
第163章
离魔皇出世之日倒数四十九天。
黄金台边上。
众人合力搭起了一座陋屋,构建在废墟之中,用茅草做屋顶,用席子做墙壁,四面漏风,比家徒四壁还要惨。
他们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围坐在一起,论道,论道,舍生忘死地论道。
论日月星象之道。
庆王已经带着他的官员、军队以及大部分的周国百姓离开了周国。
他临走前问澹台莲州,要不要给他留几个照顾他衣食起居的仆人,可以把自己最喜欢最中用的仆人留给他,比如谁谁。
澹台莲州当时就看到庆王身边的内侍和宫女都脸绿了。
啊这……总不能让人留下来送死吧?
所以澹台莲州婉拒了庆王的这个提议,表示自己不需要人伺候,他能够自己料理自己的生活。
庆王还感慨了一番,说他自己要是离开了身边伺候的人想必一定会非常头疼,澹台莲州倒是厉害,皇族出身,理应十指不沾阳春水才是呢。
话说远了。
因而。
当下最要紧的问题是他们要怎么吃饭。
他们都是凡人,不是吸食天地灵气就可以辟谷的仙人,他们是得天天吃饭的。
澹台莲州庆幸之前岑云谏给他的仙丹他觉得用不上于是没吃,这时候正好拿出来应急。
虽然这并不是用来充饥的,但是既然能治百病,那么充饥也不是不行,起码能让人续上一口气来。
这么多人均分了丹药,每日每人一颗,满打满算,也只够吃二十五天的。
澹台莲州为了多给别人分几颗,自己就留了十六颗,打算三天吃一颗,在这段时间里,他得想办法弄点粮食来。
……
阿良如今不用做工,他每天无所事事,仿佛在等死。
周国国都已经空了,从早到晚几乎没有人声,只偶尔会有几声猫狗叫声,静得像是坟墓一样。
被留下来的人都是老弱病残。
许多人都跟他一样在等死。
比如跟他住一条街的赵爷爷,赵爷爷瘸了一条腿,眼睛又瞎了,于是被家人留了下来。
在这个世道里就是这样。
阿良太寂寞了,他想找人说话,所以他去找了赵爷爷,把他们两家里剩下来的粮食炊成饭,喂给赵爷爷吃。
赵爷爷已经很老了,每天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还说反正都要死的,不要喂饭了。
赵爷爷说要把粮食送给阿良,让阿良吃吧,让他带着粮食逃跑去,去投奔他的家人。
阿良说:“不要。”
赵爷爷说着不想活了,可是被他扶起来以后还是会流着眼泪吃饭。
阿良明白的。
就算赵爷爷是个老人,是个残废,是个瞎子,是个无用之人,也想要活下去。
但凡是个还活着的人都会想要活下去。
这是他们本能的希望。
即使这不过是像沧海中一片浮木般的希望。
阿良仍然抱着一丝天真的期待:“说不定昭太子可以救我们呢?”
赵爷爷则全盘否定:“我活了那么久,听说过那么多的国君,他们只惦记着自己,嘴上说得好听,其实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百姓,我期待过无数次,也落空过无数次了,我并不认为昭太子会有什么不同。
“而且,他还那么年轻,只是个太子,连国君都不是,你怎么能相信他的承诺呢?
“与其在相信别人的承诺以后被辜负而痛苦,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相信,想好了会死,到要死的时候,或许就没有那么痛苦了吧。”
阿良:“可是,昭太子还留在城内没有走呢。”
赵爷爷:“他在做什么呢?”
是啊。
那么,昭太子在做什么呢?
阿良无事可做,又心生好奇。
如今王都既没有周国士兵,也没有庆国士兵,道路各处都是空荡荡的,以前有重兵把守的黄金台与王陵也没有任何士兵看守。
这让阿良很顺利地偷跑到了昭太子所在屋子外面。
他偷听了昭太子与那些身着长衫的学士们的对话,听得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