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元赫听着床板因为不时来回翻身发出吱呀声,那声音听得他莫名一股火气直往身体里冲,横冲直撞的。
“又怎么了?”
“难受,不舒服。”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床好硬,硌我背疼。”
*
起床号角声吹响的时候,邢元赫转过头看了一眼依旧睡得一脸安稳的姜酒,脸上带着熟睡了一夜的潮红。
底下垫着一层被子,身上还盖着一层被子,姜酒微蜷缩着身体躲在被子里,侧过脸面朝着邢元赫的床位。
号角声变得越发急促,发出即将结束的警告。
邢元赫手撑着底下梆硬的床板起身,床上除了枕头之外不见有其他的床上用品,仅穿着套单薄的睡衣裤过了一夜也不见身体有任何不适。
“娇气又难养。”邢元赫手臂枕在后脑上,心想若是姜酒生活在末世之中,估计一天都存活不下去。
之前在末世中,能存活下来的人大多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环境条件比现在要恶劣许多。
大多时候他们解决完丧尸,身体极度疲倦急需休息恢复异能,大多时候都是随意找处地方休息。
在床上又躺了会,直到号角声停了,他才慢悠悠地起床,对着对面还睡得一脸安稳的姜酒说道:“喂,起床了。”
姜酒睁开眼睛,望着简陋的床,这才想起他现在被人关监禁了,他坐起身,困倦地坐在床边发呆。
“想什么呢?”邢元赫收拾好床铺,“等会有人来查房了。”
姜酒慢吞吞地点头,收拾整理床铺的时候,看着自己床上多出了套被子,“昨晚,多谢你的被子。”
昨晚邢元赫估计是被他的翻身吵烦了,拿了自己被子给他垫在底下,他这才安稳地熟睡了过去。
“麻烦。”邢元赫丢下这句话,就径直走出牢房。
姜酒怕等会找不到人,连忙加快了速度,整理好床铺,穿上衣服走出去时,发现邢元赫就靠在墙边还没走。
“跟上。”说完邢元赫就走了,姜酒跟着洗漱后去了食堂,因为来得比较晚,食堂里已经坐满了人,打饭的窗口上也没剩什么了。
有人远远见着邢元赫和姜酒来了,拍了拍身旁的同伴往旁边挪让开两个座位,“老大,这边。”
邢元赫端了两碗青菜粥坐下,粥煮得有些稀,极其清淡寡味,姜酒没什么胃口,有一下没一下慢吞吞地吃着。
邢元赫速度极快地解决完早饭,见姜酒碗里还剩了大半的粥,不由得蹙眉,“快喝,粥都凉了。”
本来身体就娇气,吃东西也不积极,早上要是没吃饱待会监狱的集中操练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姜酒正想出声反驳,刚一从碗里抬起头,就感觉前方有道目光在他身上一闪而过。
那目光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热度,姜酒一怔,顺着那道目光的来源看过去。
顿时撞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视线牢牢锁在他身上,见姜酒朝他看过来,嘴角几不可见地扯开一点弧度。
是昨天那个手臂上有蛇形纹身的男人。
那人似乎已经用完早饭了,背靠着椅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嘴角衔着一抹笑意。
被这如有实质的目光看着,姜酒感觉后背泛起了点寒意。
男人的目光莫名让他联想到一种冷血动物——蛇,像是一条正在吐着蛇信子,用潮湿粘腻的目光舔舐着猎物的感觉。
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咬住脖颈,将毒素注入猎物的体内,再慢慢将猎物带回自己的洞穴内享用。
一旁的邢元赫注意到了姜酒的异样,转过头目光冷冷,警告性地看了一眼裴焕。
裴焕神色未变,嘴角扯开一抹嘲讽的笑,而后移开了视线。
监狱一天下来的安排很满,姜酒一边要和其他狱友集中操练,一边还要上课接受思想教育。
实际上总结下来就是两个字——服从。
一天下来强度不小,但这些都还好,就是他总感觉到之前那股灼热粘腻的目光总是不时落在他身上。
无论是在上课时,还时操练时,他总感觉背后有道目光如芒刺背,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这股目光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尤其他还处在一个陌生环境,所以他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邢元赫。幸好邢元赫也没觉得他烦。
到了将近晚饭的时候,邢元赫忽然被狱警喊走了,姜酒听邢元赫的话乖乖地待在原地等他回来。
但没过一会,又有一名身穿狱警制服的人走到姜酒面前,跟姜酒说他昨天落了一套囚服没取,要他现在到库房去取。
姜酒犹豫不太想离开,想等着邢元赫回来再一起过去取。
但狱警说库房的工作人员马上就要下班了,催促着姜酒现在就过去拿,还叫了一位囚犯带姜酒过去。
姜酒咬了咬牙,心想着好歹还有人陪着他,快点过去取了就回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当姜酒走进库房时,库房仓管人员工作坐台那里却空荡荡没有人,心里顿时一咯噔。
慌忙回头一看时,这才发现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而库房的门此时也紧紧关着。
姜酒用力推了推门,却听到了外面的落锁声,沉重的门紧锁着,没有推开的可能性。
“开门!”姜酒敲打着门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外面却像是死水一般的平静,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就在他还在锲而不舍地敲门之时。
他听到身后有一道脚步声朝他靠近,姜酒浑身一僵,停下动作转过身看着来人。
来人耳垂上的银色耳钉泛着淡淡冷光,鞋子踩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见姜酒回过头看他,嘴角扯出一抹愉悦的笑意。
*
邢元赫听到消息后赶到库房时,库房门紧闭着,门外有个身穿囚服的人站在门外守着。
邢元赫眼底翻涌着冰冷的戾气,抓起那人的衣襟将人按在门上,“把锁打开。”
那人的后背被重重撞在门上,痛得脸有瞬间的扭曲,见邢元赫面上恐怖的表情,哆哆嗦嗦地拿出钥匙将门锁打开。
沉重的门从外面被推开,邢元赫快步冲了进去,待看清库房内的一幕后,怒火直冲他大脑烧去。
库房的角落里,姜酒正被人压在墙角处。
邢元赫看见压在姜酒身上的人此时像条狗似地含着少年的唇,又亲又舔。
动作急不可待,舌头伸进姜酒嘴里重重地搅弄着,像吃什么东西一样发出啧啧水声。
姜酒被这粗鲁的动作逼得眼角都泛出了点水光。
邢元赫瞬间红了眼,冲上去抓住还在沉迷的裴焕的衣服后领,将人从姜酒身上拉扯开。
随后攥着拳头一拳一拳打向裴焕,裴焕一时不设防被连着打了几拳才彻底回过神,眼神也冷了下来。
两人彻底扭打在一起,拳脚相对,拳拳到肉,毫不留情地攻击着对方的弱点。
被放开的姜酒急喘着气,看到缠打在一起的邢元赫和裴焕,想要上前帮邢元赫。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库房的大门被彻底推开,门撞击墙壁发出巨大的响声。
紧接着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姜酒看见许多身穿黑色狱警制服的人涌了进来,手持着警棍上前分开邢元赫和裴焕。
“禁止打架斗殴。”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随着响起,听着有些耳熟,姜酒抬头看着站在最前面神色冰冷的男人。
是那天押送他来总部监狱的人,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此时越发肃穆冷冽。
邢元赫用手抹脸抹嘴角的血,目光沉沉地看着裴焕,“垃圾,打死你都算轻的。”
邢元赫和裴焕两人脸上都挂了点彩,裴焕看起来明显伤得更重,沉着脸站在一旁。
“肖长官,你看这事...”一旁有狱警见状问道。
“两人都拉下去关禁闭。”神色冰冷的肖琛用执行命令公式化的语气说道。
又是他?之前就是拜他所赐,害他进了这里,现在又不分青红皂白,就强行关邢元赫
禁闭。
他想为邢元赫辩解,但肖琛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至于你,之后没有命令不得再出牢房。”
姜酒一愣,气得胸膛起伏,连话都说不出来,狼狈地靠坐在地上,头发微微凌乱,面色潮红,上衣的扣子还被人解开了几颗。
看起来既可怜,又让人觉得活色生香。
好像被人狠狠欺负了一般,嘴唇红肿着,在场年轻的狱警们都不敢把目光往姜酒身上放,脸躁得通红。
“走。”肖琛转身离开。
姜酒手撑着地面站起身,追了出去,拦住肖琛,“你凭什么关我?”
“让开,”肖琛目光落到姜酒还未系好的上衣扣子上,隐约能看到里边雪白的胸膛,声音很冷,“愚蠢。”
“你知道在这里,囚犯勾引执法人员会有什么处罚吗?”
肖琛神色冰冷冷淡,仿若在与姜酒谈论一件严肃的公事,“先是引起监狱内囚犯的矛盾,而后又引诱执法人员。”
漠然的声音的停顿了下,“你会被送去D区监狱给那些情绪不稳定,极易暴动的囚犯当慰问品,安抚他们的情绪。”
“在那里,你可能会被拖进牢房内弄到下不来床。”
姜酒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如坠冰窖。
*
姜酒被关进牢房内,夜里他睡不着,独自坐在床上,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床铺,想着要怎么救出邢元赫。
“哐哐哐...”外面的铁门突然敲响,他被吓了一跳。
晃眼的白炽光在他脸上晃了晃,他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知道这会有人来巡房了,连忙躺了下去。
“超过作息时间未入寝。”
一听这个声音,姜酒立即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怒视着肖琛,怎么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人?
他掀开被子,跳下床,抓着铁栏杆,“放我出去!”
“不要再做无意义的事。”肖琛淡淡地回了句。
姜酒用力拍着门,“那你放邢元赫出来!”
“时间到了,他自然会被放出来,”肖琛垂下眼,姜酒刚才跑得急,连鞋都没穿,光着脚站在地上。
脚背又白又直,素白如玉。
片刻后,肖琛移开目光,“你好像总是听不懂我的话,不要再做些愚蠢的事。”
愚蠢?姜酒立刻炸了,这人是不是有病,动不动数落他,还骂他笨,又说他勾引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