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easure到底送了多少人入狱,或者说孙楠宸这个案子,到底牵连了多少人,粗略一数,司法和前司法监狱系统内部13人,企业1人,社会4人等。法官宣读时,念到最后嗓子似乎都哑了,大家也听累了。
正是人数太多了,旁听席上嘘声不断,大家不敢相信,如果孙家再运作下去会是什么局面。
法官耳朵嗡嗡作响,只嫌吵闹,小锤子敲了无数次:“肃静!”
这真是他职业生涯中,审过的要案人数最多的一起案子了。
为首的自然是孙家一家三口。
明鹤予哭得鼻涕眼泪都下来了,孙迟鹏刻意避开了记者镜头,昔日光鲜亮丽的集团夫妇,如今双双入狱。孙楠宸整个人都茫然了。
在无数人鄙夷奚落的目光中,他渐渐也意识到了未来的处境,他难堪地低下了头,肩膀颤抖。在他身后,还有一连串的人,讲真的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记者看都看不过来了。
郑扬坐在听众席上,眼泪几乎克制不住,他看到自己的三名舍友对孙氏恨之入骨,不断声称自己是被坑蒙拐骗。
郑扬心情难受:“我就知道他们是被骗的,早知道我该劝一劝。”否则也不至于一个寝室,三人即将面临牢狱之灾,几乎无法逆转。
郑扬痛惜的心情满溢,当他走出法院时忽然又想起来,他是没劝过吗?这群站在被告席上的人,包括舍友在内,他们谁不是鬼迷心窍了,有一个人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记忆犹新的事情是他劝过的,他们不愿意听从。早从他被踢出群的那一刻,这段感情就有了裂痕。
阳光之下,郑扬走出了法庭,似乎是艳阳太刺眼了,他情不自禁用手擦拭了一下眼尾。三名学生戴着手铐,身边站着法警,在得知郑扬的身份后,一名记者鬼使神差地拍下了这个画面,一人站在阳光下,三人处在黑暗中,并配文:昔日同寝,共同参与大赛,大家原本都有着美好光明的未来,如今却驶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轨道。
这场审理最后将近两天才落下帷幕。
这是属于未来的光景。
眼下检察组才走入蓝泊山监狱,监狱内部所有犯人还维持着日常,他们不是毫无察觉,忙碌之余心下惶恐不安,“最近咋回事啊,我们监狱好多事啊。老大你发现没有,陆警官不见了,听说他被革职处理了,一直以来管我们的那个老王也不见了,负责巡逻的那个也没了,哎我就说外面的人不能进监狱,我不是说那个姓孟的学生晦气,只是事情赶巧都是他进监狱后才爆发的……他一进监狱,咱监狱玄学气场就不对了,真是鸡犬不宁……哎老大,邓哥,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别吵吵,我还有三块布。”
邓龙踩缝纫机,他做事认真,缝纫机可是危险东西,熟手都可能受伤,更别提是一边聊天一边做事了。
等做完他抬起头,扫视一圈左右,心下恍惚,小弟说的居然是真的,一群熟面孔的警员不见了。
取而代之都是一脸正直的生面孔,难怪大家心神不安。
“……”
邓龙这时候还不知道,事情跟自己捅了出去有关。
他结束一天的工作,被张如英叫去监狱长办公室,穿过层层走廊和武警巡逻地时,他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了什么。
结果一个大礼就砸到他头上。
因他检举有功,符合《刑法》第七十八条规定之条目二的“检举监狱内外重大犯罪活动,经查证属实”,他被法院批准了减刑。围绕着这第七十八条,蓝泊山监狱最近发生了许多大大小小风波不断的故事,真是令人唏嘘。
消息一出,邓龙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监狱长,我?减刑?”他何德何能啊!
监狱长说:“没错就是你,在所有人对特权沉默不语时,只有你敢检举,这是你应得的。”
他居然有这么勇敢吗?
邓龙激动得呼吸急促,他大声道:“谢谢监狱长!谢谢法律!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做人!”
万幸的是,随着案件落幕,一切铅华洗尽。
……
微风停滞不透,几道半死不活的蝉鸣声响,拉开了属于夏日的序章。
一个相貌生得极好的少年,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走来,他身材清瘦,没有打伞,似乎不耐灼热日光,他微微低垂着黑发和面容。
黑色睫毛也如静止一般无声,连一丝颤动也无,下一秒。
“啪”的一声。
少年动手了,他摊开白净的掌心,发现自己变了——他的双手不再无辜,沾满了血腥—因为他拍死了几只蚊子。
这也不能怪他。
这些蚊子就如同全世界的罪犯一般屡禁不止,何其猖狂。
少年抽了湿纸巾,仔细擦拭过手心,才翻过一页书。
他的背景是犯罪率频发的都市,是人心浮躁的夏日,这名能预知犯罪的少年,犹如一柄悬顶之剑,屹立在城市上空,给予所有不法者震撼与威慑。
第一百八十九章
犯罪之都,今日依然经历着暗潮汹涌。
盛夏的烈阳张扬,夏日的蝉虫声激烈高亢,叫得人身上出汗、心头也跟拱火一般不舒服。
新一年轰轰烈烈的高考结束了,英华教学楼人去楼空,腾出了一大半。高三学生欢呼着把书丢向空中,纸片般的白色卷子纷纷洒落,宣告他们的高中生涯解放了,高一学生暑假不补课,领着新鲜出炉的作业开开心心回家了,
偌大学校里只剩下一个特殊群体:高二升高三。
教室墙洁白无瑕,黑板倒是乌漆嘛黑,只右上角多了一行新字,“距离高考结束还有350天”,数字每一天都在跳动,可毕竟是3开头,大家也都不急。
剩下许多粉笔印都没擦过干净,充分反映值日生今天的敷衍。
少年迎着窗户吹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翻过一页书。
其实大家也没有多少时间飞快流逝的具体感觉,谁让他们每天早上七点半到校,车棚那里停满了车,众人忙忙碌碌地跑,在狭窄走廊你追我跑,扯着嗓子嬉笑怒骂,日日如此,之前咋过,现在还是咋过。
除了高三和高一走了,稍微有点不适应之外。
其余跟往常没什么两样。
尖锐的上课铃一响,众人打闹之后,规规矩矩坐在教室里。班主任老姚脸色阴沉地走进来,他手里拿着几本教材书,从后面往前走,一步步直接走上讲台。
中年教师面容儒雅温文,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眼镜,他在讲台站定,第一个动作就是前倾身体,身躯如同一座山峰,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一开口便是无形的威压。
“刚刚,我在后门观察了你们十分钟!你们知道,这十分钟我看到了什么?”
这是暑期补课的第一句话。
明明语气和善,没有呵斥,平铺直叙中还有几分彬彬有礼的温柔,给人的感觉却比劈头盖脸的训斥吓人多了。
众人心里一惊,手心微微冒汗。
我们被观察了十分钟,我们咋不知道。老班你不厚道啊,像间谍一般在后门瞅我们,咋也不打声招呼。
“我看到了你们之中,有人在睡觉,有人在聊天,有人在吃零食,还有人在调戏男同学……”
不少人心虚愧疚地低下了头,好半会儿后他们才想起,不对啊,十分钟前那不是他们课间吗?下课不睡觉不聊天不吃零食,要干什么,瞬间一群人又理直气壮抬起了头。
顺便到底是谁在调戏男同学啊,一双双火眼金睛在四处寻找。
封阳心虚地收回了自己戳前面同学细瘦脊背的笔。
“距离高考还剩下三百多天了,见你们这么懈怠,老师我心情很不好受!三百多天能做什么?能做很多事情!”
姚老师总算放下了自己的课本,切入正题,“今年高考结束了,我们课研组分析了一下今年的难度,得出了一个结论:今年的题比较简单,大家拉不开差距,这说明什么!?说明来年的高考难度不会低!”
话音落下,台下一片哗然。
大家都慌了,慌得手足无措,咋地啊他们这么倒霉。
江雪律顿了一下,他心中一些恍惚,感觉这句话有点耳熟。好像他们高一升高二时也听过。
“不是老师我危言耸听,你们数学老师说了,明年大概率题型会比较复杂,基础差的同学遇到就完蛋了……你们再抱有侥幸心理只会自取灭亡!”
风扇吊在天花板上,吱呀吱呀地吹,老姚还以为众人沉默是因为心里拔凉拔凉。
谁知道众人的心思是:“还有三百多天,那不急!可以再浪一百天!”
“还有三百多天呢,制造啥焦虑啊,老师真烦。”
“教育局压根没说要补课,好想炸学校。”
十七八岁的孩子正处在思维活跃叛逆的年纪,他们一个个最擅长的就是面上乖乖巧巧,实则心里疯狂顶嘴。其实是老姚来晚了,同样的话大家已经车轱辘撵来撵去听过三四轮了。
数学老师一进教室就道:“距离高考还剩下不到365天了!一些人还在松懈!题型都不会,你们是在为我考试吗,你们是在为自己考试!我必须给你们紧紧皮!”
物理老师则拍桌子:“我的课堂只欢迎认真学习的人!”
疾风骤雨的批评讲话,每一个老师都要讲一遍,一开始同学还羞愧,呜呜我确实是懈怠了,天气好热,没有空调根本不想学。
到后来,每一个老师都这么说,大家也回过味来了,好哇你们是统一话术。
手动去敏。
叛逆之心渐起。
当然了叛逆归叛逆,课还是在听。
一节课开始了。
距离下课还有几分钟,姚老师看了一眼钟表,想起今天还有任务,连忙紧急停了今天的讲话:“今天就先上到这里,老师提前跟大家说个事儿,本来这件事该由其他老师说,奈何这一次全程由老师带队,干脆就我来告诉你们。”
大家伙儿仔细聆听。
一些早早收到风声的同学七窍通透,心中了然,大概率是那件事了……
果不其然。
“M国每年都会举办高中生英生数理化竞赛,这是一场面向国际级别的比赛,只限高二学生参加。如果有幸能拿一等奖,是可以争取保送名额。几年前咱们英华就有一名学生保送江大了。”
什么?
保送名校?
昏昏欲睡的人一下子醒了,所有学生瞬间脊背挺直、精神抖擞,双眼炯炯有神,仿佛在聆听什么了不得的讯号。
“大家也不要怪老师没有提前说,报名有条件,竞赛方要求学校必须是市重点,名额每一年也都不一样,今年咱学校只能派两到三支队伍,差不多十到十五人,这竞争不是一般的激烈。”
班里同学纷纷交头接耳,心思浮动。
纷纷看向班里的年级前十。
“今年比赛时间是七月底八月初,感觉单科成绩胸有成竹、想要报名的同学,去找自己想报名的学科。可供选择的科目一共是五科。”
话音落下,不少人都感觉心里舒坦了。
如果要求总分前十五名的数理化天才,那大家八成都选不上,如果是挑选单科拔尖者,每一个人都有几分把握。
尤其是一些偏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