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他?”
“后来你和刘姨搬到我们家以后,又有人上门来投递,我托人查了一下,对方说他是网上接的单子,后面查出对方的IP地址在秦家。”濮喻说,“
他当时可能看我们家屡遭恐吓,就有样学样,想浑水摸鱼。”
“后来呢?”
濮喻说:“他们家现在自顾不暇,至于秦异,听说在医院躺着呢,不清楚。”
宁颂挑眉,濮喻说:“好像是他捅了篓子,坏了老秦总的好事……我爸退下来以后,老秦总本来还挺活跃的。”
宁颂想笑,心想秦异这人到底拿的什么剧本。
感觉他经常挨揍的样子。
乔侨从郑小波那里听说秦异经常被老秦总拿鞭子抽,不知道是因为心理有问题才被抽,还是因为被抽所以心理有问题了。
“所以不管什么情书,只管收,不准看。”
“我看了也不会动心的。”
“那也不可以。”濮喻说。
他有着古怪的占有欲,觉得人的感情是很私密的,宁颂不能把自己的给别人看,也不能看别人的。
这一块他必须要独占。
“那要是别人冲到我跟前来呢?”宁颂故意逗他。
没想到濮喻反倒很认真地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很少有人跟我告白?”
他语气稍微温柔了一点,说:“你要冷酷一点,时间久了就不会有人敢了。”
但宁颂和濮喻不一样,濮喻是天之骄子,从小习惯了别人的好感善意乃至于阿谀奉承。他是完全免疫的,冷起脸来毫无心理负担。宁颂不一样,他收到的善意很少,本质是有点缺爱的人,别人对他一分好,他都想回报十分,回报不了就会有点愧疚,对盛焱他们是这样,对给他告白递情书的同样是这样。他对这些人很有礼貌,情书也都会好好收好。
濮喻也很了解他,毕竟他当初就是靠着宁颂的心软上位的。
他觉得宁颂这一点是很危险的,很容易让别人在他心里留下一席之地。
于是他反其道而行,抓住宁颂容易心软的特点,说:“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离那么远,反正也不知道。”
宁颂笑,但没说话。新学期新气象,他今天容光焕发,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出他现在过的快乐而幸福。
濮喻觉得他是自己如今忙碌又阴沉的生活里唯一的快乐,很想把宁颂打包带走。
濮喻这次要去仙川州,坐飞机,宁颂送他去机场。
其实一开始完全就只是一时兴起,想着自己也没事,当然要去送一下。
他以前看那些异地的情侣分别的时候都会哭,他觉得自己算是比较冷静的,想着可能过几天就会再见了,好像也没什么要哭的。
机场距离学校很远,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回去的路上其实就非常低沉了。他觉得这对他来说也是人生的一场新的体验,那种离别的不舍逐渐浮上来,茫茫荡荡的没有边际。
他有点后知后觉,第二天他们正式开始上课,濮喻的位置是空的,他才有了更真切的失落。
他真的很不习惯没有濮喻的校园。
一周后是盛焱的决赛,濮喻周日也有空,说到时候尽量回来。
开学的第一周很繁忙,事情很多,新会长不在,他这个会长助理需要做的工作就比正常的多很多,还要带新人,白天都没什么自己的时间,所以学习都挪到了晚上。
他是周三晚上回宿舍的时候,意识到好像有人在跟踪他。
其实周二的时候,乔侨就跟他说,他们学校表白墙上就有人发有些关于他的龌龊言论,说想把他关进小黑屋里这样那样的,随即就有人搬运到了论坛上,下面还一堆人起哄,从他的嘴唇聊到他的腰,并给了他一个新外号,都开始叫他校花。
宁颂很警觉,不断地回头看,又没看到人。正好濮喻的电话打过来,他就跟他说了。
没想到濮喻很紧张,第二天一直在给他发信息,晚上的时候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宁颂很享受他这种关心,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宿舍走。
“怎么没跟乔侨一块走?”
“他要回宿舍打游戏,宿舍有点吵。”宁颂还卖乖说,“有你陪着,我安心多了。”
濮喻没说话,宁颂正要问他在干什么,忽然察觉好像身后有人从白荆木后面冒了出来,在跟着他。
他的眉眼就冷了下来。
他眉眼冷下来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孤傲,还有点不胜其烦的戾气,好像一脚就能把对方踹出二里地。
但等他看清阴影里的人,荫翳的眉眼瞬间亮了起来,像春河破冰。
“啊!”
他惊喜地叫出声,看到濮喻的行李箱和他背后的包,眼睛更亮了。
宁颂立马抱了上去:“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跟踪狂!你怎么拎了行李箱,你回来啦,不走了?”
濮喻风尘仆仆,好像几天没有睡觉一样,说:“思来想去,还是得看着你。”
路上偶尔还有其他同学路过,他拥抱了一会就分开了。
宁颂看着濮喻,爱意无处宣泄:“那我今天去你宿舍睡!”
濮喻也想他,说:“我去你宿舍吧,我宿舍都还没收拾。”
宁颂立马帮他拎了个行李箱,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惊喜,一直看濮喻。
校园里不方便太亲密,他拉着行李箱走的飞快。濮喻在后面跟着想,这样的宁颂,的确得自己看着点才行,不能离开太久。
宁颂掩护着他进了他们宿舍楼,好在这时候比较晚了,电梯里居然也没碰见其他人。打开宿舍门进去,范多多和乔侨都在自己房间里打游戏,很吵。
等进到他房间,濮喻问:“他们平时都这么吵?”
话刚问出去,人就被宁颂抱住了。
濮喻说:“我两天没洗澡了。”
宁颂往他脖子上闻,觉得依旧很香。
两个人在门后就这样抱了一会,宁颂松开他:“你吃饭了么,饿不饿,喝什么?”
濮喻说:“飞机上吃过了,有点渴。”
宁颂就立马出去给他拿水,拿了各种饮料还有矿泉水,濮喻就只喝了白水。
他饮食吃饭都很健康,偏寡淡。
和他对比,宁颂自己就像是个肉食动物。
宁颂今天也很累,看着濮喻站在自己宿舍里,还有一种不真切感。
其实他今天早晨醒来的时候还有梦到濮喻,但具体梦见了什么,他不记得了,只一上午心头都萦绕着一种喜悦。
“你多久没休息了?”他问濮喻。
濮喻说:“飞机上都有睡。”
“你现在去洗澡吧,他们打游戏要打到十点半……你等一下,我问问他们有谁要上厕所没有。”
他就跑去问范多多和乔侨,问完了回来,叫濮喻去洗澡。
他自己就在客厅里守着。
一想到濮喻以后就不会走了,喜悦的心情依旧无以复加,反倒冲淡了要和濮喻一起睡的念头。等到濮喻洗完澡出来,他就立马也去洗澡了。
濮喻用的是他的浴巾,潮湿地搭在架子上,他洗完澡擦身体的时候才开始有其他想法,潮湿的毛巾擦过他的身体,他没用力,身体就红了。
很奇怪的一种红,他自己还是头一回注意到。他穿好衣服出来,回到他房间,见濮喻还在下面坐着,在看他桌子上的作业。
宁颂抹了点护肤乳,问濮喻:“你要抹么?”
濮喻摇头,说:“今天作业写这么潦草。”
“不是你说的,让我早点回宿舍,我写的就比较快。”他关了房间的大灯,“你不是累了么,早点睡吧。”
大灯一关,就只有小台灯还亮着,濮喻坐在那小小的光晕里看他,带着一点笑。
“你放心,你这么累了,我不会动你的。你要我去乔侨那里睡么?”
濮喻爬了上去,他将台灯关了,借着窗口的光也爬了上去。
他的床不够大,濮喻果然睡不下,腿要蜷缩起来,不然脚就要搭在床尾的挡栏上。
宁颂让他靠墙睡,自己盘腿坐下来,在黑暗里笑着看濮喻。
濮喻面朝上躺着,在黑暗里看他,也不主动邀请他!
宁颂就尽量靠边躺下来,面朝外。
两个人睡有点挤,他贴着栏杆,一只手抓着栏杆,栏杆被空调吹的很凉。
然后濮喻就侧身过来,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往后拢了过去。
他的后背就贴在了濮喻怀里,两瓣之间正好贴上濮喻那一大团。
宁颂终于忍不住要翻过身去,但是濮喻不让他动,说:“就这样睡。”
宁颂觉得自己这样背对着濮喻,摸不着也亲不着的,很不方便。正想动的时候,忽然察觉濮喻的手朝下滑了下去,握住了他。
他就僵住了。
濮喻的手,非常大。
濮喻轻笑,说:“这么精神。”
宁颂蜷缩起身体,有点发抖。濮喻手上更用力,他就抓住了栏杆。
外头传来乔侨的说话声,在客厅里问:“阿宁你洗完了么?”
不一会听见他对范多多说:“洗手间还亮着灯呢。”
他才想到他可能忘了关灯。
乔侨又叫:“阿宁?”
说着就直接推开了他宿舍的门,看到他房间一片黑,愣了一下,看向上铺:“你睡了?”
宁颂这时候不能不开口了:“睡了。”
“睡这么早,我们会不会吵到你?”
“我戴着耳机呢。”
宁颂微微起身,胳膊搭在栏杆上,露着细白的手腕,房间门口的微光照的床上一片微亮,他的头发有些乱,一张脸在朦胧的夜色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精致潮艳:“给我关上门,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