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皓轩和宋词脸都白了。
夜晚的校园灯火靡丽,这真是上东公学最美的时候,白色和红色的中欧合璧的建筑掩映在繁花之间,空气里香气流动,乌云逐渐漫上来,遮住了月色,像一层流动的薄纱。空气里都有了雨前的味道,泥土,新叶和荼蘼的花香混合在一起。
“要下雨了。”宁颂说。
白荆木开到了荼蘼,这一场雨,估计明天满地都是雪白的,乔侨总说上东州的春天很短暂,春天只有两个月,而夏天有五个月那么漫长,夏天的感觉总要比其他地方提前到来。
越往宿舍楼走,花木越阴翳,这带着香气的凉风吹乱了宁颂的头发。
他的头发不是天生的自然卷,之前应该是烫过头,剪过头发以后,又长出来些许,卷的就没有之前明显了,在夜色里看起来有一点柔顺,只是颜色依旧有点浅。
濮喻沉默了半路,忽然对宁颂说:“你别去盛焱那里住了吧。”
宁颂扭头看向他。
风吹起了濮喻额前的头发,将他上扬阴郁的眉毛完全露出来。
“跟我住吧。”
他看向宁颂,说:“你跟我,不是比跟他更亲么?”
“去我那住。”
他真的很少连续说这么多话。
他身上久违的那种强势似乎回来了,就是那种静默的,没有攻击力的坚持。
“别去他那儿住。”他又说,语气微黯下来,那强势又没有了,更像是一种请求。
但如果他不答应,似乎他也不会罢休。
风卷着白花在地上浮动,雨滴落下来,潮湿的花香将他们吞没。
宁颂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濮喻看到屏幕上面是盛焱的那条狗的头像,目光变的更加阴郁。
宁颂接通了视频,盛焱年轻明媚的脸出现在镜头里,哪怕是死亡角度也是青春漂亮的不像话,问:“我在买夜宵,你饿不饿,你想吃什么?你看看我们这儿的吃的。”
宁颂看了一眼濮喻,说:“我不去你那里了,我住喻哥这边好了。”
盛焱:“啊?”
“我让他直接跟我住。”濮喻凑过去,出现在镜头里,不大和善的眉毛改变了他整个秀气的脸,说,“就不麻烦你了。”
盛焱愣了一下,看着夜色里的濮喻问:“你那边不是单间么?我这边是套房。”
宁颂看向濮喻。
盛焱继续问:“你们一起睡方便么?”
濮喻:“……”
濮喻抿着嘴唇,风把他的头发全部吹乱。
【作者有话说】
濮喻:怎么可能让宁颂跟盛焱住,这是肯定不可以的,是不能退让的。
第35章 一个班花的进化史
濮喻没回答,却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又是在视频通话当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盛焱说:“那宁颂自己看吧。”
濮喻在这时候没有退缩,而是直直地看向宁颂的眼睛。
宁颂就说:“……我还是去喻哥那儿好了。”
濮喻觉得盛焱表现出了一个情敌不会有的大度和轻松,他似乎并没有把宁颂睡哪里当回事,直接问:“那宵夜你还吃不吃?”
宁颂问:“都有什么啊?”
盛焱切换了一下摄像头,拍给他看,话题就这样轻轻揭过。
宁颂一边看一边继续往前走。
濮喻跟上,身体都松弛了下来。
宁颂最后要了一杯南瓜粥。
盛焱又问:“濮喻呢,要不要?”
濮喻语气非常温和,说:“我不吃了。”
盛焱就对宁颂说:“你等会来我宿舍玩一会吧,这边的烧烤也不错,我多买一点。”
黎青元提着吃的凑过来:“跟谁聊天呢?”
“元哥。”宁颂跟他打招呼。
盛焱说:“不说了啊,等会见,挂了。”
“好。”
挂了视频以后,盛焱对黎青元说:“我觉得濮喻对宁颂的占有欲有点强。”
黎青元说:“怎么说?”
“感觉。”盛焱说。
让他有点不爽。
濮喻跟宁颂一起往四号楼走。
四号楼破旧,周围草木繁盛,天热以后更显得隐蔽荒翳,白荆木到了盛花期的末端,香气荼蘼。濮喻说:“我刚才是不是太强势了?”
宁颂笑:“其实我也想跟你睡。”
濮喻就没继续说,只是“哦”了一声,抿着唇,嘴角肌肉微微地动。
宁颂说的是实话。
“当然睡哪里都是可以的,但非要选一个的话,那肯定还是跟你睡更自在一点啦。”宁颂说。
濮喻明白他这是回应他刚才的问题。
他刚才太急了,问了宁颂跟谁更亲的话。
这一会反倒觉得那话问的不太合适。
他在昏沉沉的花荫底下默默地走,两只手反倒插在了裤兜里。他不说话,宁颂反而笑出声来。他伸手要去拍宁颂的头,手都掏出来了,又插回去了。
宁颂倒是很能理解濮喻这种占有欲。他朋友很多,但濮喻只有他一个。他知道濮喻是很在乎他的。从心理层面上来说,他也确实跟濮喻更亲近一点,他们之间的渊源太深了,不光有父母的加成,还有和【秋刀鱼】的加成。朋友之间的客气和分寸,在他和濮喻中间反倒不太明显。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他在濮喻跟前最不自在。
宁颂回宿舍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跟着濮喻下楼来,却看到楼下的一个路口,有人抱着头蹲在地上,有个高个子男生校服搭在肩上,正在拿一本书敲对方的头。
离得远,看不清人,风也大,他和濮喻跑上天桥,雨滴就落得很急了。
刘放看着他们的背影,对李猷说:“你看吧,人家靠山比你硬多了。”
李猷看着宁颂和濮喻走上天桥,风更大了,路灯下都是落花在飘。
虽然这俩人把今晚的事描述了一遍,他们为什么来尾随,以及秦异为什么生气。但他依旧有点难以想象,濮喻居然把秦异给打了。
这比秦异送花更诡异。
诡异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像是世界失了控,所有发展都不可预料,如此刻的天气一样混乱。
他把手里的书丢地上,对方将书本捡起来:“猷哥你知道我们的,我们也是听差遣的。”
“滚。”李猷说。
雨滴透过繁密的花枝落下来。那俩人抱着书包就跑了。
宁颂和濮喻跑到一号楼里头,保安探头往外看了一眼,看见濮喻带着他进去,也没说话。
宁颂跟着进去,在大厅里看到了秦异身边那个胖子。
他身边还有两个黑铭牌的学长,正围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穿正装的男人说些什么,旁边还站着他们学校的校医。
他们扭头看过来,宁颂抿起了嘴唇,忽然又被濮喻牵住了手。
他们来到电梯前,濮喻按了按钮。
宁颂心跳很快,看着墙壁上的倒影。
胖子他们没有动。
他跟着濮喻进了电梯。
他看到胖子低头跟那个穿正装的男人说了一句什么,那穿正装的男人看着倒面善,静静地看向他们,直至电梯门合上。
进入一号楼,看到胖子那些人,电梯冰冷而华丽,角落里挂着个香包,有一股很独特的香气,他像是进入了一个他以前没有接触的新世界。
这是黑铭牌少爷们的居住地,上东公学人人向往的地方。他一个白铭牌,就这样闯进来了。
电梯门打开,他跟着濮喻一起从电梯里出来。
楼道里也豪华的不像话,和外表古欧式的花岗岩风格不同,里面的装修比较现代化,墙壁和地板光亮的都能映出人影。
极简风,除了走廊的灯再也没有别的。
濮喻打开门,回头看他。
宁颂背着包进去。
濮喻在他身后把门关上。
宁颂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大平层。
他觉得至少有150平以上了。
太奢侈了吧!
这个宿舍比濮喻在濮家的卧室还要有生活气息,是一室一厅的格局,装修非常豪华,有个近乎一面墙大的显示屏,沙发上放着游戏手柄,桌子上有咖啡机,阳台旁边有跑步机,洗手间里还有很大的浴缸,干湿分离,卧室也在五十平以上,有一张超级豪华的双人床。
他来的其实比较突然,所以濮喻肯定没有事先收拾,但家里依旧很干净,所有东西摆放的都很整齐。他甚至都没有看到一件乱放的衣服。
“要洗澡么?”濮喻问。
“你先洗吧,我去焱哥那玩一会。”宁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