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让他去当凡间那些沿路乞讨的佛修?不对,那不是乞讨,那是化缘。”
赤梵天这话说得不客气,实在是因为佛修早已没了传承,与其给赤乙铭希望,还不如一开始就掐灭他的幻想。
赤乙铭看看赤梵天又看看皱眉的夜渐鸿,抓着爹爹的手紧了紧,急道:“爹爹,你别凶师叔,都是我求他给我找的,爹爹,我真的能修炼了,修佛不需要灵根,我可以的,爹爹。”
“……”夜渐鸿对上赤梵天略带质问的视线,脸色稍冷,“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赤梵天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哑巴少年,道:“把他带回寝殿去。”
赤乙铭张嘴还要说什么,对上他爹爹的警告的视线,瞬间就闭了嘴,愤愤地瞪着他。
他不敢顶撞赤梵天,若是他让爹爹不开心了,爹爹就会惩罚他身边的两个少年……
等花园中只剩下两人,赤梵天才稍缓了脸色,低声解释道:“刚刚是师兄我着急了。”
夜渐鸿静静看着他。
“我知师弟是一片好意,但赤乙铭是个蠢的,性格执拗,现如今你给了他一个希望,那他便会一条路走到黑,可……佛法一道玄而又玄。在当下,可以说是一条死路。我身为赤乙铭他爹,我宁愿他去凡间享受百年荣华,也不想看他走一条注定会失败的路。”
夜渐鸿闻言脸色稍缓,漆黑的瞳孔带着几丝毅然,他却有不同的意见:“但师侄他想要修炼,他并不是无知幼儿,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师兄不该替他做决定。”
赤梵天深深看了一眼夜渐鸿,唇角勾起一抹笑,“所以你就替我行使了父亲的权力,给了他所谓的选择。”
“是我冒昧,下次定然不会再多嘴。”夜渐鸿原不想多管闲事,全然是因为赤乙铭可爱,让人怜惜,现如今却遭到了赤梵天的责备,下次自然是敬而远之。
“我并无责怪师弟之意。”赤梵天微微一笑,又变成了那个温柔的大师兄:“若不是师弟,我还不知道赤乙铭能有这般造化呢。”
赤梵天想到他身上还有一个上古大仙的残魂,压下自己的情绪,道:“师弟确定赤乙铭那个小蠢货能够走得通这一条路?”
“也许吧。”夜渐鸿也无法下定结论,带着一股气性,反驳道:“师侄并不愚钝,还颇为早熟聪颖。”
“不蠢吗?”赤梵天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丝丝宠溺的感觉:“我倒是觉得他和他母亲一样蠢。”
夜渐鸿不置可否,他看见的赤乙铭母亲也并不愚笨,也许是赤梵天在自谦吧,他这般想着,从袖子中拿出一个朴素的乾坤袋。
是灵市中十个下品灵石就能购得乾坤袋。
赤梵天接过乾坤袋神识探入,神情微微有些惊讶,摩挲着乾坤袋上的粗糙料子,手指被磨得发红,他含笑说:“还有六品灵草呢?”
“师弟倒是舍得。”
夜渐鸿察觉到什么,脸色顿时变得稍稍难看,身体中那股熟悉的热潮从丹田处燃烧起来,他咬了咬牙,克制地说道:“自然无法和师兄相比。”
“师弟想白送我多少灵草?”赤梵天从乾坤袋中将六品灵草取出来,单手递到他跟前:“这个还给你,剩下这些足矣,日后师弟也无须再给我任何灵草……”
夜渐鸿不接,眉头微微蹙起,露出几抹隐忍之色,勉强笑问:“师兄这是瞧不上?”
“我若是瞧不上怎么会收下剩下的低阶灵草?这些东西都是师弟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我怎么好夺人宝物?”赤梵天低声说道,他并不希望夜渐鸿将欠他的人情还清。
夜渐鸿脸色稍变,唇角几乎咬出血,这次情毒之热来势汹汹,他越是压制,便越是汹涌,不再和他继续纠缠,道:“师弟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他从赤梵天身边掠过,那股几乎扑鼻的香味,让赤梵天的神情越发深邃了,他伸手拽住夜渐鸿的手腕。
夜渐鸿像是受了刺激似的,瞬间用剑刺伤了赤梵天的手臂,虽然法衣有保护的作用,但是架不住主人身体未设防。
赤梵天吃痛松手,捂住自己手臂的血窟窿,看着眼神阴沉凶狠的夜渐鸿,表情有些无奈,“师弟,你身上情毒深入骨髓,若是这般从烈火峰离开,只怕撑不到剑锋,就会被情欲夺了理智……彼时若是酿成大祸便解释不清了。”
“我给你留出偏殿,你休憩片刻?”
夜渐鸿被那抹刺眼的红刺激着岌岌可危的神经,剑仙说得对,堵不如疏,这该死的情毒来的一次比一次汹涌,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淹没了。
“麻烦……师兄了。”夜渐鸿说的勉强,感觉四肢的热气顺着血液,从肌肤每一寸侵入,骨头在轻微战栗,身体内欲壑难填,经脉的灵力像是石沉大海,被无限吞噬的感觉。
赤梵天亦无过多的琐碎话语,干脆利落地将人带到偏殿,暂时止住自己肩膀上的伤口,低声说:“师弟,也许我可以帮你……”
“不必了!”他还未说完,便被夜渐鸿冷声拒绝了,闪身进入殿内,像是一阵风般,门被瞬间关上。
赤梵天叹息一声,站在门口,缓声说着:“师弟,情毒若是用灵力压制,非根本解决之法,许会愈发严重不可控……”
屋内安静无声。
夜渐鸿不想让任何人窥见他此刻的模样,这是他不可告人的隐秘。
赤梵天见他不作声,便只能作罢,“若师弟想清楚,便来主殿丹房内寻我。”
夜渐鸿盘腿坐木榻上,脸色苍白,额前汗涔涔的,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滑落,又没入锁骨。体内的灵力几乎耗尽,但热意还未散去,反而越发汹涌,经脉都像是用火焰炙烤,甚至连丹田都冒着火。
“夜渐鸿,别再犯倔了,赤梵天是丹修,也许他真的能帮你?”剑仙见他这般任由经脉受伤,却还是咬着牙不肯求助,便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懂夜渐鸿到底在执着什么。
在他那个界面,并不会死守清白,更多的修士是修心不修身的,除非某些功法必须要求纯阳之身,否则更多修士都是及时行乐,随心所欲的。
“你不是要报仇吗?”剑仙低声呵斥道,“若是此刻丹田破碎,经脉逆行,任其烧灼只怕不要几刻钟就会修为尽毁了!”
说来这毒也邪门,连剑仙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从未见过这般刁钻的情毒。
夜渐鸿睁开视线,从喉间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承受着灼烧之苦,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变得潮红。
他视线出现瞬间的恍惚,眼前出现了一幕幕曾经他努力抹除、埋进心底的回忆,棱角分明的五官原本清俊非常,此刻眉眼间被情欲侵染,出现一股与他气质极为不符的媚态。
就算他极力压制,也从眼角眉梢透出来。
“呃……”夜渐鸿呼吸渐重,像是要窒息了般,脖子上青筋凸起。
心底的绝望比身体几乎毁灭性汹涌的热浪还要难受。
他不想和任何人发生关系,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身体的难堪恶心,肮脏的身体不该再表露在任何人面前,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再触摸的肌肤,像是残留着那人的手指温度。
夜渐鸿不是没找人求医过,但是无疾而终还会遭遇充满着恶意觊觎的眼神。
似乎在说,看啊,那个自诩洁身自好、清高疏离的剑修,其实内里就是一个□□的贱/货。
那些人眼底带着想要将他钉在身下、充满了征服欲的眼神,他不像是人了,是一匹等待被驯服的凶兽。
也许那个混蛋说得不错,他根本不是直男,他也不喜欢女人,他就是喜欢被人当作狗骑的感觉……
夜渐鸿额间青筋狰狞,脸上神情扭曲,直接抠进床榻间的香木中,因为没有灵力的保护,他任由木屑陷入指甲里,瞬间鲜血染红了食指……
不对!他绝不是那种人!是那个混蛋将他变成这样的!
他眼底浮动着淡淡的泪光,眼底滔天的恨意,如同凝成了实质,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也不能就这么毁掉了修为。
他进入大衍宗如今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那个混账,现如今大仇未报,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夜渐鸿,你理性一点,只是欢好而已,比你的修为,比你的性命还重要吗?”剑仙从前也并无宗派庇护,全凭自己才闯出一片名声,他视修为为性命,虽然他是死于保护徒儿。
但他见不得夜渐鸿这种无畏的牺牲,在他看来,双修也好,欢爱也罢,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我知道了……”夜渐鸿嗓音嘶哑,眼尾湿润,一滴泪缓缓流下……
.
赤梵天正在炼丹,催动灵力,将药材放入本命丹炉中,淡淡药香从中溢出,带着苦涩的味道。他正聚精会神凝结灵力,猛地闻到一股香味,旋即一阵风吹过。
他心神不紊,身后脚步声响起,刹那间背后贴上来一具身躯,夜渐鸿几乎冰冷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师兄,帮帮我……”
话音落下,不等赤梵天收回倾注丹炉中的灵力,他的腰封瞬间在他手下散落。他眸光微闪,手指动作,止住灵力,丹炉发出一声嗡鸣,烧焦的味道和苦涩草药味道相融,有些难闻。
夜渐鸿的手已然探入他的内衣中,滚烫的手背贴在他腹部,下一瞬便拽起了他的腰带,似乎想探入。
赤梵天心中一阵冷笑,小贱人几年不见,宽衣解带的手法越发娴熟了,不知道解过多少女修的衣裳,如今倒是男女不忌了。
半分不记得当初被抱住时,是如何哭喊着自己恶心男人的,现如今倒是主动贴上来了。
他按住夜渐鸿的手,连带着将他的手拽出来,脸色惶恐,抓着他的手腕非常用力,转身看着他,语气震惊:“师弟这是作甚?!”
“你不是说要帮我吗?”夜渐鸿一双眼通红湿润,直勾勾地看着他,似乎连带着他都恨上了。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赤梵天握紧他挣扎的手,神情恰到好处地惊愕,眸光深沉。
夜渐鸿嗤笑一声,另外一只手扯开自己的松垮的衣领,露出锁骨和大片莹白的肌肤,凑近了些,香味越发浓郁,唇角勾着冷笑:“你不想上/我吗?”
赤梵天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的肌肤,莹白的肌肤因为热潮,沁着淡淡的粉色,又回避了视线,镇定地说道:“不想。”
夜渐鸿不信,情绪有些激动,甚至因为自己的主动求欢被拒绝有些恼怒,双眼含着生理泪水,质问道:“你撒谎!既然不想,为何当初拜师典上送我那般贵重的礼……今日又留我在偏殿中……”
赤梵天静静看他一眼,另一只手拢住他的衣襟,遮住他露出的肌肤,眼神冷静,声音缓而轻,像是怕刺激到他:“师弟,你误会我了。”
第112章 “师兄,救救我……”
两人视线对上一瞬,赤梵天神情坦坦荡荡,温和的眼底半丝情欲也无,衬得夜渐鸿的投怀送抱非常可笑,也衬得他此刻的面目非常狰狞和恶心。
他松开抓住夜渐鸿的手,扭开脸,避开视线,低声道:“师弟先将衣裳穿好,我……”
夜渐鸿有些无法直视他的双眼,他误会了师兄……
原来他并未有那种心思,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心脏倏地一紧,一股名叫羞耻的情绪包裹着他的身体,像是阴暗心思暴露在人前的变态,不知道他会怎么看他?
仿佛好不容易主动一次的人,被人拒绝,便会觉得自卑又难堪,恨不得立刻消失。
夜渐鸿转身就走,脚步踉跄带风,却连基本的御剑飞行都暂时做不到。
赤梵天挡住他的前路,犹如堵住了他所有的退路,夜渐鸿眼神中泪光闪动,表情很凶狠,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师兄让开!再不让开,我可就忍不住要逼迫于你了。”
赤梵天眼神温和,半点不害怕他的故作凶狠,“师弟,我说了我能帮你,无须你去找旁人。”
“你要如何帮我?”夜渐鸿脸庞绯红一片,用脸红脖子粗来形容正正不错,说话声也粗声粗气的,看向赤梵天的视线甚至出现几分重影。
赤梵天刚想说话,便见夜渐鸿身形晃动,要倒下去,他伸出手臂,并不避讳地揽住他的肩膀。
两人相拥的瞬间,夜渐鸿回光返照般睁大了双眼,带血的手指微曲起,染红了赤梵天的法衣。
夜渐鸿轻用力捏住了他的胳膊,身体软得不行,几乎趴在他怀里。
因为男人的靠近,身体更像是又被人喂了一勺勺春药般,轻微地战栗起来。男人的气息炙热,尽管赤梵天并未有任何其他动作,只是揽着他的肩膀,都让他觉得身体激动得发抖。
“师兄有一味仙灵草,应该能够暂时压制你身上的情毒,至于以后,你若信我,我可帮你医治……”赤梵天偏头看着克制隐忍到极致的青年。
他脸颊紧绷,似乎因为赤梵天的拒绝,正在用最后一丝理智克制着,不让自己做出令人恶心的事情。
夜渐鸿手指的疼也唤不醒他的理智,他转头和赤梵天对视上,清润的双眼此刻带着苦楚,咬着牙说道:“师兄,你救救我……”
赤梵天安抚的撑住他的手臂,想要扶着他去榻上。但是夜渐鸿却腿软进他怀里,四肢紧紧抱着他的腰,像受伤的小兽在他怀里发抖,他只能轻轻将人抱起来。
夜渐鸿半边脸颊埋在他肩膀,双手握拳,他身体已然成了一滩春水,软在师兄怀里,他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再去做任何冒犯他的行为。
他将青年安置在榻上,先给他吃下一颗丹药,又封锁了他几处经脉,才转身到了储放各种药草的小格前。
这是一个红木墙,墙壁上却有许多小格子,同时墙上还有法阵运转,确保木墙内的灵草能获得足够的灵力进行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