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师尊没告诉过你,输赢乃兵家常事,现在输一场又仿佛天塌下来般,是为何?”
赤梵天亲吻他的动作逐渐缓慢起来,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在夜渐鸿耳畔,空气中落针可闻。
夜渐鸿便安静等着。
“如你所见,我的性格不甚明朗,甚至有些阴晴不定。曾经自傲,不过是觉得自己无人能敌,如今自卑,也只是因为自己的确技不如人。”赤梵天轻笑一声:“师弟,我虽独爱你,却也无法控制的嫉妒你。”
夜渐鸿不是木鱼脑袋,自己的天赋之强,不论是从旁边人耳中或者亲近之人口中都能得知。
只是未曾想赤梵天也会有这种想法。
“但是师弟与夏磊一战,我却揪心不已,只怕你不能赢过他,当时你差点丹田被毁,我都想好了将夏磊碎成几块,埋在哪里了……很矛盾,我快要疯掉了。”
“你应该觉得我这种人很恶心,说着爱之名,却在暗暗嫉妒你。”
“没什么恶心的。”夜渐鸿低声回答道,“圣人论迹不论心,你未曾伤过我,人之常情罢了。”
赤梵天却不能坦坦荡荡地直视他的眼睛,低喘一声,保证道:“以后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像个疯子似的……”
“我不介意,我疯狂恶心的一面你见过,相应地,你也可以对我展示任何的模样,就算嫉妒也无妨。”夜渐鸿想到什么,舔了舔唇,忍着羞涩,开口说:“你对我在床榻上的压制,会不会因为你的嫉妒而更加兴奋?更直白一点,你瞧就算我天赋艳绝又如何,我私下还是得匍匐你身下……”
“这般想,心情会好一些吗?”
赤梵天不知道心情好不好,但是欲/望倒是如同离弦之剑一发不可收拾,将人按进怀里,深深呼吸一瞬,冠冕堂皇地说道:“师弟,你知道的,我怎会有这般亵渎邪恶的想法呢?”
夜渐鸿轻嗤一声,“别装了,你我都是男人,到底是什么想法我还不知道?”
赤梵天还是矢口否认,“师弟是天上月,我只是在试图摘月亮而已,只想月亮入我怀中,再无黑夜迷惘。”
“嗯……若是当真没那般想法。我年纪小,你便让让我。我不似师兄这般高尚,我只想让外面风光霁月的师兄,趴在榻上,对我摇尾巴……”夜渐鸿眼尾都点缀上了笑意,此言一出,他莫名红了眼眶。
他以为经过那人,这辈子对于鱼水之欢都会避而远之,甚至恶心唾弃,却发现一些话能够轻而易举地说出口。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若是人物变化,某些被盖以屈辱名号的话和行为,变得不那么刺耳和难受。
赤梵天呼吸越发沉了,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师弟,我本就醉了,你莫要勾我。”
夜渐鸿分寸不让,也故意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低声道:“师兄咬也咬了,亲也亲了,气也该消了吧。”
赤梵天轻轻扯下自己的衣襟,细细密密地吻住他的颈侧,语调沉又喘,“气消了,火消不了。”
夜渐鸿拧了拧眉,又抽气舒缓着难受,额前被印上一块冰冷的玉佩。
他微微睁眼,听见赤梵天说:“双修功法,之前我便有,只是需要你金丹才能用,否则势弱一方容易爆体而亡。”
夜渐鸿脑海里浮现着人体的经络图,灵力该如何运转,他稍稍一怔,拽着师兄的小辫子,沉声问他:“早就准备好,只等我金丹?”
“不是,碰巧而已。”赤梵天掀开他的衣摆,将他的腿摆弄在椅子扶手之处,倾身吻住他的唇,声音沙哑地唤他:“师弟,师弟,小夜……”
夜渐鸿皱眉忍耐,纵容着他的失控。
.
第二日一早,原本进入秘址的事情往后推迟了一日,因为一位大衍宗修士死了。
赤梵天站在人群中,面色堪称阴沉,死的人是燕回,死像惨烈,满屋都是血和残肢,而和燕回同屋的修士偏偏昨晚并未回屋内休息,且有不在场证明。
现场残留魔气,这是唯一的线索。
但蓝青缘断然不可能相信是魔修所为,毕竟他一个小修士,何至于会得罪魔修?
就算是魔修所谓,魔修便如此没脑子,在现场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蓝青缘的话头直指极上宗:“我在逍遥界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无法无天、厚颜无耻之人,极上宗莫不是欺我们大衍宗无人?”
极上宗长老,夏伟林冷笑一声,“有何证据说吾宗所为,切勿血口喷人,坏了两宗的和气。”
“魔修所为?你们当真是连脸都不要了?什么魔修会只为杀死一个小修士而如此冒险?众修士皆知燕回与极上宗夏衍凌关系剑拔弩张,现在想撇得干干净净吗?”蓝青缘被气得不轻,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相当于巴掌已经甩在他脸上了。
“毫无证据的事情,蓝长老慎言,我们极上宗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夏伟林说完甩袖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蓝青缘砸了酒杯,蓬莱岛长老私底下找到蓝青缘谈赔偿,想让他不要再计较,让最后一项比赛顺利继续下去,只是死了一个小小的丹修而已,几条灵脉总能偿还了吧。
赤梵天和夜渐鸿的表情都颇为不善,或者说大衍宗所有修士都义愤填膺。
赤梵天站在燕回生前住的屋舍内,屋内已经打扫干净了,但他又觉得鼻尖的血腥味挥之不去,如同绕梁三尺的冤魂。
他依然记得,燕师弟算是忠厚老实的人,就算被人甩巴掌,恶声侮辱,最先想到的还是不要让宗门因他而受累。
赤梵天以为他最终会故意输掉,他这样的人,一看就窝囊,不敢反抗,但最终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燕师弟拼尽全力赢了。
如今惨死,却只有一句,小修士而已,不必伤了和气。
“大师兄。”门口传来一道哽咽的声音,赤梵天回头,眼前的人是徐东风,他为了指导燕回的丹术,特意换了屋舍,却不想昨夜留宿丹房,今日便传来噩耗。
“这个传讯玉简,应该是燕回师弟给您的。”徐东风眼眶湿润,鼻尖通红,明显是狠狠哭过一场了:“我打开看了,这是燕师弟没来得及给您的。”
说着说着,他便又哽咽了。
赤梵天接过玉简,捏碎了,空中出现几行金色的字迹。
大师兄,我是燕回。
若说这么多年,我最开心之事,其一是能拜入大衍宗,其二是幸能得师兄弟的爱护和指导。
我原为东临夏家马房下人的孩子,五岁被测出灵根后,便跟在夏衍凌身边,做他的伴读,五岁到十五岁,十年间,能称得上我最黑暗的人生。
自古忠孝难两全,此次宗门大比,我亦陷入师门和亲缘的两难地步。我想过继续当夏家的狗,成为背信弃义的人。但临了,我却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多谢师兄庇护,也多亏了众师兄弟的倾囊相授,否则以燕某之资,恐有心无力。
这次蓬莱一行结束,我便会夏家接回爹。
听闻师兄与魁首失之交臂,想聊表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说些琐碎之事,让师兄宽心。师兄让我重生,在我眼中、心中师兄都是当之无愧的天才,若他日有得道飞升一说,您定是第一人。
你我都有光明前程,皆能逆天改命,师兄无须自轻。
……
你我都有光明的前程?皆能逆天改命?
赤梵天轻轻扯起嘴角,燕回这个蠢蛋,可曾想过自己会惨死蓬莱,毫无前程可言?
而他也不过是挣扎的蝼蚁,都是没有前程可言的人。
他能想象,以燕回的个性,做出抉择应该是再三纠结,愁眉发苦的表情在脑海中闪过。
的确如赤梵天所想。
燕回在选择违背夏衍凌命令时,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思,几乎夜夜不曾闭眼,脑海里是夏衍凌凶恶的嘴脸,一边是又是亲爹慈祥的脸庞,一边又是宗门师兄弟的笑容……
他选择师门,却没想到夏衍凌如此猖狂,根本没打算放过他。
甚至他到死都不知道,他的亲爹早就死了,而夏衍凌也并非故意欺骗他,而是一个下人之死,他根本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燕回居然敢违抗他的命令……
赤梵天气血上头,胸腔内憋着一股火,夜渐鸿也觉得这些人欺人太甚,但又隐隐知道,极上宗敢如此嚣张,不过是欺大衍宗势弱而已。
.
“这次秘址,我们大衍宗修士不再参加,所有的好处我也不会收,定要给燕回讨回公道……”蓝青缘冷声说道,看着屋内的几个弟子,目露肃然。
赤梵天脸上表情冷淡,说:“蓝长老,我们必须进秘址,此事就算禀报宗门,告诉我爹,最后结果也必将是息事宁人,燕回和众多大衍宗弟子相比,孰轻孰重,蓝师叔应该知晓。好处也要收下,这是师弟给我们讨来的。”
蓝青缘脸色一变,看着眼前师侄表情,心中隐隐有猜测,却又不好表明,只是道:“若是这般答应了进入秘址,旁人只怕会觉得大衍宗软弱无能啊。”
“不会的,蓝师叔,他们只会觉得我们大衍宗识大体,重感情,乃大宗楷模。至于脸面,若在秘址中,取得姣好的成绩,脸面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了。”
蓝青缘最终妥协在百大宗门的施压下。
.
“夜小子。”许久未在脑海里说话的剑仙老头突然出声。
夜渐鸿将坠子放在储物袋中,每次和赤梵天做什么的时候,都会用神识封锁储物袋,不会被人发现什么不对。
“这次蓬莱秘址,还有更大的机遇,你可要试试?”剑仙老头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点诱惑和凝重。
“你先说说看。”夜渐鸿跟在赤梵天身后,默默说着。
“这小小蓬莱的秘址,想来东西也不会多好,而在蓬莱秘址旁边,我感受到了更强大的灵力波动,是失传的上古秘境,上万年未曾打开过封印,你也想给那个小修士报仇吧,这便是最好的机会……”
夜渐鸿脸上未出现任何激动之色,只是低声询问道:“要如何做?”
“只需要在秘址进口设下传送法阵,便可直接传入上古秘境中,至于封印,别担心,我自有办法。”剑仙老头缓缓说道。
“好,我知道了。”夜渐鸿应了一声。
旋即他密音传语给赤梵天,“师兄,稍等,我有要事相商。”
赤梵天听取了夜渐鸿关于上古秘籍的说法,眉头微微蹙起,想起来了,上辈子似乎也有这一茬,只是听说秘址有些特殊,却不想居然和夜渐鸿有关?
“师弟是如何得知这一消息的?”赤梵天垂眼问道。
夜渐鸿倒不是故意瞒着他,而是早答应过剑仙老头,不会向旁人泄露他的存在。
“这是个秘密。”
赤梵天牵起唇角笑了一声,语气如沐春风“好,我觉得此事可行。若是在蓬莱秘址,所行所做,都是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到了师弟所说的上古秘境,那便更加随心所欲了,血债血偿,我要杀了他们所有弟子,给燕师弟陪葬。”
夜渐鸿闻言微微皱眉,他原本想的只是杀掉凶手就好,却不想赤梵天戾气这般重,居然要让极上宗这次比试的所有修士陪葬。
“师兄……”他要出声说什么。
却被赤梵天清凌凌的眼神制止了。
推迟了一日的比试,气氛依旧热火朝天,似乎死了一个修士,死了便死了,无伤大雅,无足轻重。
这样漠视人命的情况,在修真界并非罕事。
众人按照顺序踏入传送阵,白光一闪,人便消失在眼前。
不紧不慢排队的人群,剩下最后十几个修士的时候,被人紧急叫停了。
“等等!不要进入传送阵!”有修士从空中急速降落,大喊着,神情焦急:“那些修士并未出现在蓬莱秘址,这个传送阵有问题!”
众人纷纷大惊失色,纷纷施法,一探究竟,只见还未靠近传送阵法直接消失了!
“这是什么情况!你们蓬莱岛到底想干什么?!”
“若是落在魔界地带或者妖界地带,小辈们如今抵挡?”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快想想解决办法?”
“现如今只能追溯法阵,在他们进入的地点,用灵力重新筑起传送阵,若是小辈们意识到不对劲,自行寻找传送阵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