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你们两个不合适吧,你也是幡然醒悟才发现不合适吧,把他甩了吧,甩得好……”叶聿虽然觉得贺澄是位真正的勇士,但是现在贺澄和他兄弟分手了,他当然是要站在兄弟这边控诉他咯。
“他和我说的分手。”顾君渊冷淡打断他的话。
“我就知道吧,是你和他……什么?他甩得你?”叶聿猛地瞪大双眼,神色大为震惊。
“他他他……他怎么敢的?不是,他怎么舍得的……”
戈涵逸瞅了他一眼,见顾君渊面色如常,才幽幽开口:“说明你有眼无珠,人家根本不是什么贪财好色的人?”
“哎哟,但是他看起来就是那种油嘴滑舌,不务正业……”叶聿有些气短,还在低声反驳着。
“啧,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可没有不务正业,人家做生意可勤快了,至于油嘴滑舌,你有时候说话都没他懂事呢。”
顾君渊浓密的睫毛微微垂着,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们谈话的内容,只是认真在看两个小宝宝。
“不过那小子确实心思花,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约美女吃饭呢,不过他是个gay。我看他和他一起做生意那小子更像一对,动作亲密得很……”
岳鑫一直在注意着顾君渊的表情,他发现脸上表情无波无澜的顾总默默抿住了唇,手指一瞬间攥紧又默默松开,沉稳又冷静。
他心中淡淡叹息,他和贺澄上次医院聊天就知道,那小子从头到尾都像是没有真心。当时他就担心过顾君渊,但是见他分手无比平静,还以为他也只是因为孕期激素作用产生的一些情愫,可现在看来,顾总并没有表现得那么无所谓啊。
“嗐,说这些干什么,说点别的。”岳鑫出声道:“这俩小孩儿,过几天就是百天了,你们准备好送什么没?”
“我啊,送房子呗。”叶聿简单粗暴。
“庸俗,渊儿缺你这套?”戈涵逸摇头不赞同,他弯了弯眸子:“这样吧,我让我们家梓睿给珠珠当童养夫怎么样?”
戈梓睿是他亲侄子。
“你是自己滚出去,还是我让保安来一趟?”顾君渊飞了个眼刀,眸光凌厉。
“哈哈哈,开个玩笑……”戈涵逸摆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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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半,昨天是贺澄先下班休息,今天轮到周家轩先回去洗澡休息,贺澄在店里搞卫生,擦完桌子,擦厨房炊具。
电话突兀地响起来。
“喂?周哥?”贺澄以为是周家轩让自己带什么东西回去,夹着电话整理今天没卖完的炸串。
“咳咳,那个什么,澄啊,要不你先回来吧,这边出了点状况……”周家轩有些吞吞吐吐,声音有些颤。
贺澄拧起眉头,想到了最坏的打算:“怎么了,咱们家被偷了?”
前两天还听见楼上的奶奶说,她家好像遭贼了。
“也差不多……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先回来就是。”周家轩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贺澄火急火燎地关好店门,赶回家的时候,看见站在门口的林氏兄弟,那急匆匆地脚步一顿,转身就要走。
但是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这是他家啊,他为什么要走?
他又转身走回来,两尊大佛站在门口,顿时觉得这门楣都透亮起来,开着灯的屋内,就像是有佛光照耀般,贺澄觉得有些刺眼睛。
贺澄扯着假笑,挥了挥手打招呼:“嗨,两位兄弟晚上好啊。”
林小西伸手偷偷摘掉墨镜,对他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自求多福。
贺澄深吸一口气,悬着心在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时终于是死了。
顾君渊一身黑色西装,优雅又精贵,戴着金丝边眼镜,还带着那长长的眼镜链,若是忽略周边环境,他这一身简直就是漫画中的禁欲闷骚总裁没跑了。
贺澄拿他的生命保证,顾君渊绝对他妈的是故意戴眼镜的!
草,他真的好喜欢穿着西装满身禁欲不可亵玩气息的顾总啊。
这会让他血液上头,浑身充血,口干舌燥,想直接按着他弄。
但是贺澄不管脑子里叫嚣的思想有多黄多暴,脸上反正看不出来一点,露出一点谄媚的笑,笑嘻嘻说:“这是吹的什么风呀,把顾总招来了……”
周家轩紧闭房门,不准备掺和这趟浑水,任由自己的好兄弟面对豺狼虎豹或者说是美人富贵?
顾君渊双腿交叠,裁剪得体修身的西裤紧贴着双腿,没有一丝褶皱,衬得双腿笔直性感,姿态慵懒,凤眼透过眼镜微微抬起,狭长凤眸带着一股冷感。
“咳,您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贺澄心里发怵,这么久不见顾总的气势越发让他捉摸不透了。
两人的气氛也是不尴不尬的,分手恋人再重逢的那种尴尬感觉真的让贺澄这种不怎么要脸皮的人都觉得脚趾抠地。
顾君渊薄唇轻启,语调冷淡:“你和周家轩在一起了?”
“没啊,我靠,谁造这种谣啊,天打雷劈啊。”贺澄惊了一下,下意识就反驳。
他和周家轩?下辈子都搞不到一起去。
两人拉个手,就是左手拉右手,好朋友一生一起走的那种感受。
“你现在喜欢女生了?”顾君渊又淡淡反问着,并不是那种质问的语气,语调轻却不容忽视。
贺澄刚想开口反驳,随后反应过来,止住话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不是,顾总,这跟您有什么关系吗?”
“我现在喜欢女生又怎么样,我就算喜欢人妖,也管不着我吧?”
顾君渊那清冷的眉宇间拧起一点弧度,顾大总裁不高兴了。
“如果说我想管呢?”顾君渊语气依旧平淡,是那种毫无世俗欲望般的冷,但是从眼底的强势中又能看出来,眼前的人不是看起来那么的无欲无求。
“哈?”贺澄心底一颤,有点啼笑皆非的不真实感,难道这就算传说中的□□服了。他自认为身上没什么值得顾总留恋的,若真的有就只有技术太好,宝贝太棒?
“您开什么玩笑啊?”贺澄扶额笑着,眸光闪烁,“您还是早点回去吧,夜太深我们这块不安全,前几天还有小偷出没。”
顾君渊见他不搭腔,沉吟片刻,说的话更加明白了:“你继续跟着我,我给你钱。”
贺澄听到这话莫名有些窝火,说得好像他之前跟着顾君渊都是为了他的钱似的。但是明明不是,他连顾总送他的车都没开走……好吧,虽然主要原因是他驾照没考到,不能无证驾驶。
“跟着你?跟着你继续当替身情人啊?我不想。”贺澄脸上表情有些冷淡了,笑容尽数褪去。
“不是情人,也不是替身。”顾君渊眉头皱得更深了,不懂为什么他还要继续抓着替身这件事情说,明明早就过去了。
“我拒绝,我不想,顾总,听见了吗?”贺澄从未有过的冷淡和不留情面。
顾君渊顿时觉得心脏有些揪着疼,那熟悉的酸意从心脏蔓延开来,身体都麻了一瞬,像是被电突然劈了一下。
“为什么?”顾君渊语气微沉,其实他来之前想的结果是贺澄会欢天喜地地跟着他回家,却没想到被拒绝得这么惨烈。
“什么为什么?顾总,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贺澄眯着眼笑了一下,低声问。
顾君渊望着他,突然心底有一角轰然倒塌,他听见自己心弦颤动,然后回了一句:“是。”
贺澄瞳孔微缩,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能从清醒的顾君渊嘴巴里听见这个回答。
“我对你有好感,所以可以跟我回家了吗?”某些事情说出口后,很多的话就不难开口了。
贺澄脑袋被人炸了般,心头狂跳,插在兜里的手指又在不自觉地发颤。他愣了几十秒,才扯起一抹不自然地笑:“你喜欢我?”
“但是我不喜欢你啊,顾君渊。”贺澄能听清楚地听见这句话说出口后,心口像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之后产生的疼痛感。
顾君渊脸上的冷静无法维持,脸色黑沉下来,清凌凌的眼神落在他脸上。
“我不信。”他沉声反驳,他不信贺澄一点也不喜欢他。
他就是不信。
贺澄眼圈发红,犹如烈火在焚烧,他知道他继续说下去,所有的关系也许都无法挽回了,可能顾君渊还会彻底厌恶他,最坏的可能是真的整死他。
可是,他和顾君渊……不行的,不可能的……
如果不将这件事说出口,他没办法……
“那顾总你可就喜欢错了人,你应该恨我的……”贺澄微微弯腰,低头盯着他的眼睛,眸光带着笑:“因为我知道我能让你怀孕,才故意接近你的……”
顾君渊表情倏地一变,脑海里某些琐碎的片段和话语串联起,虽有所猜测,在这一刻被证实。
贺澄为什么会接受男人怀孕这个事实这么快?
贺澄为什么那么誓言旦旦地保证他会平安无事?
现在这些都像是有了个解释。
“你……”顾君渊拳头微微攥紧,他那些日子受到的苦楚以及贺澄这么久的欺骗让他气血逆流,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很多阴谋论。
“顾总想知道为什么吗?”贺澄轻笑一声:“您也知道我讨厌李长宇……讨厌他,自然是要抢走他最在乎的东西咯。”
顾君渊死死盯着他,贺澄把他当作了报复李长宇的工具?这话的杀伤力甚至比上面那句话更大。
贺澄都做好准备被他揍了,却见顾总依旧没动,那双眼睛从最开始的震惊变得异常冷静。
“你知道你说这些话会产生什么后果吗?”顾君渊气极反笑,眼底透露出的危险神色刹那让头脑发热的贺澄冷静下来,但是已经退无可退。
“您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贺澄烂命一条,你不怕脏就拿走呗。”贺澄唇角依旧噙着笑,那不怕死的样子,倒是跟记忆中某些场景联系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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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渊走了,贺澄没有挨打,也没有被警告,在贺澄看来,顾总的背影走得决绝又冷漠。他已经想好了,明天店面倒闭,后天家破人亡,大后天妻离子散的准备。
但是每次想到顾君渊受到的那些苦和累,都是他蓄意造成,就觉得愧疚,只感觉能给顾君渊的太少,不该再继续了……
周家轩从房间里出来,看着贺澄站在原地,一脸后悔莫及的表情。
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说你,到底是干什么要这么犟?”
“人家顾总都放下身段来哄你了,你干什么非要嘴硬。现在好了,将人家惹生气了,又一副不该惹他生气的后悔样子。你吃不了兜着走不说,我们两个刚刚发芽的生意又要被扼杀了。”
周家轩倒不是怪他,而是恨铁不成钢。
“我不后悔。”贺澄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悲伤逆流成河的心里疼得呼吸都疼。
这就是所谓会呼吸的痛?
“你他妈的在我面前还装呢,你明明喜欢人家还不承认,现在情圣样子给谁看,我真服了……”周家轩他俩算是从小长大,是贺澄交的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
贺澄闭着眼,任由眼泪滑落,嘴比铁锅还硬:“我不喜欢,你别造谣。”
“我靠。”周家轩见他这样,那股逆反劲儿也上来了,一定要他承认不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你真的对他一点也不喜欢,以你的性格,你早就收拾东西跟着他走了。就是因为喜欢,所以不敢拖累……”
“你他妈的就是怂了怕了,你怕再次被在乎的人抛弃对吧……”
这话直接戳到了贺澄的心窝子里,血肉模糊,翻了个身,面对着沙发,无声的眼泪滑落,从高挺的鼻梁落到旁边的沙发布料里。
“我记忆好着呢,小时候你对我说的话我都记得。哼,你说你觉得你爸抛弃了你,还说你妈也抛弃你了,最开始咱俩认识的几年,你他妈被人揍到走不动道了。你妈还在帮你弟弟开家长会呢,你记不记得那医药费还是我妈帮你出的……”
“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这小子蛮可怜的,我以后都要罩着你……”
“你够了,你还罩着我,罩得进监狱了。”贺澄说话声中带着浓浓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