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样也可。”叶正荣看了看觉得这方法可行。
秦二郎凑近裴应川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裴大哥,里面的人没事吧。”
“没事。你侄子如何了。”
“好着呢,我大嫂已经教训过他了。”
裴应川还以为秦家人会安慰一下被吓到的秦书贺。
叶正荣一一吩咐众人学着裴应川的模样系了绳结以免磨手,而后便指挥大家用力拉绳子。
“舅舅,你的手有没有破皮。”
叶涌泉因年纪小,被叶正荣换了下来。
他吹了吹手心受伤的地方,来到李承望身边问了一句。他舅舅本就是个文弱书生,出力气的活他干不来。
李承望握紧了树枝,将上面的血迹抹去,“涌泉,不必管我,你去休息就好。”
叶涌泉无奈退至一旁,他舅舅就这个性子,能出力的便不会袖手旁观。怪不得他娘整日说他是个实诚汉子,就是话少了点,像个闷葫芦。
所有人一用力,绳子立刻绷紧,原本安稳站在洞底等待被救的严志武猝不及防地被拉升了起来,而后一下一下被拉到了洞口处。
“人来了……”听到洞口处传来的声响,周平知道严志武已经被救了上去,他将重新被扔下来的绳子系在了腰间,确认自己被绑得结结实实之后使劲一拽,而后便立刻被拉了上去。
随着身体越升越高,他的腰腹被勒得死紧,黑暗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扑通一声,并不明显。
周平一摸衣服中的虎头鞋,却发现它早已消失不见。幸好他怀中还有那件旧衣。
随着高度一点点上升,周平看着四周的火光和涌动的人影,眼睛一花头一栽,竟是立刻昏睡了过去。
乱糟糟的声响中,叶正荣唤人搬来门板,把这虚弱无比的两个人抬回了村里。裴应川和秦二郎以及叶涌泉他们留在了最后。
“稍等,我把这洞口堵住。”裴应川把枯树重新覆盖在了洞口上,之后便与他们一起离开了此地。
一行数人点着火把进了村,最先遇到的便是得知此事匆匆赶来的秦大郎,在听了秦书贺说是这两人救了他之后,他便立刻往后山赶来,谁料这会儿人都救上来了。
如此他便让叶正荣把这两人抬到秦家去,由秦家人照顾他们直到醒来,也算是报答秦书贺的救命之恩。
人已救出,现在时间已晚,裴应川也没什么待下去的必要,同秦二郎告知一声便准备离开。
此刻秦家门口也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裴应川离去时看到了裴容,不过他左右看了一圈并未见到孟冬,便没有打扰裴容先行离开了。
“涌泉,我们也回去吧。”李成望看了眼人群中的那人,眼中满是落寞。
“好。”叶涌泉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没有多说什么。
二人刚走到一半,却见叶思流拿着个炊饼小步跑了过来。
“小弟,天都黑了,你怎么跑来了。”
“娘在做饭,让我来看看你和舅舅有没有回来,大哥你不知道,我都跑了好几趟了。”说罢叶思流咬下一口炊饼,“我还以为舅舅走了呢。”
“节都过完了,明日我便要回去了。”李承望道。
“舅舅,多留几日吧。”叶涌泉劝道,他知道他娘也是这个想法。
“夫子只允了两日的假,我明日还要赶回城中去。涌泉,不必再提了,过年时我会再来的。”
说着他们也走到了叶家,此时李霜也做好了晚饭,连忙把这一大两小喊进了屋。
“都快回来,天都黑了。涌泉,小望,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
“那便好,快些来吃饭。”
舅舅明天就要离开,那真是太好了,这样就没人管他的课业了,叶思流走在最后偷偷地想。
第68章 故事
窑洞内,孟冬绕着土墙来来回回走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适合藏钱的地方,索性直接坐在了炕上,掀开被褥把钱全都塞在了最底下。
小心地铺平被褥上的褶子,他取下头顶上的帽子,摸了摸柔顺的绒毛。
手感很好,他很喜欢,有点像是兔子毛的触感。想到此孟冬放下帽子,跑去看小野兔了。
这只小野兔自带回来时就是奄奄一息的模样,经过他几天的饲养之后看起来好像更差了一些。
“为什么呢,我都给你准备了这么多的干草,而且这里又靠近灶台,一点也不冷。”他将周围的干草拨开,放了一些干苦菜进去。裴大哥说兔子喜欢吃这种菜,他便准备了许多。
孟冬还想再看一会儿小野兔,可是时间不允许,天快要黑了,他要准备做饭。裴大哥说是要去秦二郎家里还背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现在还未回来。
木桶里的两条黑色的鱼潜在水底一动不动,看着十分可怕,他把盖子盖上这才能安心坐在旁边生火。
火势渐大,他去草屋里找出之前发好的黄豆芽,洗了洗,做了一盘清炒豆芽,而后又拿出之前做的窝头放在灶台上用余火蒸着。
饭好后,他便点起了油灯,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吃了起来。之前裴大哥说过,若是他未能准时回来,让他不必等他。
之后孟冬给灶内留了一些柴火用于给饭菜保温,剩下的未烧完的树枝则被他放在了火炕下面,他洗了手脸,坐在油灯旁百无聊赖地盯着那两条鱼看。
这两条鱼十分凶猛,口中似乎有牙,他扔了些青菜进去又盖上了盖子。
外面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一阵声响,孟冬抬头看去,只见他心心念念的人正走了进来。
裴应川站在门口,正在等身上的寒气消散。
“裴大哥,饭菜还温着呢。”
“好。”感受到屋内的暖意,裴应川抬步走了进来。“今日村里出了事,所以回来晚了些。”
“出什么事了。”孟冬有些疑惑,起身把灶台上的饭菜端来。他十分好奇,出什么事能让裴大哥这么久都没回来。
裴应川接过陶盘,一抬眼便看见了他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孟冬鲜少有这样好奇的时候。
“算是一件大事。”他与孟冬一起在灶前坐下,将下午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孟冬听了十分惊讶,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说秦书贺运气好,还是该说掉进坑的那两人运气好。
“还记得之前桑哥儿成亲的时候,叶大哥旁边那一户人家的院墙被野猪拱塌的事吗?”
“记得。”孟冬点点头,往灶里添了两根柴。
“我猜测,那日或许是他们进山追野猪,野猪受了惊这才冲进了山下。”裴应川觉得那两人或许自那时起就被困在了坑底下。
这几日村里人不常往后山去,他去抓蛇那一天也未经过那边,因此这两人受困的事才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那裴大哥这几日你也不要再进山了,裴容说顾猎户还没有从山里出来呢,说不定野猪还在山里。”孟冬并不在意别人如何,他只关心裴应川。
“好。”裴应川之所以多说了几句,只是因为那两人身份特殊,是南沟村的人。不知道出了这件事后,两个村的关系能否缓和一些。
晚饭吃罢,裴应川和孟冬一起洗了碗筷,趁着灶内的火还旺着,他们俩便坐在灶台前一起盘点着今日的收获。
“这个是什么?”孟冬从那一小堆东西中拿出了两本书籍。他随意翻了几页,其中一本还能零星地认识几个字,另一本上则全是图画和密密麻麻的小字,看起来都觉得眼睛疼。
裴应川从他手中抽出了第二本书,解释道:“第一本是城里的学堂用于启蒙的书籍,第二本则是关于木工技艺的书。”
“第一本是留给我的吗?”孟冬把书捧在手心,小心地翻看着。
“不止那本书,这个也是给你的。”裴应川将叠好的手套递与他,“是和帽子一起买的。”
孟冬接了手套,心里暖融融的。他将自己的凳子挪了挪,坐在离裴应川更近的地方,一下看看书本,一下看看手套,十分欢喜。
他的注意力全都被这两样东西给吸引过去了。
裴应川看他扬起的笑脸,心中柔软,拿起手边的书,借着油灯和灶火的光,翻看起上面的图解,同时等待着孟冬的下一句话。
“这个手套和帽子摸起来不一样。裴大哥,你怎么在看这本书。”
“晚上还是不要看这个了,这上面的字那么小,你说过的,对眼睛不好。”孟冬抓住了书籍一角,想要他把书放下,见裴应川一时没有动作,又扯了扯他的衣袖。
“好,那我不看这本了,换一本书怎么样。”裴应川没想到他的注意力又落在了这上面。他收好书,转而拿出了放在不远处的杂记。
杂记很薄,上面有许多志怪故事以及风土民俗,用来解闷很是合适。
“要不要听故事。”时间不早了,孟冬依旧十分兴奋,裴应川倒是有些困了。不过他不想提前离开让孟冬一人留在这里,便想着念些故事给他听,好唤起他的困意。
“好。”孟冬听后,托着下巴神情认真地看着裴应川,眼神中满是期待。
“听不懂的就告诉我,我给你解释……”
“嗯。”
随意翻了两页后,裴应川选了一个不那么恐怖的故事,“前朝有一村民,名吴宏。”
孟冬的目光落在书页上,他也认识吴这个字。
“一日,吴宏途经一片松林,因赶路劳累便坐于树下歇息,醒时忽见不远处有一水潭,潭边有一断石,石下有一碑文,上书……”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语调平缓。孟冬听着听着便有些困乏,不过他不想错过裴应川给他念书的时光,只好倚靠在竹椅上强撑着睡意听他讲述。
“洞窟昏暗,不见日光。远处传来一股异香,吴宏……”
故事里的吴宏受了鬼神迷惑,昏睡不醒。故事外的孟冬则是困意上涌,睡意渐浓。
他不甘心就这样睡去,只是脑袋越来越重,迫不得已弯下腰枕在了裴应川的膝上。
他暖乎乎的身体一靠过来,裴应川便渐渐放缓了语调,而后停了话音。
“吴宏暗道蹊跷……”
“裴大哥……你怎么不讲了……”
迷迷糊糊的孟冬仍不忘开口催促。
裴应川垂下一只手,轻轻地将他的身子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而后摸了摸他被衣服压出了红痕的脸颊。火烧得有些旺,他的脸热出了一团红晕。
手指抚上那一团红润的皮肤,裴应川继续开了口,“连忙大喝一声,当即从梦中惊醒,醒时发觉自己正在一座繁华的酒楼之中。酒楼牌匾高悬,上书宴华楼,人称城中第一楼,地处……价钱……”
裴应川停了话音,合上书页。他实在未曾想到这志怪故事也能给酒楼打广告,看来古人也善用营销之道。
他低头望去,膝上的孟冬早已沉沉睡去。
裴应川将那本杂记随手放下,小心地托起孟冬的身体将人放到早已烧热的火炕上。
油灯快要熄灭,趁着这最后一点光亮他将孟冬的冬衣解下,给他盖好了被子。
然而做完这些后他并没有打算离开。
裴应川端起油灯,放轻了动作在火炕周围四处寻找着,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他打开油纸,用干净的布巾沾了一些脂膏涂在孟冬唇中受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