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他们村的人受灾真的这么严重?”
“一村之长说的话,总不能是他胡诌的。”有人提醒道。
“是的,我问过周平了,他们村里现在家家户户都人心惶惶的,夜里睡觉都怕房子塌了。”秦二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算了,不帮他们说不定真的会冻死人,都快过年了,这雪真的是……”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得了咱们的帮忙,不也得帮帮咱们。”
叶正荣见此又呼吁了两句,也有六七个汉子愿意去帮忙。
小溪村的人大多良善,怎能见死不救,而且他们清楚,若是真的冻死了许多人,到时候官府调查,他们小溪村的人多多少少也会受点责罚。
现在不比十几年前,当时大旱,天下大乱,现在则有了官府管制,多多少少得留一些情面。
秦二郎见此凑到了裴应川身边,“裴大哥,你还记得周平吗?他阿奶的屋子也塌了,我想着既然如此不如去帮帮他,我看他还算得上是个好人,毕竟当时他还救了我家书贺。”
“好,我和你一起去。”裴应川答应去帮忙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他想在南沟村里找一找裴大爷所说的那种石块。
“行,咱们走吧。”
前方叶正荣也统计好了人数,见到秦二郎和裴应川也没有惊讶,把他两人加上之后便冒着雪去往了南沟村。
……
“村长,来人了,是小溪村的!”
梁村长原本听叶正荣那样说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他正在指挥村里人将那些将塌未塌的房子都给清理了,以免日后压到四周其他的屋子。
壮年汉子都忙着去给村里其他的房子加固去了,其他的老人妇女么么都在忙着盖草棚。
梁村长见此连忙停了指挥,前去迎人。
两个村长见面后又是一番客气地推让,还挨个感谢了那些愿意来帮忙的汉子。问过了要如何盖草棚之后,梁村长就把那些老人妇孺支开前去做饭,小溪村的人接手了盖草棚的活。
这雪形式无常,一会儿大一会小,没有任何规律,着实难以预测。
南沟村的每个人心中都十分担忧,生怕这雪会下上大半个月,到时候就不仅连住的地方没有了,只怕是只能日日喝米粥,连菜都吃不上了。
裴应川和秦二郎分在了一队,他们俩负责盖一个草棚,这些草棚都选在了背风的地方,地上的积雪不是很厚,已经被南沟村人的清扫完毕了。
两人正合力将木头凿进地里固定,天寒地冻的,这活汉子们做起来都十分费力。
秦二郎做着做着便有些累了,一边喘气一边好奇问道:“裴大哥,你的窑洞可还结实?”
“还好,冻得结结实实的,不会出事的。”裴应川回道。
“我也想盖一个试试。”
“其实并不难,只是现在土都冻上了你一个人如何挖出这么大的一个窑洞。”
“那我明年入冬的时候再盖总好了吧,火炕呢,现在总能修个你那样的火炕吧?”秦二郎不死心地追问道。
“火炕倒是什么时候都能修。”裴应川看着面前逐渐成型的草棚,心中有些忧虑。
这种草棚低矮,顶部不易积雪,到时候把积雪堆在草棚四周还能起着保温的作用。
只是雪化后气温下降,住在这里面就和住在露天没什么两样,到时候就住不了人,就算住下来也十有八九会受寒。不知道那位梁村长是怎么想的。
此刻叶正荣正在和梁村长商量事情。叶正荣刚来时属实是被南沟村的情况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们受灾这么严重。
这个梁村长刚刚上任没有两年,许多事情缺乏谋划,不过能看出来是个憨厚老实的人。而且有些南沟村的村民似乎并不怎么听他的话,不知道其中又有什么弯弯绕绕。
忙碌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梁村长就叫停了小溪村的人,说是让他们来喝些热茶休息一下。
秦二郎和裴应川也趁机溜到了叶正荣身边。
裴应川借这个机会也向忙完回来的梁村长询问了自己的疑惑:“梁村长,修这草棚可是做临时安置用的?”
“算是,也不算是,不管怎么说过几日就是除夕了,总要有个地方给各家各户吃团圆饭用。先渡过这一波大雪再说吧,只盼不会再生出其他事了。”
“这么说盖草棚也好,只是用不了多长时间。不过雪化后梁村长可以去府衙里告知情况,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叶正荣提醒道。
“好。多谢叶村长。”
“二叔,我看还是裴大哥挖的窑洞最好,冬天里不仅能保温,还不用担心被雪压塌的事,就是有些不好挖。火炕也暖和,明年让裴大哥教咱们村的人都盖上好了。”
“既然如此就明年再说吧。”叶正荣没理他。
“窑洞,火炕。”南沟村的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而小溪村的人都是从北方迁来的,所以梁村长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久未出声的裴应川只好同梁村长解释了一番,什么是窑洞,什么又是火炕。
“这窑洞和火炕需要多长时间能盖好?”梁村长迫不及待追问道。
“窑洞并不好挖,火炕倒是好盖,盖得好的话能烧一夜,整个屋子都暖和着。”裴应川只随口介绍了两句。
“那,火炕现在能盖吗?要花多少银钱。”
裴应川摇摇头,“盖火炕并不费钱,只是费力气费脑袋,比较麻烦。”
“梁村长,难不成你想在草棚里盖火炕?”秦二郎讶异道。
“是,我是想盖些,这几日那些受灾的村民都住在我家里,人一多柴火便不够烧了,若是有了这个火炕,也能让那些孩子睡得好些,还能省些柴火。”
裴应川和秦二郎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您要盖的话也行,只是这法子是我裴大哥想出来的,随便盖盖是不成的,说不定不仅不能用还会起火烧了屋子。”秦二郎煞有介事地说道。
第107章 当年
裴应川神情认真地点了点头,“这火炕,确实不太好盖。”
一旁的叶正荣自然看出了这两个小子的用意,这是想赚南沟村的银钱呀。
不过是南沟村的村长主动想要盖的,他知道裴应川的秉性,也不会乘人之危多要银钱,如此便随他们去吧。
而且,若是这东西盖出来要是比火灶保暖的话,来年村子里也可以多盖几家。南沟村每户人家最少也有五六口人,盖上火炕能供一家人使用,还算划算。
就在他们商讨的时候,之前那个跟在梁村长后面一起去南沟村的汉子又来了,跑得气喘吁吁的,似有什么要紧事。
“村长,你先出来看看吧,是那个刘家闹事。”洪大也是明事理的,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当着小溪村的人说。
“怎么了。”梁村长带着他出了门。
“他们不愿意分粮食出来给干活的人吃。”
“是不愿意给咱们村里人吃,还是不愿意给小溪村里来帮忙的汉子吃。”梁村长有些生气。
“不愿意小溪村的人……”
“我就知道,到时候出了事让他们不要来找我这个村长帮忙。”梁村长挥挥手,打发洪大去处理了。
裴应川和秦二郎两人休息完便又去干活了。
梁村长匆匆赶回来和叶正荣道歉,刚刚洪大的声音有些大,他不知道叶正荣有没有听见。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解释了一两句,“叶村长有所不知,南沟村村民人数众多,矛盾也不少,我这个村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南沟村分为南村和北村,南村靠近你们小溪村,北村则离得远些。”
“说起来,当年两个村之所以闹成这个样子,除了分水时那件事外,还是因为南村的人觉得你们小溪村的人一来便占了他们的后山,官府的人还把那么大的地划给了你们一片,所以恨上了你们,后来才冒出了那么多的风言风语。”
“北村的人不与你们交界,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我也是北村的人,没选上村长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些事,也正因如此,南村有一些人也并不把我这个村长放在眼里。”
“原来如此,不过那些地本就是荒地,若是南沟村的人开了荒,我们是万万不会占下的。至于后山,小溪村也只有一条进山的大路而已。”叶村长没想到南沟村里面还有这么多勾心斗角的事。
“今日之事,多谢叶村长和小溪村了。”
……
“婶子,婶子?”
正在灶房洗碗的饶碧玉听到了孟冬的声音,立刻唤叶萤把人带了进来。
同时裴容也抱着柴火从自家门口走来,一见到孟冬便知道他是来找裴大哥的。
“冬哥儿,先进去说话,外面这样冷,萤儿,我们也进去。”
一进到灶房孟冬心里就有些慌,怎么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裴大哥不是说他去村里帮忙了吗,还说要留在婶子这里吃早饭,只是怎么到中午了人还没有回来。
“婶子,裴容,我大哥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听见孟冬担忧地询问,饶碧玉这才一拍大腿,大声道:“婶子给忘了,你大哥走的时候说让婶子去把你接来,谁知道我都气忘了。”
孟冬赶紧脱下了帽子去扶人:“婶子您先别气了,我大哥没事就好。”
裴容连忙解释道:“冬哥儿,放心吧,裴大哥好好的,只是去了南沟村帮忙搭草棚,叶大叔还有其他的汉子也去了,婶子就是为这个生气呢。”
“容哥儿说得没错,我就是气这个,咱们村有难的时候南沟村的人不落井下石就算好了,哪里还会来帮咱们。”说罢她搬来凳子坐下,“算了,我也不气了,总归是人命关天的事,就让他们去吧。”
“搭草棚,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许是到天黑了。”裴容回复道,“冬哥儿,你就别走了,咱们和婶子一起包饺子,包好留到年夜饭的时候吃。对了,之前的熏肉我试着做了一些,中午咱们炒了吃吧。”
“嗯嗯,”孟冬点了点头,他一人留在窑洞里本就无聊,和裴容他们一起还热闹些。
他就知道,裴大哥不会留他一个人。
这雪下下停停,裴应川他们也是干干停停,晚上还跟着南沟村的人一起吃了大锅饭,不过他们的饭桌上多了好几道肉菜,应当是梁村长特意吩咐人做的。
干了一天活的一行人早就又累又饿,整个饭桌没有一道剩菜一碗剩饭,不过他们干活肯卖力,草棚盖得十分结实,只是今天除了搭架子就只改改盖了个顶,还不能住人。
而且晚些时候南沟村好像又有一户人家的房子有要坍塌的迹象。
虽然大雪纷飞,还好他们回村的路并不远,回去只花了半刻钟时间。
而且今晚吃饭的时候,梁村长特意又问了裴应川火炕的事,似乎是真心想盖这个,还让裴应川明天去找他商量。
“村长,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越听越迷糊了,之前那个孩子的事,还有分水的事,现在还出了个占地的事。还有,原来不是每个南沟村人都讨厌我们。”
“都是些糊涂事。说来说去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许久之前秦二郎就问过他这些,只是叶正荣觉得秦二郎还小,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
都十几年过去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
“当初咱们村的人流浪到此,听说南沟村背靠一条大河,便想着让他们分给咱们一些水喝,谁知道他们的村长原先答应得好好的,后来忽然就变卦了。”
“咱们村的人按照约定去取水,却被他们给赶了出来,说是咱们村的人渴狠了饿狠了,偷了南沟村的一个小哥儿给……”
“当时咱们村子里的人都躲在后山的林子里,当时天气炎热,只有躲在林子里才不至于渴死。他们说在林子里看到了那个小哥儿的旧衣还有血,不过我问过咱们村的人他们都说没有此事。”
“那咱们不就是被他们诬赖了吗,后来怎么解决的。”秦二郎愤愤不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