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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官不如食软饭_分节阅读_第108节
小说作者:十昼春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583 KB   上传时间:2024-08-19 09:10:58

  片刻后才迟疑道:“江大人……这些时日瞧着比教导公子的时候清闲不少,依着奴婢来看,同样的工钱却少出了不少的力气,应当是比着先前更畅快的。”

  沈瑞被她气笑了:“出息了,知道拿话点人了?”

  春珰还想要再解释些什么,还没来得及把编出来的话说出口,就瞧见沈瑞一挥手道:“得了吧,下去吧。”

  春珰只犹豫了一瞬,在想明白自己大约是既不能涨月钱也不会因此而丢了差事后,便果断地转身退出了屋子。

  想这种要把自己搅合进他们两个之间费力又不讨好的事情,聪明的仆役是绝对不会做的。

  门扇一开一合,屋子里重新回归了安静,沈瑞坐在床榻上有些愣神,说不清是掂量着春珰的话还是在想些别的什么。

  其实春珰说的话他差不多听完就忘了,没怎么进心里,毕竟他早就清楚院子里这俩脑子里除了月钱就是月钱,着实没什么要深思的必要。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会儿脑子里想不出别的什么关联了,他竟然在怔愣之间,将春珰那句不着调的话重新念叨了一遍。

  唇齿碾磨之间,沈瑞干脆地将搭在身上的被子推了下去,但不过一个动作结束后又对着连着横纵合线的石砖怔了怔神,片刻后忽然笑了一声,觉着自己大约真是被半个月的禁足唬住了。

  ——

  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的错觉,总觉着沈瑞被禁足的期间内,朝堂中都之内好似都消停了不少,除却偶尔能听一耳朵今日沈府内又排了什么大戏外,倒是也没什么旁的波澜。

  但半个月的时间总归是有尽头的,一晃过去大半,再一晃便要了了到头了。

  远行而归的商船也越发靠近中都,消息几乎是一天三次地往回传,先后进了沈府和楚府,倒是在这个已经略有些见凉的时节中烘出些燥意。

  就连中都内的那些个商铺也被迫着行动起来,中都内的经商多少年没起什么大变动了,却硬生生被沈瑞搅合出了点花来。

  商户们不能说是怨声载道,只是莫名的急躁,也明明不过是个富家公子在玩票,却硬是叫他们心慌,总觉着等到商船回来的时候中都便要掀起些什么风浪般。

  可他们却又揣测不出沈瑞究竟要惹出什么风浪来,只能将自己铺子中的物件儿收拾好,尽可能地不叫自己成为浪潮之中被掀翻的破船。

  但实质上大部分还是多虑了,沈瑞的目标绝不是叫这些商户活不下去,恰恰相反他是打算把蛋糕扩大,好叫人人都能吃顿饱的。

  但现下说出口,听起来便实在像是个不太靠谱的大饼,也就楚家愿意看他画饼了。

  叶梅芸几次送了消息过来,大约是有些话不好叫管湘君直接传信回来,才选了个能在中都内执掌的来同沈瑞商议。

  “而今中都内的形势,想来不必多言沈公子也是清楚的,即便在江东的一步总归算是稳妥了,但只怕更让人忧心的还是要在中都之内。”

  沈瑞难得没摆出那副不着调的模样,逐字逐句地读过了,才铺了纸认认真真地写了回信,看似好像洋洋洒洒地一大篇,实则中心思想只有一个——箭在弦上,不发就都得死。

  叶梅芸同沈瑞打过的交道着实是不多,猛一看见这番论调也不知是不是被气到了,几天都再没回过消息。

  磨蹭了三四天,才硬邦邦地回了句:沈公子聪慧。

  瞧着骂得挺脏的。

  但沈瑞瞧见了只是轻啧了一声,却也没在多说什么,他对叶梅芸的行事也略有耳闻,估摸着自己若是叶家子侄,只怕荆条都要敲折不知几百根了。

  能容忍他到现在,估计都是对于金钱诚恳且朴实的爱。

  多的,实在是不好强求。

  春珰从前院回来,递了个油纸黏合的信封给沈瑞,沈瑞拆开上面的蜡印瞧了一眼,果然还是一模一样的花样,就连露在最上面的绣花都是一模一样的针脚,也不知是那个铺子的手笔。

  但他还是伸手给掏了出来,也算是将帕子上绣着的翠玉色的小如意露了出来,心儿上绣着一小点金线,在日光下晃了晃,映射出一点光亮。

  沈瑞估摸着按着江寻鹤这般频率来送帕子,他那些个俸禄得有一小半都用来买金线了,这还不算上绣工和布料的价钱。

  在不解禁,明帝就要把他最心爱的臣子给饿死了。

  沈瑞从怀中掏出先前送的那一个递给了春珰:“拿去屋子里收起来吧。”

  原本是从库房中寻了个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空匣子,现在也装了大半了,不知道的还当做是给江寻鹤存着些什么嫁妆。

  送到沈府的帕子每日都被沈瑞收下,又将先前的收到匣子中,但却一个字都不曾让清泽带回去过。

  哪怕清泽都已经跨越了自己心中的障碍,在府门前撒泼打滚,也仍然是被春珰毫不留情地关上门扇挡在外面。

  太过于黏人可不是金丝雀应当有的好品质。

  两人瞧着好似都心中有数般,只是平白叫清泽提心吊胆了好些天,一面觉着也实在是个叫自家东家回归正途的好时机,另一边又实在不忍心看见东家巴巴地上赶着。

  就连做梦都是沈瑞被禁足前一夜在太傅府的模样,只是这次清泽没有再试图阻拦,而是在沈瑞刚一踏进江寻鹤卧房的时候,他便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三斤重的铜锁将门锁上。

  犹觉着不够般,将钥匙丢尽了深井之中——锁死。

  醒来的时候都有些精神恍惚了,终于捱到了仔细数着的第十六日,一大早天还没亮,他便觉着府门外好一阵吵闹。

  终于缓过神来看出去的时候,就瞧见那些个百姓小贩们议论着:商船回来了。

  清泽一懵,一时之间没想到是什么个商船,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嗷”地一声高叫了出来,随后便在周遭百姓们看傻子的目光中跑回了院子中。

  “东家,东家,商船回来了,江东的商船回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个什么劲儿,反正等到他一溜小跑高喊着回去的时候,却同刚打开房门的江寻鹤对上了目光。

  他急促地喘了一下,最后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道:“我这便出去雇一辆马车。”

  江寻鹤瞧着他一脸懵还不忘要想法子把自己送到沈瑞的样子,眼中生出了些笑意,轻笑一声道:“不必了,阿瑞今日解禁。”

  清泽迷茫地“昂”了一声,着实是没想明白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关联,难不成沈瑞还能坐着七彩马车出现在太傅府门前不成?

  没想到也就算了,真想着了那个场景后,清泽下意识怔了怔,但很快又在脑子里将这个想法团成了一球丢了出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是俩人当真这般黏糊,又何至于禁足半月,一个字都不曾穿回来?

  江寻鹤瞧着他脸上变化多端的神情,只是无奈地摇了摇退,转身将卧房的门扇给合上了。

  像是一种无声的预示,他再转身过来的时候,便对清泽道:“走吧。”

  清泽还想在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叹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

  算了,东家现下的样子,给他些直观的打击也未必不是什么坏事。

  新修缮的门扇被从里打开,外面阔落的街道上只有些百姓,别说什么富贵的马车了,就是连个车轱辘都没看见。

  清泽刚想要说些什么,就看到街道的拐角处传来了的铜铃的清脆声,随后便是熟悉的马车晃入两人眼中。

  清泽原本筹措的劝慰人的话顿时哑火,闷了闷后难得真心道:“你们这样的人,属下真的是就不应当掺和进来。”

  江寻鹤闻言轻笑了一声,看着那马车缓缓停在了他身前,窗口的帘子被熟悉的手指掀开,露出神情懒散的沈瑞来。

  后者轻挑了挑眉,刚要说话,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般,从怀中掏出了那方绣着小如意的帕子探出窗口,不伦不类的摇了摇。

  在清泽震惊的目光中,他开口道:“江大人,上来啊。”



第149章

  中都的秋日着实是难捱的, 早上恨不得穿着夹袄出门,到了午间又巴巴地将外面的衣袍尽数剥下来,只差寻个无人的地方打赤膊了。

  是以大家都在平日穿的衣服外边儿额外添上一件好穿脱的袍子, 清泽身上那件外面瞧着没什么特别的,可里边的绒毛却很是精巧。休说是这个时候,便是再过些时日也是穿得的。

  但即便如此, 他看着马车上的沈瑞摇晃着那方自己不知道送了多少次的帕子时, 还是从脊骨中生出一种莫名的寒意。

  想不出什么缘由,但的的确确是被他们两个之间这些个莫名其妙的情趣给吓到了。

  他咽了口唾沫, 觉着自己应当说些什么——总不能叫沈靖云挥一挥帕子,自家东家就巴巴得上了他的马车。

  那日后若是论说起来,自家东家岂不是显得过于便宜?

  是以他颇为认真地清了清嗓子, 一边咳着一边还想着自己应当怎样说才能既显得东家很贵, 又不叫沈靖云恼羞成怒离去。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 他那便宜东家便自己带着笑意应了一声, 抬脚走了过去。

  这会儿已经不算特别早了。若不是休沐,只怕现下沈瑞只能到朝堂上去挥帕子。

  会不会被明帝下令杖毙另说。

  但清泽向外探头看了一眼, 觉着人也未必就比着现在街道上的百姓少到哪去,一时之间竟然分辨不出哪个更难堪些。

  春珰守在马车前,早已经去后面搬了脚凳过来,镶着金边的脚凳安放在马车前的石砖上, 好似主仆两人都已经笃定了江寻鹤一定会上马车一般。

  清泽好似个老母亲般忧愁地叹了口气,也就他那傻东家会把这当做是两人心有灵犀的见证, 可明眼人, 至少他吧,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沈靖云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将东家吃得死死的。

  他只觉着自己愁的脸上都要生出褶子来了,可总归是无用, 那沈靖云不过挥了挥帕子,自家东家便巴巴地送上去了,他有什么法子?

  倒显得他好似那啥不急,那啥急一般。

  呸呸呸。

  已经半月未见了,可江寻鹤坐在沈瑞身侧时,那点许久未见的情绪还未来得及生出苗头,便顺着茶盏中升起的热气彻底消散干净。

  方才沈瑞挥着的帕子还松垮地堆在小案上,旁边放着的是个紫铜镶红宝石的小香炉,但现下却是冷着的。

  休说什么熏香,就连半点火星子都没有,江寻鹤瞧见的时候微微一怔,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好似自从自己搬离了沈家之后,沈瑞就很少燃香了。

  他的目光隐晦地从那帕子上略过去——毕竟为了避免引人耳目,沈瑞只能倚靠着这些物件儿安眠,倘若再被熏香沾染了,定然是要难受的。

  也说不上是莫名的,甚至是带着些预谋的,江寻鹤心间为此而生出些隐秘的欢愉。

  他先前多次犹豫究竟要不要将那安眠的方子写给沈瑞,最终却都因着些隐秘的心思给按捺了下来,他所求的不过便是尽可能地融入到沈瑞最平常的生活之中去。

  但那些总归是虚无缥缈的,他甚至分辨不清,沈瑞在用着他的帕子安眠时,心中鸡精和欢欣更多些,还是厌倦难平。

  可而今猛一瞧见这冷冰冰的香炉,莫名的心中便安定了下来,好像终于在一片的虚无之中握住了些实在的东西。

  哪怕可能并非是什么主观上的情愿,却也足够了。

  沈瑞觉察到了他的目光,略瞧了一眼便懒懒散散地倚靠在车壁上,他今年害了场大病,府中的人好似都怕他一不留神就死了般,因而早早的就给他换上了许多保暖的东西。

  现下他向后一倚,便将自己窝在了柔软的兔毛毯子中,洁白柔软的兔毛在他颈边堆积,轻轻地戳在他的脸侧,最后又被压弯,显得他头上的红玉发冠都加的色泽艳丽。

  他端起桌案上车茶盏,将烫口的茶汤吹出细小的涟漪:“半月未见,太傅大人可还安好?”

  说着半月未见,可实际上好似只有他彻底失去了消息,江寻鹤能听到的只有他今日又点了哪个戏班子,明日又请了哪个说书先生,半点有关于他自己的都没有。

  帕子一连送了十几方,可却连半个字都没收回来。

  江寻鹤略垂了垂眼,在有些昏暗的车厢之中有些瞧不清神情,但却能分辨出语调中细微的失落:“托如意的福,平安无事。”

  听着多美满似的生活,可那点怨念却好似什么在铜锅里熬煮的米糊,黏答答地蔓延开,没个什么声响就将人圈在了极狭小的地界之中。

  沈瑞听着禁不住乐了一声,并不算多大的动静,可他面前的茶水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扑腾着往外溅出了点水,飞到了那绣着如意的帕子上,形成了几个深色的水渍。

  车厢中顿时陷入一种莫名的安静,沈瑞垂眼瞧了瞧手中的罪魁祸首,方要说些什么,便瞧见江寻鹤从怀中取出了方一模一样的帕子,将桌案上的那一方替换掉了。

  甚至替换下来的那个还被他仔仔细细叠好后才收起来。

  沈瑞见状愣了一下,随后弯了弯眼睛笑起来,这次倒是长了记性,还抬手将茶盏盖上了,不然恐怕江寻鹤是扯不出第二方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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