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认出了安室透,但同为警察,诸伏高明还是很知道规矩的。
既然对方有可能在卧底,他就不能去打扰,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万一破坏了对方的什么行动就麻烦了。
真有必要的话,对方会自行判断什么时候来找他的。
因此,尽管诸伏高明很希望从景光的好友口中得到景光现状的确切消息——主要还是薄叶斋纪表现的太奇怪了,那轻松愉快的态度跟“节哀”这个用词实在过分矛盾——但他依然没有主动表现什么,也没有更改自己的路线,就这么眼神接触了一下,自然地掠了过去。
因为毛利小五郎和服部平次也很关心这案子的情况,他也答应了走之前会透露点能透露的东西,所以现在的目的是先去把答应的事做好。
果然,服部平次也还在毛利侦探事务所里,一边上网查询资料,一边嘀嘀咕咕地分析着什么。
江户川柯南不敢当着毛利小五郎的面明目张胆地跟服部平次讨论,鬼鬼祟祟得像是做贼。
诸伏高明的到来,成功地让毛利侦探事务所中沉闷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高明先生!案子怎么样了?”服部平次比毛利小五郎还积极地上前询问。
他问得也不客气,一点没有自己是外人的自觉,反正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诸伏高明肯定心里有数,他就不操这个心了。
果然,诸伏高明很淡定地接住了话题:“目前锁定了第二个嫌疑人,大概今晚就能出结果了。”
他们商量好钓鱼计划后,就去联络了池袋警署的副署长,没想到副署长直接说那个逃亡中的神崎先生刚刚联络了他,说有话想跟他私下讲,他担心自己被杀,打算叫一些同僚们悄悄跟去保护自己。
如果他真的是犯人,那估计这次就是想设计直接灭口神崎了。
警视厅的萩原警官还感慨,这么多年了,没见过这么主动配合钓鱼执法的人……所以说,你们警视厅到底钓鱼执法了多少次?!
诸伏高明来一趟东京,总觉得这个警视厅已经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样子。
不光诸伏高明觉得这进展太快,连服部平次一听今晚大概就能出结果,都有些懵了:“这么快吗?”
诸伏高明感慨:“真的很快,我到警视厅还不到十分钟,明明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却感觉已经尘埃落定了。”
江户川柯南嘴角抽了抽,这个效率……
“该不会是,寒川先生也在?”
诸伏高明点头:“对,据说是警视厅的顾问……以他的能力,为什么会离开搜查一课却以顾问的身份回来,我不太能理解。”
他一开始猜测是寒川深流搞比钓鱼执法更过分的擦边操作,被制裁了,但搜查一课舍不得他的能力,迂回着把人弄了回来……
可诸伏高明又很莫名其妙地觉得,寒川深流给他的感觉,并不像是会被抓住把柄的人。
这感觉就很离谱,但又确实像思想钢印一样往他脑子里刻,诸伏高明都觉得自己对寒川深流的印象有点深刻过头了——明明因为座位角度问题,他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总之他猜测了很多,结果没找到机会打听,也不好因为自己这么一点好奇心影响破案的节奏,现在发现居然还有其他人可能了解寒川深流的事,就顺口讲了一下。
服部平次还真知道答案:“哦,是寒川先生主动辞职的,因为他起不来床。”
诸伏高明:“……???”
自律又严谨的诸伏警官,不能理解起不来床是什么辞职理由。
知道自己起不来床,还报考什么警校,当什么警察啊!!!
大概是被薄叶斋纪和景光、景光朋友以及今天的案子影响到了,诸伏高明现在也满脑子卧底。
他就觉得,真是越了解寒川深流越感觉对方像卧底操作,但又觉得真卧底不会这么明显,所在的组织更不会允许卧底因为起不来床这种理由擅自离职……
江户川柯南已经有些泄气了:“既然是寒川先生插手了,那案子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吧。”
毛利小五郎虽然看寒川深流还是有点不太顺眼,但也不得不承认:“确实,那小子……咳,别的方面不提,业务能力倒是真的强。”
诸伏高明:“…………”
别的方面是哪方面,跟极道特别熟的方面吗?!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敲门,毛利小五郎还以为有顾客上门,刚喊了声请进,就发现安室透端着托盘进来了。
“毛利老师!欢迎从大阪回来!刚才店里有点忙,我来不及打招呼……啊,这位是客人吗?”安室透装模作样地看向诸伏高明。
薄叶斋纪这小子虽然说话总是让人误会,但很少说谎,有问题的话,问就是听者自己理解能力不行……所以诸伏高明虽然好像并不是来找他的,但也确实是跟卧底、警察内应之类的事有关。
加上诸伏高明还跟薄叶斋纪接触过,简直就像跟邪神接触过一样令人不安。
因此安室透就想找机会试探一下,看看对方受到了多少影响。
作为一个卧底,他的控制欲其实挺强的,很希望事情都在掌控之中……但因为薄叶斋纪的存在,他被迫妥协了很多,想想也是够委屈的。
毛利小五郎在安室透的拜师费用的腐蚀下,对安室透的态度也很不错,大大方方地介绍:“这是长野来的诸伏高明警官,这是我的大弟子,安室透。”
诸伏高明和安室透对了下眼神,两个人都用连江户川柯南都看不出问题来的演技互相打了招呼,算是“认识”了一下。
诸伏高明心想,不是叫降谷零,而是叫安室透这个假名,果然是在卧底,现在是特意上来找机会跟他认识,一会儿他也得找机会跟安室透单独相处,看看对方想说什么……
有可能是景光的死讯,但他总归还是想要来自景光朋友的一个确切的答案,而不是陌生人兴高采烈的一句“节哀”。
安室透很自然地问:“有警察在,是在讨论什么案件吗?”
“是这几天退役警察连续死亡的事。”诸伏高明说道。
安室透:“……”
安室透:“该不会是警察里出了叛徒吧?”
诸伏高明:“……差不多,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起,只凭公开的这些情报就猜到这个份上了吗?”
安室透嘴上打着哈哈:“毕竟我是毛利老师的徒弟嘛,都要多亏毛利老师的教导。”
其实他心里在疯狂吐槽——薄叶斋纪嘴里说的诸伏警官为了卧底和警察内应之类的要来一趟,原来是指这个案子啊!!!
什么归国子女日语不好,他倒觉得薄叶斋纪的语言艺术已经够出书了!!!
甚至不是这七年练出来的,仔细想想,好像七年前薄叶斋纪说话就是这个调调了,却骗了全组织的人以为他日语不好,面对他不得不忍耐……恐怖如斯。
前辈到底怎么养的孩子,他真是接到薄叶斋纪的电话一问,给薄叶斋纪打扫卫生一问,收到薄叶斋纪的邮件一问,别人提起薄叶斋纪的时候一问……问号足够淹没地狱了。
安室透正腹诽的时候,服部平次震惊地说。
“啊?还真是警察里出了叛徒?不愧是薄叶哥,猜这么准!他还说是因为最近看《无间道》所以乱猜的……”
安室透:“…………”
不,那明显就是借口啊!
就薄叶斋纪那小子的脑子,绝对是已经看透了案子的走向,又不愿意正常地说出正确答案,所以被问到了,就随便忽悠人……
那家伙向来是开玩笑像真的,认真的像假的,主打一个让你猜,猜错了算你倒霉。
江户川柯南也感慨:“薄叶哥……要是好好当侦探,恐怕早就成名侦探了。”
安室透:“……”
好好当侦探是不可能的,那小子只会到处自称名侦探柯南……
想到这里,安室透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江户川柯南。
公安那边已经在查江户川柯南了,就是查的很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结果。
反正他是觉得这孩子很诡异,尤其是想想如果这孩子的身份是假的,真的不叫江户川柯南,那他给薄叶斋纪道的歉就很亏。
诸伏高明分享了一下目前能公开给外人的情报后,由于想今晚等到池袋那边钓鱼执法的结果后,再离开东京,所以今晚打算在东京找个地方住,明天再找机会离开。
服部平次也想等结果,但他直接跟江户川柯南一个房间,多铺个被褥就行了,不用纠结。
于是安室透就自告奋勇:“我对附近很熟,我给诸伏先生介绍个旅馆吧。”
诸伏高明就很默契地接上了话:“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就这样一起离开了毛利侦探事务所。
路上行人不算多,加上边走便说话反而不容易被窃听,于是安室透找了个好的时机,率先开口打消诸伏高明的疑虑。
“高明先生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
诸伏高明谨慎地接话:“是吗……那你那个朋友呢?”
安室透迟疑了一下,斟酌了一下形容诸伏景光现在情况的用词。
没想到就他沉默的这两三秒,诸伏高明就误会了。
“……没关系,其实我大概也已经知道了。”诸伏高明说,“之前有人来跟我说,让我节哀……”
安室透:“………………”
他忽然就想起了诸伏景光曾经吐槽过的薄叶斋纪的国语水平,并且瞬间就明白薄叶斋纪都造了什么孽。
“其实……”安室透嘴角抽搐着说,“那个人,也对我的朋友说过节哀。”
诸伏高明:“……???”
第416章
诸伏高明从小就被人夸聪明,但他现在却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似乎有些低下,因为他不能理解,薄叶斋纪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到处跟人说“节哀”。
难道薄叶斋纪不是公安的人?之前的表现都是在迷惑他?
可看这位“安室透”的表现,又似乎并不太在意薄叶斋纪在外面怎么舞,只是猜测可能有误会,来问问情况的样子,如果对方是敌人、甚至是公安收买的线人的话,不应该是这种态度,起码要更谨慎警惕一点吧?
诸伏高明在短短的时间内飞快地理了一遍思路,结合日本的国情,得出了一个判断——
那位薄叶斋纪,虽然好像很聪明,但很没责任心,可能是二代,关系户之类来镀金的。
所以别人管不住,只能扫尾。
……连公安都已经这样了吗,日本真是药丸。
因为诸伏高明的沉默,安室透已经很自觉地进一步解释了。
“某些人说,节哀的意思,就是停止哀伤,因为用不着……当然,也可能是其他意思,需要联系上下文,比较考验理解能力。”
诸伏高明闻言,更沉默了。
从安室透的态度可以看出来,景光大概率是真的没事……他回忆了一下薄叶斋纪对他说“节哀”的上下文,忽然就悟了。
——真就是字面意义的“你弟弟不方便来看你,知道你可能会哀伤,但请节哀”的意思啊!
这么一想,他甚至猜到薄叶斋纪对景光说“节哀”是什么时间点了……就是在医院看望他之后吧!
那家伙是刚学会“节哀”这个词所以到处乱用的小学生吗?!
诸伏高明向来冷静,但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胡思乱想和哀悼悲痛,也难免感到了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