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境子脑子很乱，她给日本公安当了这么久的协助人，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协助人的身份应该是保密的，现在这……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能怪她，就算是日本公安来问，她也能理直气壮地说“都是寒川深流自己猜出来的，跟我没关系”。
谁能在寒川深流的注视下继续撒谎呢？反正她不能，她的联络人风见裕也要是能就让风见裕也来试试。
于是橘境子稳了稳心神，低头避开与寒川深流对视，小声说：“……抱歉。”
这就是承认的意思了。
为了对付日本公安找的律师，就是日本公安的人，这就离谱。
妃英理退后了一步，脸色不太好：“日本公安到底想怎样？我老公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
本来这种公诉案，她们的胜率就够低的了，日本公安居然还要派人来捣乱！这是要斩尽杀绝啊！太过分了吧？！
橘境子不可能把自己想拖后腿的小心思说出来，她只能扯日本公安最开始安排给她的任务当幌子：“不是的，日本公安那边其实是派我来帮忙，让我想办法证明毛利先生的清白……”
妃英理：“？？？”
日本公安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而且他们之前都分析，这事本来就是日本公安栽赃陷害的！现在装什么好人！
松田阵平思路很清晰，听到这里的时候，冷不丁插话：“等一下，我觉得有个问题要搞清楚……寒川，你之前明明说她对日本公安的态度是仇恨态度吧？日本公安的协助人居然还仇恨日本公安，不觉得很奇怪吗？”
毛利兰也恍然：“对哦，还有这事呢……”
寒川深流沉思道：“确实很奇怪，但我是不会判断错的……橘小姐有什么解释吗？”
橘境子：“…………”
她视线不安地游离，大脑努力运转，试图找出点说得过去的借口。
但她想着想着，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对了，寒川深流这么厉害，一眼就能看出这么多信息，说不定那件事借着这个机会，也能翻案呢！
反正她日本公安协助人的身份暴露后，估计日本公安那边也不会再继续用她了，豁出去得了！
于是橘境子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原本对日本公安当然态度很正常，但日本公安做的太不是人事了！”
这话一说出口，立刻吊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连江户川柯南都把毛利小五郎的事往后放了放——不是不上心，是有寒川深流在场，他莫名安心，而且现在线索就这么多，他急也没用，先听听橘境子的话，说不定能曝出什么日本公安关于这件事的内幕呢。
松田阵平爱听这个：“日本公安又干什么了？”
他父亲就是因为被警方误认为是杀人犯逮捕了，结果毁掉了人生，所以他对这种乱来的警察很有意见，日本公安正是喜欢乱来的那种，听到有日本公安的瓜他就准备吃了。
橘境子痛苦地说道。
“我去年的时候，其实是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的，这位叫羽场二三一的人，是我事务所里的职员，他因为非法潜入游戏公司被捕了……但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我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在日本公安审问过后，他居然在拘留所里自杀了……日本公安手段居然这样嚣张，到底审问的时候做了什么才会让二三一自杀？而且根本不让人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一个人的死亡就这么疑点重重地过去了！”
寒川深流搜了一下：“你相信他不是那种人，但他被取消了司法修习生的资格，正常来说不会做的这么过分，你确定他没问题？”
在场的人不管有没有当过司法修习生，但都当过学生。
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通常学校和修习所这种地方，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不会轻易给处分的，看看那些校园暴力到把人弄住院了都能没事人一样毕业的就知道了……既然给了处分就肯定是有事，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那也不是他的问题！”橘境子急切地辩解，“因为他在修习所没通过，被取消了当法官的资格，所以在毕业典礼上他一时冲动直接冲上去质问院长为什么不录用他，要求给他一个解释……结果他的行为被视为自我满足式的正义感失控，别说法官，连律师都当不了了……”（*注）
众人一阵沉默。
松田阵平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算了，我说话难听，我就不说了。”
寒川深流真诚地当了嘴替：“这听起来完全就是活该啊。”
松田阵平默许了，没去捂寒川深流的嘴。
橘境子：“…………”
妃英理也在司法修习所进修过，叹了口气：“羽场二三一先生，应该只是普通人，没什么利害关系，院长不会无缘无故针对某个学员让他不通过，肯定是发现了他不适合当法官的地方才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寒川深流锐评：“没通过就大闹毕业典礼，不适合的地方大概就是情绪不稳定吧，太感情用事不适合当法官。”
“……寒川先生说得对。”
橘境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不敢反驳寒川深流，只能绕个圈子替羽场二三一挽尊：“但、但那也是因为他正义感太强了，当法官是他的毕生梦想……”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跟梦想没有关系。”寒川深流面无表情，“难道他梦想当天皇，天皇也要让位给他当吗？”
松田阵平在一旁咳嗽。
就算天皇只是个吉祥物，但毕竟是个象征，大部分日本人还是很尊敬天皇的，像寒川深流这样直接拿天皇开涮的很少见。
一点尊敬都没有，只能说不愧是寒川深流。
“总之他很有正义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游戏公司盗窃！”
橘境子很努力地为羽场二三一辩解，不光因为羽场二三一是她曾经的事务员，也因为羽场二三一是她喜欢的人。
要是承认羽场二三一就是会跑去盗窃的人，那岂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看人眼光很烂？
“嗯……大概确实不是无缘无故。”寒川深流从之前橘境子的那堆资料里，翻出了一份档案。
“这是你辩护过的案子，关于【非法入侵美国航天局】的案子，犯人是游戏公司的人，刚好你的事务员跑去这家游戏公司不知道做什么，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橘境子：“……啊？”
当时羽场二三一出事，她脑子乱得很，还真没细思过……现在再一看，好像确实有点奇怪。
松田阵平和江户川柯南已经猜到了什么。
仗着自己的身份，松田阵平直接从寒川深流手里拿走了这份资料，看了一下后若有所思：“羽场二三一……该不会是在替人做事吧？他也是协助人？”
橘境子回过神来，赶紧说道：“不可能，他会来我的事务所工作，其实就是日本公安警察要求我监视他……如果他是日本公安警察的协助人，根本不用多此一举吧？”
“可这个案子是日本公安在查的，他不是帮日本公安，是在帮谁？”
松田阵平一边说，一边哗啦啦地翻着纸张，站在他脚边的江户川柯南羡慕地看着。
可恶啊，他要是不是这副小学生的模样的话，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找寒川先生要这些资料看了……
寒川深流想了想：“大概是检察官的协助者。”
松田阵平都惊了：“啊？检察官还有协助者吗？完全没听说过啊！”
“不能保证没有，毕竟一旦查出来就是污点，保密是必须的吧？”寒川深流开始打电话，“我问问。”
松田阵平：“你问谁？这也是能直接打电话问的吗？”
寒川深流打的电话，是黑田兵卫的电话。
之前在长野县的时候，他就拿到了黑田兵卫的联络方式，只是一直没用到，现在正好用上了。
黑田兵卫的电话接通了，可能因为手机号比较陌生，听他的声音很谨慎：“谁？”
“您好，我是寒川深流。”寒川深流很礼貌地说道，“有件事想跟您打听一下。”
黑田兵卫开会的时候都看到寒川深流了，就以为是寒川深流这边有什么发现要找他确认，所以正常地说道：“你问吧。”
寒川深流：“去年【非法入侵美国航天局】案件跟羽场二三一有关吗？他是不是检察官的协助人？”
黑田兵卫想了一堆，都没想到寒川深流问的是这个：“……？？？这跟这次的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我觉得有。”
这回答是真的任性，也不给个解释，黑田兵卫有点无语，但想了想寒川深流那光辉的履历，决定再信他一次。
检察官的协助人很少见，加上后续还是日本公安警察负责给羽场二三一安置的假身份，所以黑田兵卫对这个案子确实有印象，不用问降谷零就可以直接回答。
“……是的。”
寒川深流点点头：“那他是不是没死？”
黑田兵卫越想越不对劲：“……你到底在调查什么？”
“看样子是没死了，被日本公安警察逼死其实就是死遁离开，遮掩检察官居然也有线人非法行事的丑闻吧。”
黑田兵卫不敢说话了。
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吧？寒川深流到底都是怎么得出的这些结论？！还都是对的！
明明也见过几次了，但一次比一次离谱，单纯看文字资料根本没办法全面展示寒川深流的离谱程度！
比黑田兵卫更震撼的，是橘境子。
她懵逼地重复：“没、没死？二三一吗？他还活着？！他居然还是检察官的协助人？！”
这……这要都是真的，岂不是显得她的仇恨和对日本公安警察的报复很小丑？！
日本公安没有逼死羽场二三一，反倒是救了他啊！结果她在这边努力给日本公安拖后腿……
一年了，她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不起风见裕也了。
寒川深流扭头对橘境子说：“你有羽场二三一那个案子的档案吧？找出来给我。”
橘境子一个屁都不敢放，身上没带，直接打开了一直存手机里提醒自己日本公安都做了什么的存档递给寒川深流。
寒川深流一目十行，手指划动手机界面，忽然停在了一个名字上：“羽场二三一的案子，主任检察官是岩井纱世子女士啊……”
黑田兵卫终于缓过神来了：“你问的这些到底跟东京峰会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只是一个猜测。”
寒川深流淡淡地说道：“如果岩井女士最近出事的话，大概就可以确定了。”
黑田兵卫皱眉：“还跟她有关？她……”
“抱歉，我这里还有点事，先挂了。”寒川深流很有礼貌地用了敬语。
话没说完就被挂了电话的黑田兵卫久久不能言语。
寒川深流这小子，不会是觉得用了敬语就算礼貌了吧？！
说到底他跟寒川深流根本不熟吧？！这么用完就扔也太不客气了！
他想把电话打回去，又犹豫了一下，打电话给了下属：“关注一下检察厅的岩井纱世子……”
下属大吃一惊：“您怎么知道岩井女士出事了？她刚刚被送上救护车！”
黑田兵卫：“？！？！？！”
第54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