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两个人平时都按时吃药也就算了,万一他们都不好好吃药呢?
到时候别闹出个什么大事来!
他连忙拒绝道:“不用不用,我现在还不想回去。”见邻居微微皱眉,他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宗哥,刚才报警的人是我,我得在这里等警察来。”
宗应谕闻言,果然没再说什么。
重朝悄悄松了口气,正要想个办法救出自己的手腕,前方就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
“朝哥,这人是谁啊?怎么跑咱们小区来了?”
松诺蹲在地上,抱着一群猫猫,满脸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
猫猫们也很幽怨地看着重朝,可怜地“咪呼咪呼”叫着,好像是在指责重朝居然在外面有狗了。
重朝很是摸不着头脑,不是很确定地回了句:“就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同学。”
他也搞不清这个同学来小区是要做什么?也许是想推销?
不过说起来,他好像还不知道这个同学的名字。
盛羽风听到重朝小声的自言自语,眼睛一下亮了。
“盛羽风,我叫盛羽风!”他急切地回答着,笑容有些腼腆,“我来这里,是想追随在您左右。如果您不嫌弃,我也想搬进这里居住。”
“我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陪伴在您左右的。我不求非常接近您的位置,只要您容许我在这里拥有一个小角落容身,我就非常非常满足了。”
重朝一下没反应过来,懵逼道:“啊??”
所以他这个同学,哦,盛羽风,就是想来玉磬苑小区租房而已吗?
那跑来求他有什么用?又不能降低半分租金。
毕竟他也不是房东,只是一个同样需要租房的穷鬼。
重朝想到每个月的租金,心痛不已,小声对宗应谕道:“宗哥,我这个同学说话好像某种类型电视剧的台词。”
宗应谕没忍住笑了下,低声回道:“嗯,你说得对。”
重朝想了想,也有点想笑。
但他眼角余光瞥过四周,顿时笑不出来了。
不知何时,小区其他邻居们也都下了班、放了学。
今天是周五,很多人不急着回家。他们路过小花园,瞧见一群人聚集在树下,下意识就放缓了脚步,好奇地张望过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被一左一右抓着的重朝对上邻居们的眼神,一股尴尬陡然从心头升起,头皮也一阵发麻。
他本能地一抽手,盛羽风眼睛一下就红了。
“您不同意吗?”他急道,“我可以证明我的价值!请您给我个机会!”
宗应谕将重朝往自己身边护了护,冷声道:“松手,不要扯他。”
盛羽风猛地转头,目光冰冷地对上宗应谕的眼睛,低低嗤了一声。
“哇——”
不知道是人轻轻惊叹了一声,重朝更尴尬了。
他想要做点什么制止同学和宗应谕,然而还没等他想出合适的办法,囡囡和榕姐的对话声就打断了他的思路。
“妈妈,我可以再看一会儿,然后再回家做作业吗?”囡囡的语气特别乖巧,“明天不用去学校,今天多玩一会儿,明天我也能把作业写完的。”
榕姐的语气也很温柔。
她认真地和囡囡讲道理:“但是你明天后天都要去上兴趣班。你不是很想给小朋友分享你最近做的手工吗?所以今天一定要好好写作业。”
囡囡撅了撅嘴。
榕姐又道:“而且你已经看了十几分钟了,如果你朝朝哥哥知道,会觉得很尴尬的。你也不希望朝朝哥哥不开心对不对?”
囡囡愣了下,不解地问:“是这样吗?可是朝朝哥哥都没直接推开他们跑掉呀?”
榕姐想了想说:“也许他已经尴尬得动不了了。”
囡囡恍然大悟:“那朝朝哥哥好可怜哦。”
重朝:“……”
囡囡乖,你自己知道就好,就不要说出来了。
重朝有点想挡住脸,可惜两只手都被抓着,想做都做不到。
索性警方出警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他们就赶到了玉磬苑小区,从盛羽风和宗应谕手中将重朝“解救”了出来。
警察将盛羽风带到一边问话,盛羽风看起来并不抗拒,只要求选一个能看到重朝的位置。
重朝见他走到远处,不由松了口气,向为首的女警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英姿飒爽的女警露出安抚的笑容:“这位……重同学?我姓梁,你叫我小梁就行。是你报的警对吗?”
重朝向她点点头:“梁警官你好,我叫重朝,是我报的警。我同学他是……?”
梁警官道:“啊,是这样。我们刚才对他做了个快速测试,他没什么特殊反应,应该不是被洗脑了。不过他似乎幻想自己有什么特殊能力……”
女警顿了顿,选了个委婉的说法,“可能要去医院做个鉴定。”
那就是说,他的同学果然也是病友咯?
幻想自己有超能力什么的……他小时候也想过。
重朝又是了然,又是困惑。
虽然这个结果不出预料,但他怎么觉得这座城市最近变得好奇怪?
这么多的病友发病,还有一个奇怪的组织在四处活动,就算现在这个社会大家精神状态确实都不怎么样,可频率这么高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重朝欲言又止,有心问问前段时间四院失火,病人们真的没跑出来吗,余光瞥见走过来的宗应谕,又默默闭上了嘴。
这个好像也不能怪四院。
毕竟,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弟弟的男朋友、他的同学、他的邻居、甚至他自己,都和四院没什么关系,但个个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
难道这精神状态还会传染吗?
重朝百思不得其解。
盛羽风跟在警察身后垂头丧气地走过来,又一次期盼地问:“我真的不能留在这里吗?”
重朝看他可怜兮兮的,心中多了点对病友的同情和怜惜。
“盛同学,这事你不应该问我。”
要租房的话,还是该找中介或者房东问问。
盛羽风沮丧地低下头。
重朝看他失落成那个样子,怀疑他和自己一样,手里几乎没有什么钱,不由好心地开始琢磨哪家中介费用较低。
盛羽风却误会了他的沉默,很快就抬起头来,向小花园周围打量了一圈。
他的目光落在那对母女身上,想起上辈子的经历,眼睛突然一亮。
他激动地伸手抓住重朝的衣角,用力拉了拉:“重朝,我有一个重要消息要告诉你!”
他飞快指了一下囡囡和她妈妈,压低声音道,“那位女士是不是叫方榕?我知道她老公去了哪里!”
榕姐?
她老公不是在热带大草原挖矿吗?
重朝一愣,扭头看去,就见还没走远的榕姐猛然转过身,视线死死钉在盛羽风身上。
那是一个极度复杂的眼神,里面包含的情绪重朝完全看不懂。
但他却本能地顿了下,到了嘴边的疑问一拐,变成了:“去了哪里?你见过她老公?”
盛羽风见重朝感兴趣,脸上不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强压着找对了方法的激动道:“她老公是不是叫司邱永?我之前……”他脑中闪过异警小杨的叮嘱,飞快找了个理由,“我之前为了找个补贴比较高的实习,去外省面试的时候,在陵乐市见过那个男的。”
“陵乐市?”
重朝回想了一下,那好像是蓝省的一个二线城市,离鸿雪市挺远的。
他皱了皱眉,确认道,“你确定没看错吗?你以前认识榕姐?”
盛羽风脑子转得很快,立刻回道:“以前不认识,但我在那个男的手机上看到了方女士的照片,因为当时情况比较特殊,我印象很深刻。”
情况特殊?
重朝茫然了一下,还想再问,榕姐就走了过来,轻声细语地询问能不能和盛羽风单独聊一聊。
盛羽风颔首,态度极好地说:“没问题,我们去那边说?”
榕姐应了一声,又回身请求重朝帮她把囡囡送回家。
毕竟榕姐才是真正的当事人,重朝就算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在榕姐的坚持下,他也只好尊重对方的意思了。
简单做了个笔录,重朝和宗应谕一起把囡囡送回了家。
囡囡很乖地和两人说了再见,压根没有多问爸爸的事情,也不知道是没听到盛羽风的话,还是上次榕姐和她交代过什么。
重朝更疑惑了,但还是那句话,他不是当事人,只能建议,听与不听还要看榕姐的意思。
……
重朝原本是想到周六了,再旁敲侧击一下具体情况,但没想到当晚,榕姐就主动找上了他,希望他能帮忙照看几天囡囡。
重朝愣了下:“榕姐,你是要去陵乐市吗?”
方榕有些局促地理了理鬓边的碎发,不好意思道:“这么明显吗?对,我是准备去找囡囡的爸爸。”
重朝迟疑道:“那真的是你老公?他回国了?”
方榕点头,说出了和盛羽风商量好的理由:“我看到照片了,确实是我老公。唉,我理解他,他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不是很方便回家……囡囡还小,要是吓到囡囡就不好了。”
“但是,我们是一家人啊。囡囡也是大女孩了,不会因为爸爸……就害怕他的。他想的太多了。”
重朝听懂了方榕的意思,她老公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暂时没有回家。
莫名的,他想起短视频里曾说过,蓝省是一个拥有很多传说——包括医疗手段传说——的省份,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他连忙问:“那榕姐你是想直接劝他回来?那如果他需要继续留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