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点头:“你睡着之后去过了,跟娘说了一下干娘的事情,娘非得让我拿些鸡蛋回来。”
陈庆笑了笑,前几年养鸡也没觉得鸡下蛋很快,今年的鸡蛋筐就没有空过,从前吃个鸡蛋都要看日子,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现在倒是想吃能能吃上了。
陈庆想起了什么,随后靠在周远的身上:“娘前些天问我,什么时候要孩子。”
周远愣了愣,他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于是把问题抛向陈庆:“你呢,想什么时候要孩子?”
陈庆摇头:“我不知道,我有点害怕,也没做好准备。”
周远知道他在怕什么,虽然陈庆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可在周远看来,他现在也才跟个孩子一样,要让他现在带孩子,估计也是手忙脚乱的。
“咱们先前那样了孩子都没来,看来暂时是嫌咱们家穷。”周远笑着说,“咱们就顺其自然吧,怎么样?他想来的时候就来了。”
孩子的事情他们算是达成了一致,陈庆松了一口气,才开始吃鸡蛋羹。
陈庆吃完鸡蛋羹,腰还是很酸,周远把碗放回灶房之后就让陈庆趴着,给他按腰,只是按着按着手就有些不规矩,本来被按得昏昏欲睡的陈庆立刻警觉,抓住了周远使坏的手。
周远顺势趴在他身上:“你看天都黑了,这会儿再做别人也不知道了吧。”
“不行。”陈庆很坚决,实在是他的腰被周远折得很厉害。
周远从陈庆的身上翻下来,支着头看着他:“我太久不见你……”
陈庆移开眼睛,不会再犯像下午那种错误。
“阿庆……”
陈庆捂住耳朵。
周远伸手把他拉进怀里:“你这会儿还睡得着吗?下午睡了一下午。”
陈庆闭着眼睛:“睡得着。”
“刚刚吃了饭,消消食吧。”周远锲而不舍。
陈庆:……
“周远,你好烦啊。”陈庆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真的很开心。”周远亲了亲他的额头,“我现在出门,家里也有人等我了,以前只有祖母,祖母去世之后我就是孤家寡人了,阿庆,有你真是太好了。”
陈庆想起他以前,和祖母两个人相依为命,联想起自己,自己至少小的时候,还有过来自爹爹和小爹的关爱。
感觉到陈庆的松动,周远试探地伸出手,解陈庆衣扣的时候他没有拒绝,于是周远翻身,唇碰到陈庆,含混不清地说:“就知道阿庆心疼我……”
被迫心疼周远心疼到快子时的陈庆,更加坚定以后都不要再心疼周远的决心!
心疼男人,只能是自己遭殃!
第60章
周远回来之后根本就没个空闲的时间, 他在回来的第二天就把孟启和孟栓子又带回了县城里。
周远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把县城的振威镖局盘了下来,去接李欣他们的时候又从云溪镇拉了两车货回来, 这次没有零卖, 全都给了仙客来,这次卖的钱, 恰好当做这段时间整个镖局的开销。
整个镖局的运作都很成熟, 周远在外面并不像在陈庆面前,他在外面的脾气不怎么好, 镖局里有刺头不服, 他也不多说直接给了钱让走人。
没有人跟钱过不去,于是振威镖局经过了前一段时间的动荡之后, 又重新走回了正轨。
这就意味着,周远又要出远门了。
陈庆在周远跟他商量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以后要跟周远聚少离多的现实。
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 陈庆在帮周远收拾行囊,装好包袱之后,他又爬上床, 从床头的箱子中找到自己的荷包, 荷包里沉甸甸的。
他把荷包里的东西倒出来,一枚平安符落在他的手心,还有些铜板和很小的银粒子。
铜板是以前陈庆卖帕子什么的赚的, 银粒子是周远给他的。
“你都带上,都说穷家富路, 家里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陈庆干脆把荷包都放进他的包袱里。
周远又把荷包拿出来:“我也不用花什么钱, 出去的一应用度都从镖局的账上走,别担心我。”
陈庆难得地挂了点表情在脸上:“可我就是担心啊, 你带着总没错。”
周远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亲了亲:“好,我听你的,都带上。”
其实周远作为振威镖局的老板,他是不用经常出远门的,只是这一次,押送的银两金额很大,大镖头要求周远随行。
行李收拾好之后,周远取下了他挂在墙上的刀,经过李铁匠的重新锻造之后,这把刀可以说是削铁如泥,周远十分爱惜,时不时会拿出来擦擦灰尘。
虽然接受了周远的志向,但陈庆还是免不了担心。
“别怕,我们一起有经验老道的镖头,他们走了这么多年的镖,没问题的。”
陈庆点头,只是目光里还是担忧。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可以去找李欣一起玩,也可以去娘家住,跟娘作伴,你会不会好一点?”
周远伸手把他抱到自己的怀里:“等明年春天,我再带你出去,咱们去更远一点的地方。”
陈庆窝在他的怀里点头,周远把他放下,随后把收拾好的行李不算轻地放到了房间的角落里,随后开始脱衣裳。
一看他的动作陈庆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于是下意识地往床的里侧爬去。
只是越往里,就越落入了猎人的陷阱。
成亲时的红纱帐已经被换了下来,陈庆无论怎么样也够不到他的救命绳。
只有狂风暴雨之后短暂地出现的宁静时刻,陈庆说:“说好就一回,我明天要起来送你。”
“好。”身上的男人似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事情。
周远好像很喜欢看他爬,总是在他觉得自己已经逃离的时候拽着他的脚踝把人拉回来,陈庆通过自己迷蒙的眼睛,看到了挂在周远脸上有些恶劣的笑。
这是周远在平时从来不会露出的表情,只有陈庆一个人能看见。
很快陈庆就被另一场大雨侵袭,无暇再思考其他事情。
第二天,陈庆没能起得来床,周远在床头亲了他很久,眼看着时间要不够了,才离开。
周远离开之后,陈庆也没了睡意,他侧了侧身,摸到周远睡过的地方,又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
周远离开的时间其实并没有那么难熬,陈庆也有很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早起给自己做饭扫院子,要牵着牛出去吃草,回来之后就跑去孙大娘那边,帮着她做完家务,有时候他会跟孙大娘一起吃饭,有时候会去找李欣。
从云溪镇回来之后,张茵的病真的好全了,有时候陈庆会看见她在门前的地里锄地。
陈庆过去帮忙,张茵才说:“郁大夫说了,我现在已经和常人无异,若是总懒着不动,那才不好。”
他们无比信任郁大夫,李铁匠一开始不同意张茵那么劳累,但听见李欣也这么说,他才勉强同意,张茵想种地,但他们家的地早就租出去了,只能给她平了一块菜地,让她种些菜。
周远走的半个月之后,李欣开始跟着李铁匠学打铁了。
陈庆刚听见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呆在原地,后来才想起去李铁匠的铺子里找他。
铺子的位置离村子有些距离,因为打铁的声音实在太吵,不过也算是在大路上,路边飘摇着一面旗子,上面写着李家打铁铺。
他们走近了,就能听见丁零当啷的打铁的声音。
还没走进铺子,陈庆就感到了一阵扑面的热浪。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就看见李欣手里拿着一把铁锤,重复地煅砸着面前的东西,连擦汗的时间都没有。
李欣见他来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些惊喜:“阿庆,你怎么来了?”
陈庆看着他红扑扑的脸:“来看看你。”
李欣从炉子边走开,拉着陈庆到外面说话:“里面热,在这里说话。”
陈庆看着他,问:“李叔呢?”
李欣努努嘴:“他回去陪我娘了,现在整个就是当甩手掌柜了。”
陈庆捏着帕子给他擦汗:“累不累啊?”
李欣点头:“刚开始还是有些累的,我前几天手都抬不起来,我爹说只要扛过去了就行。”
他撩起自己的衣裳,露出自己的手臂:“你看,我的手,现在打一个周远不是问题。”
“你怎么突然就开始学打铁了啊?”陈庆问。
李欣笑:“先前在云溪镇,看到田掌柜,就觉得我好像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些什么。跟他接触得多了,他教我,不要拘泥于自己是什么,哥儿,男人,女子,但归根结底,我只是我自己啊,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完之后,他面上的笑又淡了些:“我爹这些年其实身体也不太好了,尤其是我们去治病这段时间,他没日没夜的打铁,我不想娘刚好,爹又生病。”
陈庆拉住他的手,原来李欣的手上是没有茧的,这是这几天,他的手心就多了很多茧了,原本白皙柔嫩的手已经很多疤了。
陈庆的心里堵得慌,他有点心疼他,但这是李欣自己的选择,他高兴就好。
“别担心我,我也喜欢打铁的,觉得很奇妙。”李欣又挂上了自己没心没肺的笑,“你最近要是没事,就来跟我作伴啊,反正我便宜大哥也不在家。”
陈庆点头:“好,以后我来给你送饭。”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了,洛河村像是没有凉爽适宜的秋日,等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天气就已经凉了起来。
陈庆趁着天还不太冷的时候,就给牛割了很多草晒干,堆在柴房里,又在李欣难得不用打铁的日子上山去捡了很多柴火回家,虽然周远在之前说他们冬天可以买炭,但陈庆节俭惯了,还是觉得柴火适合他们。
周远走了之后陈庆的日子过得很规律,上午跟着孙大娘干点活,下去去铺子里找李欣,他带着自己的针线筐,李欣打铁,他就在一边绣帕子,这些日子,他已经绣了好几根帕子了。
李欣趁着喝水的功夫凑过来看,说他的帕子越绣越好了,陈庆自己没感觉,他绣的帕子不外乎就是些花花鸟鸟的。
李欣其实也不懂得欣赏,但他说:“拿着这帕子,就知道你是在想我那便宜大哥!”
陈庆脸红,他没否认,这些帕子确实是他想着周远绣的。
李欣伸手揉他的头发:“咱们明天去镇上吧,我要去买些东西,你把帕子带上,你是不是好久都没去卖帕子啦?”
陈庆点头,自从上次掌柜说他的帕子花样不新奇,他就没再去过了,细细想来竟然已经有一年多了……
“那咱们明天去,掌柜要是敢压你的价,我就用我沙包大的拳头揍他。”李欣举着自己有些健壮的胳膊,挥了两拳。
陈庆自然是说好,他正好要去镇上一趟,孙大娘这两天有点咳嗽,他正好要去镇上拿点药。
他们去镇上的这天是冬月初一,细细算起来,周远已经走了一个多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过年还能不能回来。
他们两个人赶牛车上镇上,路上有搭车的,李欣跟他们收了一文两文的搭车钱,换做以前,陈庆是一个字都不敢说的,便宜让人占了就占了。
但现在李欣在他的身边,又想到周远,他也能说要收钱这句话。
等到了镇上,他们先去卖帕子,掌柜先看了陈庆做的样子,有些惊讶。
他看向陈庆:“这位夫郎这是……”他想说是第二春,但碍于旁边那个哥儿,没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