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滴妈呀，我滴老天爷，他们家又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啊？味道香死个人，我吃这粥完全没味道了。孩子他妈你偶尔也改善一下伙食啊，我不求吃肉，买点大骨头熬汤也行啊。”

　　“呸，我呸，你天天去上班不知道现在的菜有多贵了，大骨头更别提了。而且上个星期不是才煮了一根大骨头吗？你嘴巴又馋了？”

　　“对啊对啊，可不是馋了吗。那骨头你熬的一点味道都没有，还熬了几天，最后跟喝白开水差不多的。要不咱别买骨头了，切几两肉回来炒炒吧？几两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呸，你倒是会吃，也不看看自己一个月能挣多少，那三瓜两枣的，要不是我精打细算，这仨孩子一个都别想养活。要是实在嘴巴馋，你自己给自己多扇几个嘴巴子就不馋了。”

　　男人悻悻，“看你说的，不是我馋，是孩子馋啊，你总不能让他们自己扇自己吧？”

　　男人刚说完，后面紧跟着的就是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解释声，大致意思差不多，都是我不馋，吃咸菜就怪好的。

　　听墙角的苏浅墨觉得又好笑又有点难受，这年头人们都不好过。苏浅墨又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桌边坐着，倒是没那么馋了。

　　老爷子做菜做的快，随着香味的变更，苏浅墨在闻到第三个味道冒出来的时候就知道饭菜要做好了，主动进去帮忙盛饭拿筷子。

　　饭是常见的洋芋饭，里面的土豆块全是周言笙切的。等苏浅墨把三个人的饭筷拿出来，三个菜也陆续被在厨房忙活的两人给端出来了。

　　土豆炖羊蹄，小炒肉丁，红烧茄子，全是下饭神器。苏浅墨吃的不亦乐乎，吃饭的时候还不忘问隔壁是什么情况。

　　许多财一般都在屋里待着，哪里知道有什么情况，“有时候出去的时候能遇到他们，他们会给我打招呼，好像有几个孩子，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苏浅墨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老爷子也太不提防人心了。在这个特殊年代，邻居也得打听清楚才行，况且老爷子天天做饭那么香，要是出了歹念。

　　苏浅墨不敢想，把话直接说出了口，“……平时还是得注意一些，我记得艾草烧起来菜的味道就散不出来，等明天我去给您打听打听哪里有卖艾草的。”

　　许多财已经尽量不引人注目了，他买的房子处在县的角落，很偏僻，买什么都不方便，因此住的人也少。除了来看电影的人，这巷子里一般都没什么人。

　　他住的倒是挺快乐，但小苏说的也有道理。以后周言笙来他这学厨，肯定要练手上锅，味道这么大又经常出现，就容易被举报投机倒把。

　　“行，我去找就行了，来的这段时间也认识了不少熟人。”许多财喝了一口水说道。

　　苏浅墨开心地点点头，“最好不过了，小心驶得万年船。今天的羊蹄做的真不错，炖的超级入味。”

　　“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做的。我这羊蹄可是下了重料，你再仔细尝尝，是不是有股中药的香味？吃起来滋补的很呢！”许多财乐淘淘的，给苏浅墨又夹了一个，“这个我看小周手疼也不方便吃，你就给解决了吧。”

　　周言笙眼神里满是赞同，夹了一筷子肉丁吃。这肉丁炸了又炒，肉是又香又脆，咸香味美。炒的时候又撒了一些葱段增香，吃起来完全不腻人也不柴，下饭吃简直完美。

　　“那我吃了。”苏浅墨接过羊蹄，啃的不亦乐乎，吃完后手上全是油，嘴里还在回味蹄子的美味。

　　“等会我把那下水给处理了，卤卤做成酱，夹在馒头里。啧啧啧，那真是好吃的神仙都不换，明天你就知道了。”

　　苏浅墨，苏浅墨又馋了，嘴上吃着美味的炒肉丁，心却飘到了明天的卤菜身上，“等会吃完了帮您洗下水，免得您明天还要洗。”

　　“行，那就靠你俩了，我这老头子可使不动了。”许多财虽是这么说着，但后面收拾完东西后也帮忙去洗下水了。

　　王岩给的大方，给了两副完整的猪下水，不适合卤的许多财都给放一边去了，专心洗猪大肠和猪小肠。

　　肠子那叫一个臭啊，里面全是秽物和肥油，要不是套了一个手套，苏浅墨都不敢伸手进去掏。但许多财比他强多了，直接上手，扯东西干净利落，一点都不嫌弃，还嘲笑苏浅墨不行。

　　不行就不行吧，苏浅墨一天之内被臭了两次，连刚吃完的美食都不能挽回他破碎的心情了，脸也是臭的不行。

　　肠子废水，而且洗起来也是一种折磨。苏浅墨不让周言笙上手，自己麻木的洗着，最后只记得院子里都是臭烘烘的了，许多财才满意地说差不多洗干净了。

　　洗好了就好，苏浅墨把肠子放的远远的，，“还有什么要洗吗？我一起给搞了。”

　　“还有猪肚，等我把它剪开。”

　　猪肚和肠子，苏浅墨不能说哪个比哪个好搞，反正他是洗崩溃了，不知道厨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洗猪肚又花了两个多小时，两个人走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许多财好像是看出来苏浅墨的崩溃了，走之前给周言笙塞了些枣糕和猪肉脯，让他给苏浅墨吃。好在苏浅墨搞完后立刻就洗了手，在路上走了一会，身上的味道就散的差不多了。只是实在没心情吃东西了，准备拿到厂里当零食吃。

　　回去后苏浅墨又洗了一次热水澡，抹了很多香皂，才从心里感觉那股味道彻底没有了，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早上起床两个人都龇牙咧嘴的，都是累的不想早起。但厂里不好请假，只能老实爬起来去上班。不过早餐就随意糊弄过去了，一人吃了几块枣糕和一个鸡蛋就出发了。

　　枣糕放在蒸笼里蒸过，吃起来松松软软，香甜又不腻，还有浓浓的枣香。但这次枣糕好像又放了点新东西，味道更美了。没蒸过的枣糕也别有一番风味，吃起来感觉像换了东西一样。

　　上班干活，期间唯一的安慰就是剩的猪肉脯了，闲暇的时候吃上一片，嘴巴都有味了，干活也不感觉累了。猪肉脯被烤的硬硬的，十分有嚼劲，苏浅墨吃一片能吃好久。

　　要不是这是挂面厂，和他一起上班的同志都怀疑他偷吃碎挂面了，不然怎么嘴里嚼了半天。但也没看到他拿了东西，而且碎挂面也不好吃啊，这是一个看着苏浅墨吃忍不住抓了几段碎挂面吃的同志心里想的。

　　不过不是吃的碎挂面，那他到底吃的是什么啊？能嚼这么久，要是价格不贵，他也想买点给自己嘴巴添添味。

　　于是中午下班的时候，不少同志都没赶去打饭吃，而是不约而同凑到了苏浅墨身边。

　　“苏同志，我看你上班嚼了半天，你吃的是什么啊？把我都给看馋了。”

　　“是啊是啊，吃的是什么啊？要是不贵，我也去买点尝尝。是供销社新来的话梅吗？我看那应该能嚼很久的，就是价格有点贵，我还没尝过。”

　　苏浅墨从口袋里掏出来仅剩的一小片猪肉脯，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就是这个，自己家里搞的玩意，上班解个馋，外面应该没有卖的。”

　　猪肉脯一拿出来，众人就闻到了别特的香味，有香料的气味也有猪肉的香味，更加好奇了。

　　“自己做的，用什么做的？别说全是猪肉啊？我看这几乎全是红彤彤的一片，是加了少许的猪肉吗？”

　　苏浅墨看他们好奇，索性每个人都给揪了一小块让他们尝尝。本来半片就不大，每个人也就能分到一小块，“全是猪肉做的，你们尝尝就知道了。我和周哥先去吃饭了，你们也赶紧啊。”

　　猪肉脯，哦不，不能说是猪肉脯了，猪肉粒一入口，所有人都尝到了咸香带着微甜的肉味，瞬间冒出来一个念头，这东西还怪好吃的。但一想到这玩意是用什么做的，微动的念头立刻就被压了下去。猪肉做的，能不好吃吗？比起吃这个，还不如买一斤猪肉炒着吃，肯定比这更有味。

　　为此不少人都放弃了，但还有不缺钱的主，吃完后眼睛一亮，兴致冲冲地准备找人买。但在食堂没找到人，只能赶忙吃完了守在单位里等人回来。

　　苏浅墨和周言笙改为去许多财家吃饭了，每个月的饭钱和饭票全给许多财就行。许多财本来不打算要的，但苏浅墨知道他们的胃口，愣着压着让人给收了。

　　苏浅墨他们进来的时候，卤锅已经卤上了，外面还烧了艾草，远远就能看到一股浓烟。这好像也有点明显，苏浅墨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要是把人吸引过来就不好了，得想想别的法子。

第114章 第 114 章

　　拿着钥匙开门，艾草烧出来的味道更浓更呛了，一点卤菜味都闻不到，这也算达成了目的。进厨房的时候苏浅墨敲了敲门，许多财才看过来。

　　“来了啊，素菜差不多好了，肉还得等一会。这次素菜我可买了不少，吸汁都吸入味了。等一下，我给你们下个素面。”许多财说完拿了一大把之前压好的面条，又找了一个锅下面条。

　　“我来就行，小苏你去端菜。”周言笙接过面条，把热水倒进锅里煮了一会把面条下了进去。

　　许多财眯了眯眼看周言笙的手腕，看着还行，“你手腕怎么样了？还疼吗？”

　　“好多了，就是还有点酸，下午应该就好了。”周言笙活动了一下手腕给许多财示范。

　　许多财才不信他说的话，背着手想了想，准备把另一项水疗加上，“你晚上再来我这涂药，顺便泡泡手。你是厨师，得保护好你的手。”

　　“好，那药膏是不是还要涂上三个小时？”

　　“那不当然。”许多财摆出了一个说废话的眼神，撇了周言笙一眼就开始捞素菜。

　　素菜的种类有很多，豆腐豆干豆腐皮豆腐泡，海带土豆莴苣丝等等，旁边还有不少没下的青菜。苏浅墨闻着卤香味，整个脑袋都要转不过来了，“许爷爷，你搞这么多，什么时候能吃完啊？就我们三个人。”

　　许多财摆摆手，“这算什么多的，吃不完就拿去卖了。说起来我都好久没搞小买卖了，应该有人在找我了。”

　　许多财这么说不是自夸，而是真的是县里已经有他的忠实粉丝了，几乎没落下几次，每次买完都要问小李他下次卖什么。再不济要是没人，他还可以把卤菜卖给屠宰场的人，只是他们爱吃肉，倒是不知道好不好卖。而且他打算给邻居送点，自从苏浅墨说了之后，他就准备和邻居处好关系了。

　　“噢噢，那就行，不浪费就好。”苏浅墨知道许多财的生意，他也注意不问这方面的事。

　　“想吃什么青菜，这有空心菜，小白菜，红苋菜。”

　　“小白菜，还要一点红苋菜。”苏浅墨乖乖回答，拿着刚刚盛出来的素菜端出去。

　　面条周言笙煮的恰到好处，再加上入味的素菜和切了一段的肠子，苏浅墨吃的心满意足。卤菜还剩一大堆，苏浅墨舍不得放下筷子，于是拿着继续吃。

　　周言笙看他又像之前一样鼓着肚子吃，生气地捏了捏他的胳膊，“吃饱了就不要吃了，太撑了对身体不好。”

　　苏浅墨心虚地不敢抬头，立刻把筷子放了下去，心里终于承认自己贪吃嘴馋了。可是，可是他在现代的时候就没有这样，偶尔能把饭吃完就算不错的了。所以，只能怪许爷爷做的太好吃了，把他的馋虫勾出来了。

　　许多财喜欢别人吃他的菜，只是吃多了确实不好，所以也没有说什么，笑眯眯地拿了一些卤菜准备送到隔壁。

　　苏浅墨也不想和周言笙一起待在这里，殷勤地跟着许多财出了门。苏浅墨这次是吃了个舒服，隔壁拿着碗筷，蹲在角落准备闻香味下饭的林海家就遭了殃。这次饭点不仅没闻到香味不说，还被烧的艾草给呛得打喷嚏。

　　只是离了菜香着实吃不下去饭，本来寡淡的味道吃起来更是寡淡了。林海十分想透着墙缝看隔壁是发生了什么，怎么饭点的时候烧起了艾草，但妻子孩子都在旁边，根本不好意思。

　　“爸，我吃不下饭，没味道。”林海最小的女儿丧着脸，整个人都怏怏不乐的，筷子戳着红薯也不想吃。

　　房崔才不惯着孩子的坏毛病，“不吃就给哥哥，下午饭也别吃了。”

　　林小花被说的眼泪汪汪，不知所措地看着哥哥们。哥哥们也不敢反抗妈妈，只能低着头埋头苦吃，“妹妹快吃吧，晚上就好了，不吃肚子痛。你吃这红薯不也挺甜的吗？”

　　这时许多财敲了敲隔壁的大门，林海不知道谁饭点来找他，只能把饭端到了桌子上，叫妻儿也把凳子搬过去坐着吃。闻别人家的饭香下饭，林海根本不敢让人知道。要不是这实在是太香，他也不会这样。

　　“谁啊？”林海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隔壁邻居。

　　“你好啊，我是你们的邻居。之前一直忙着没来打招呼，这次来认识认识。”许多财笑眯眯地说道。

　　房崔也看到了是邻居的老人家，放下碗迎上来，客套话说了一大堆。林海没空间发挥，眼睛不知不觉就落到了许多财手上拿着的卤菜。我滴个亲娘啊，这可真香啊，香的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许多财跟房崔客套了一会，把盘子递给林海，“这是我们自家做的，你们尝尝，味道还行。”

　　房崔也馋啊，但无缘无故地收别人东西总是不好的。于是她碰了碰林海的胳膊，让他再招呼一会，进屋拿了四个鸡蛋出来，塞到了苏浅墨的手里。

　　“自家下的鸡蛋，不值啥钱，给孩子煮煮吃吧。真是谢谢老爷子了，我们把菜倒进盘子里就给您。”

　　“没事，先拿着吧，吃完给我也行。”

　　“不了不了，很快就好。”

　　于是苏浅墨和许多财拿了四个鸡蛋和一个空盘子回到了屋里。苏浅墨拿着鸡蛋，还能在鸡蛋上看到凝固的鸡屎，“许爷爷，你觉得邻居怎么样？我看着还行。”

　　许多财点点头，“确实还行，我看他们挺老实的。我之前做了那么多顿饭，没人叫小孩来我门口讨吃的的。这次换东西也是，四个鸡蛋比我那些素菜贵一些，没占便宜。不过人还是得长期相处了才能知道本质，现在说还是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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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送完邻居，迫不及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素菜被妻子倒在盘子上，盘子上油星点点，但都被人忽视了，五个人眼中全是冒着热气的卤菜。

　　“妈，还有肉！”林小花眼尖，立刻从盘子里看出来有一条不长的肠子。肠子她妈做过，吃起来臭臭的，一股子怪味。但这是邻居做的，应该比她妈做的好吃多了吧？

　　房崔看到是一节肠子，心里暗自猜测邻居家的孙子怕不是附近屠宰场的。天天都能闻到肉味，还有肠子之类的猪下水，是那里的工人最合适不过了。不过在屠宰场，难怪天天能吃点肉。

　　“看到了，等我把肠子切了给你们分。”房崔把那节肠子夹出来，拿着菜刀迅速切成了等份的五节，一人一节。菜也是她分的，每人都差不多，少的拿别的补上。

　　等素菜分完，林家人都饥肠辘辘了，消失的胃口立刻回来了，吃着卤菜狼吞虎咽，连最嫌弃的红薯也吃的津津有味。

　　“妈，这个真的好好吃啊，豆腐嫩嫩的，豆腐丝咸咸的。”林小花还说不出来什么词，只能尽量描述她嘴里的美味。

　　房崔也心疼孩子，家里平时就吃不到什么好的，现在小女儿瘦的全是骨头。不过她也没办法，谁让现在吃不饱饭是常态。

　　“好吃就慢慢吃，以后妈也给你们做。明天，明天就去买块豆腐吃，改善一下口味。”房崔夹着菜吃，心里也是很欢喜，这卤菜真的是太好吃了。只是她做不来这些，怕是只能吃一回了。

　　“妈，我们明天去捡煤卖钱，赚的钱买豆腐。”林小福第一个吃完，看着盘子里的汤汁，心里蠢蠢欲动，但还是止住了，“小军和小花你们要不要汤汁？这汤汁应该也很好吃。”

　　这时林海和房崔都吃完了，心疼地看着三个孩子，也埋怨自己。可惜生的孩子太多了，就算是双职工也难办。现在两个孩子都在上学，过几年小女儿也要上学了，不省吃俭用根本凑不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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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浅墨他们回来，周言笙已经把碗洗好了，卤锅烧的柴火也搞成了小火烧着。艾草烧完后味道逐渐消散，好在小火的卤锅没那么香了，闻着也还好。

　　“那许爷爷我们先去上班了，下午再回来。”苏浅墨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起身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