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宥立刻转过头来,一脸的不可置信:“还真要出国啊?我以为他肯定出不了了呢。”
“嗯?为什么?”
在那件事之后,方知墨就没再听说什么关于这位学长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刻意避开或者怎么样,明明在一栋大楼里,但两人就连撞见也少。
但出国的事方知墨是早有听说的,音乐系每年都有名额,但去向各不相同,徐维宜先前想去的那个学校,是最烧钱的那一个。
“就之前那事呗。”孟宥道,“自媒体干不下去了吧好像,主要你不知道,这白莲不知道怎么就被查出来他那个自媒体号这么多年漏缴了不少税,说是有七八十万。”
方知墨吓了一跳,“……漏税?”
这实在是个很难和学生扯上关系的名词,但想到徐维宜算是有副业在身的人,好像就又不太奇怪。
“嗯呢,据说是他粉丝脱粉回踩然后举报的,也是挺离谱的,脱粉就脱了,一言不合就来个大举报?反正也,也挺那啥的。”
“……那这么多钱,得怎么办?”
“不怎么办,还钱呗。不然出不了国的吧?签证都办不下来。我也不懂。”孟宥哔哔,“不过干自媒体是真的赚啊?我说他怎么有事没事拿个手机在那拍vlog呢?税都这么多,赚的得有多少啊?”
“但听说补得挺困难的,可能这么多年都花差不多了吧,也不知道最后咋处理的。”孟宥耸耸肩,“不说他了。谁同情他都轮不到老子同情吧???妈的,七八十万,这顶老子大学四年生活费的两倍!”
说到最后,孟宥已经开始仇富暴躁起来。
最后又蛐蛐了一会儿,但方知墨全程都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临走前,孟宥拎起放在门口小桌子上的那两杯奶茶:“这奶茶你喝不喝?不喝我拿去帮你甩了。”
膈应的人送的奶茶,咽下去也膈应。
说着,孟宥还端起来看了一下奶茶的标签:“哟,还有一杯是双倍芋圆的?”
方知墨一听,连忙举手:“要!我要喝!”
他对这位学长谈不上有多么讨厌,顶多是在那件事后恍然原来人家没有把自己当过朋友,更多的其实是失落。但他希望对方出国以后不会再遇到任何纠结的人和事。自己也不要。
而且……毕竟是双倍芋圆。
不管怎么说,奶茶是无辜的。
方知墨戳开吸了一口,奶茶还是热乎的,里面的芋圆早被泡得软软糯糯的,一口下去唇齿都是甜的。
“……喝吧喝吧,馋不死你个大馋小子。”孟宥站在一旁,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洵哥是每天没把你喂饱还是怎么的?”
“啊?喂很饱啊。”
眼见孟宥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淫.荡,方知墨就又意识到这话有歧义,但是红着脸,也没有怎么反驳。
孟宥伸手在他脸上rua了一把,摆摆手:“走了,晚上见!”
“嗯嗯,晚上见!”
方知墨一个人抱着奶茶慢吞吞喝,余光里忽然有什么飘过,转过眼去,便见到一片小小的雪花从空中飘落下来,晃晃悠悠,正经过他窗边的一隅。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雪,大概到今晚,世界就会变成白色。
方知墨望着窗外,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他心里忽然感觉到无比的宁静。
有爱人,有朋友,还有一场充满期待的、即将来临的聚会。
他打开手机,给楚洵拍了这朵小雪花发过去。
一时半会没等到对方回复。
方知墨忽然又想起什么,点开小地瓜,找到被他忽略了很久的[小墨点全球应援会]。
他对这个账号的观感可谓是一波三折,如今再看到,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满胀感。
这个号在过去的几个月了竟然还更新了好几次,每次下面的评论都不少。
方知墨慢慢地都翻了一遍,回到最初的那支名为“月光”的视频。
然后在下面回复了一只对手指害羞的胖胖地瓜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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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的时间太巧,学校周边可供闹腾的地方都订完了,好在大家都不是差钱的主,直接杀去了内环的一家高端酒吧。
一波人浩浩荡荡过去,下了车就开始嬉笑打闹,个个又都是风格迥异且惹眼的帅哥美女,惹来不少好奇的视线。
方知墨起先跟楚洵牵手走在最后,看街边橱窗里的东西,偶尔凑着脑袋说说小话,但没一会儿就被孟宥强行分开,说禁止当街撒狗粮。
进了包厢里面纷纷脱大衣,其实闹也没什么闹的,就是打牌喝酒玩桌游。
他们这帮人里没有爱劝酒的,爱喝果汁也随他去。
很快拿了牌过来准备玩游戏,到分组的时候就产生了第一波小战争。
“不行!必须分开!”郑杨嚷嚷,“他妈的你们今天都夫妻档,混合双打准备骗我们两个人的钱是吧??”
郑杨确实是今天在场的里面最丧的一个。
楚洵方知墨一对,孟宥林芃一对,还有一个体院同级的男生跟他女友也是一对,众人都甜甜蜜蜜,唯独剩下郑杨和另一个外院大二的学弟。
大二学弟本来就孤家寡人一个,无所吊谓,只有郑杨,刚跟他那法学系花的女朋友分了,他是被甩的那个。
所以只有他嫉妒得要死,眼睛都是红的。
果然依照他的意思两两拆散分了组,定下规则谁输了谁找人接吻。
在场的差不多都是情侣,哪对亲嘴都有得起哄。
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寸,连续几把都是郑杨输。
最后他实在不行了,蹿起来就去按着那个体院同级男生,把人扑倒在地上,嘴就上去了。
两人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说是亲嘴,但实际上谁都不肯,根本就是上演了一阵搏斗,那男生的女友在一旁笑得直拍大腿,还拿个手机在那拍照。
下一把总算换了惩罚规则。
方知墨还很少参与这种游戏,本来就不是很会,起先缩在最角落里面,靠楚洵的悄声提醒和郑杨的倒霉作了几次弊,这把终于幸运buff消失了。
孟宥马上起哄:“洵哥上去单手俯卧撑一百个!小墨你坐洵哥身上!”
方知墨:“……”
“不是……输的不是我吗?”方知墨看着手里的牌,都惊呆了,回忆了一番刚刚的规则,指着自己的鼻子,“应该是我上去做俯卧撑?”
这下不止孟宥,连楚洵都笑了。
“夫夫不分家,洵哥替你,但要加点重量,那个重量就是你。”孟宥好不容易止住笑,“快点!”
方知墨:“……”
就算现场全是至亲好友,这也太社死了吧!!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坐在楚洵身上一上一下……一上一下……那个画面……
被尬得头皮发麻。
方知墨拿眼睛疯狂向楚洵求救,结结巴巴道:“要不,换、换一个惩罚?”
“行啊。”郑杨盯着他们俩,笑得最贼,“大冒险换真心话?”
“可以可以!”孟宥立马举手,“我来问。”
众人目光纷纷看过去。
“请问方知墨同学,今天在琴房里,我问你的最后那个问题。”孟宥清清嗓子,“你的回答是真的还是假的?”
方知墨还真的努力回忆了一下今天两人在琴房里说了什么。
偏偏才过去没几个小时,所以特别容易就回想起来了。
方知墨:“……”
然而孟宥能这么问,就肯定不只是想问那句话表面的意思。方知墨也不说话,就是脸热气腾腾,越来越红。
半天,才很小声地道:“是真的啊。”
“每天,都?”孟宥追问。
方知墨:“…………”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俩在这打哑谜,郑杨已经好奇得不行了:“什么真的?什么都?”
眼见着方知墨已经快红温,楚洵突然出声:“郑杨,倒酒。”
规定就是不想完成惩罚可以用喝酒代替,可这才上半夜,大家都暂时还空着肚子,没什么人喝。
一整杯洋酒倒过来,楚洵一口就帮方知墨闷了,总算堵住悠悠众口,转移了视线。
后面几把方知墨运气就一直很好,全程看他们输他们发疯,楚洵还真的上去做了个单手俯卧撑一百次,外套都脱了,里面是贴身的薄款针织衫,俯卧时脊背如同山峦。
一帮人在旁边一直起哄方知墨上去坐一坐,方知墨却抿着嘴,只庆幸包厢里灯光暗,应该没人发现他脸特别红。
以及觉得,以后在家里,没有人的时候,也可以让楚洵这样试一试。
到了后半夜,方知墨也开始玩得有点小疯。
他还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局,以前虽然不是完全没有过,但从来没有跟今天这样在场的人全都熟悉的场面,这是最放松的一次。
原本他从来不喝酒,但因为今天的气氛,也跟着喝了一点。
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撞见等在外面的楚洵。
“醉没醉?”楚洵拿手捧住他脸,试了试他脸上的温度。
“没有。”
方知墨语气很乖。
楚洵站在那里,给他一二三四五,比了一遍手指头。
方知墨对答如流,看起来的确没有傻。
楚洵又问他:“要不要出去放放风?”
包厢里虽然开的是暖气,但呆久了也有点闷。
方知墨乖乖点头。
楚洵牵着他的手沿着楼梯下去,推开后门,看见路灯下已经有一片薄薄的雪白,是下午下的雪,现在已经积起来了。
南方人每一次见雪都永远像是第一次见,方知墨也不例外,很没见过世面地“哇”了一下。
两人沿着酒吧后面的小道慢慢走,踩出一排整整齐齐的、一大一小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