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孙青让小队长带队在这里保护两位主子，他自己亲自带着其他兄弟们去请人去了。

　　往前走的脚步顿了一下，韩凛想起了什么事，回头对跟在后面的小奴吩咐：“小福子，你去衙门找王县令和朱县丞他们过来，就说我请他们来喝茶，请他们来一趟。让小阳送你去，快些。”

　　“是，奴才这就去。”小福子看着两位主子往青楼里进去了，心里想着他们家两位主子该不会是真的来青楼喝茶吧？

　　还把县令大人一起请来这里喝茶？

　　不管了不管了，主子让去请人来，他去请就是了，别的也不该他一个当奴才的乱管，脑子里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小福子上了刚下来的马车，坐在了车辕外面。

　　朱阳赶着马车，送小福子往衙门去。

　　这边韩凛带着自家傅山长进了怡春院里头来，还让人搬了两张椅子过来给他们俩个坐下后，才想起一个事情，凑过来问他们家山长大人：“我带你来这里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名声啊？”

　　“你……”傅秋白刚一开口说话，楼梯的方向就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还有女人夸张的说话声。

　　一阵劣质香粉的味道扑面而来，跟着香味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穿着大红花衣扭着腰来的老鸨妈妈。

　　“两位大老爷啊，什么风把您们吹来了？难怪今晨听着窗外的喜鹊在叫，原来是两位大老爷今日要来咱们怡春院，老妈妈我可把您们给盼来了。”老鸨的身后还带着一群姑娘们，都是他们花楼里的姑娘。

　　这些姑娘们都是刚睡醒还未来得及好好打扮打扮，就被她们妈妈催着下楼来见客了。

　　昨儿夜里她们伺候楼里的客人伺候到半夜三更才睡下，才没睡多久就被人喊起来，这会儿一个个的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老鸨妈妈在青楼里迎来送往，看人的眼色还是有的，一看今日来的这两位就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儿，怕是来者不善。他们在城里开青楼的，哪家背后没有一个有实力的主子了，刚才下楼之前她已经让人去请示自家主子去了。

　　这会儿自家主子那边没有派人过来，他们这里也不敢轻举妄动。

　　见这两人四平八稳的坐在他们一楼的大堂这里，老鸨也有点摸不准这两人上他们这里来做什么的。四周站着的都是一个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老鸨知道他们院里的打手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也不敢让他们的打手把人给打出去，怕一动手吃亏的是他们这边。

　　“你们都怎么伺候的啊，也不会给两位大老爷上壶好茶。”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给两位大老爷上茶来！”老鸨瞪了一眼还站在原地不动的龟奴一眼。

　　“是是，小的这就去。”被呵斥了一声的龟奴忙的就去给客人上茶去了。

　　这也是韩凛和傅秋白都不是青楼的常客，怡春院的老鸨才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了。不过他们两个人光是坐在这里，周围站着一群身高八尺的护卫，怡春院里的人就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在自己的地盘上，这点信心韩凛还是有的，不然他也不敢带他们家傅山长来这种地方办事了。

　　老鸨见这两位贵客只是给了她一个眼神就不说话，心里就更是惶恐了，转头就指使身后的两个姑娘上前去伺候，“小绿小红，去给两位大老爷捶捶背。”

　　被点名的两个姑娘想要上前去，不过她们还未靠近就被护卫拦下了。

　　“捶背就不用了，你们站着回话就行了。”要捶他不会回家去给他自个媳妇儿捶啊？还用得着你们给他媳妇儿捶背的了！韩凛往说话的老鸨那里看了一眼去，眼神里多少都带着一点不善。

　　被看了一眼的老鸨也发现了，额头的冷汗都差点没冒出来，小心翼翼的问这两位大白天上他们怡春院来的主子：“不知两位爷今日到我们小楼来，是有何吩咐呢？”

　　“你们楼里的姑娘们，都在这里了？”韩凛问道。

　　“是是，姑娘们都在这里了。”老鸨也摸不准这两位贵客到他们楼里来的意思，这蓟县里，没有哪位大老爷她是不认识的啊。哦，不对，这两位大老爷，看起来似乎有点面善了？好像是来过他们花楼的客人了。

　　来过他们花楼，又不常来，身份还尊贵的客人？

　　……好像，还真的有一个了！

　　老鸨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目光再次看向面前这两位主子爷的时候，就有点猜出这两位主子爷的身份来了，带着一点试探的问道：“不知王爷今日上我们这儿来，可是有何要吩咐的吗？”

　　“看来你还是个聪明的啊，这么快就猜出本王的身份了。”韩凛带着凌厉的目光往女人看了过去。

　　“奴……”老鸨咚的一声的就跪在了地上，脑袋抵在地板上，“奴家拜见王爷，王爷千岁。”

　　后面的姑娘们听到她们老鸨妈妈的话，一个个的都被吓清醒了，忙的跟着跪了下来。

　　楼下的动静这么大，还在楼上睡觉的客人们都醒来了，大家的衣服都没穿好，纷纷的就出来外面看热闹。

　　“去，看看楼上还有些什么人在上头偷看的，请他们出去。”注意到楼上有些人在探头探脑的往下看，韩凛的心里一阵厌恶，就吩咐身后的护卫带人上楼去赶人。

　　闻言，留下来的小队长抬了抬手，就有一队护卫往楼上上去了。

　　没一会儿，楼上就响起了一阵吵杂声，一群衣衫不整的男人被护卫们赶下了楼来，又被轰出了怡春院的门外去。

　　***

　　等孙青他们赶着其他花楼的老板和姑娘们来的时候，众人见到的就是一群衣衫不整的男人被赶出怡春院的画面。这些男人们被赶出来也不敢大吵大闹，一个个都抓着自己的衣服掩着面跑了，生怕自己被人记住了脸一样。

　　孙青往那些人里看了一眼，心里有些庆幸这些轰出来的人里头没有他们护卫队里的兄弟，若不然回去他们主子就得和他们好好的算账了。

　　进了怡春院见到坐在这里头的两位主子，孙青禀报道：“主子，属下把其他楼的老鸨姑娘们都带来了。”

　　其他花楼的老鸨和姑娘们被带进了怡春院，他们进来的第一眼就见到坐在怡春院大堂里的两位公子爷，还有跪在地上的怡春院的老鸨和一群姑娘们。

　　平时怡春院的老鸨向来都嚣张跋扈得很，没少带着楼里的姑娘抢他们花楼的客人和生意，这会儿见到这个女人和一帮姑娘们都跪在地上，其他花楼的老鸨们看着心里多少都有点解气和幸灾乐祸的。不过这帮老鸨们的心里也十分的清楚，就连怡春院都惹不起的人，他们这些小花楼就更惹不起了。

　　她们并不知道此刻坐在他们面前的两位公子爷是什么身份，还以为是怡春院得罪了客人，才罚她们众人跪在地上的了。这些在青楼里混迹多年的老鸨们都聪明的知道一个道理，惹不起的人他们就得敬着。

　　一时间这些女人们谁都不敢站出来当出头鸟，杵在原地不敢动。

第193章 拐卖罪

　　也不知道这帮女人是没有衣服穿还是来不及穿衣服，一个个的都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模样看起来还怪可怜的了。韩凛往杵在门口不敢动的那帮女人们看了一眼，“都进来吧。”

　　“把门关小一点。”后面这一句话是对站在门口的护卫说的，他们坐在屋子里都能感觉到身后吹进来的风，他担心风把他们家傅山长给吹到了。

　　站在门口的护卫闻言，关了一扇的门，只留一扇的门没关。

　　外面的女人们听到让她们进去，才敢往前走了几个小步，选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站着。

　　韩凛往孙青看去，问道：“全部的人都在这里了？柴房后院那些地方都搜查过了吗？”

　　这个还真的不确定了……对上主子看来的目光，孙青知道自己这次做事不够仔细，忙的低头说道：“属下这就带人再去看看。”

　　韩凛摆了摆手，让孙青再带人去仔细的搜查一遍。

　　见到这些带他们来怡春院的护卫奉命出去搜查人去了，这些进来怡春院的老鸨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大家的心里都有了一个猜测。一个小花楼的老妈妈站了出来问：“不知公子是要找什么人吗？”

　　“对，找人，找你们聊聊天。大家不用紧张，本王不吃人。”韩凛知道这帮青楼的老鸨们是误会他了。不过说他找人，似乎也没错吧？

　　“你们也起来吧。”后面这一句是对跪在地上的一群女人们说的。

　　“谢王爷。”怡春院的老鸨头也不敢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留下来的小队长见他们主子让孙青去搜后院，他这边也悄然的指派了几个兄弟去这怡春院的后院和楼上找找。

　　后面跪着的怡春院的众多姑娘们见到他们妈妈起来了，才敢跟着起身，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抬起头乱看。

　　“王王爷？”听到这一声王爷，这帮其他花楼来的老鸨们才知道眼前这位主子爷的身份，一个个都吓得跪了下来。

　　后面咚咚咚的跟着跪了一地。

　　这个时候她们才知道为什么怡红院的这群人要跪着了，因为她们现在自己也跪下了。

　　“……”看着刚站起来一批、又跪下一批的韩凛，他转头往他们家傅老师那里看了一眼。

　　最后还是傅秋白开口说了一句：“都起来吧。”

　　“起来回话。”见众人不敢起来，韩凛在后面加了一句。

　　其实韩凛误会了，这些老鸨姑娘们不是不敢起来，而是脚软，一下子站不起来。

　　“谢，谢王爷，谢大老爷。”几个老鸨在姑娘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起来后一个个都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眼睛也不敢乱瞟。

　　***

　　等到王县令和朱县丞带人赶来怡春院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他们康王爷和康王妃两个人坐在怡春院里面对众多青楼老鸨和姑娘们的画面，两人一时间也有点摸不准这两位主子大白天的来青楼做什么了。

　　不会真的是请他们来喝花茶的吧？

　　但是眼前的这个氛围，看着还真不像是请他们来喝茶的了。

　　“下官见过王爷，王妃。”王县令和朱县丞上前去行礼道。

　　“都起来吧。”韩凛看了王升穆和朱时令两人一眼，侧了一下头对后面的护卫吩咐道：“给王县令和朱县丞也搬两张凳子过来坐。”

　　“不用不用，下官站着就好。”王县令摸不准今日这两位主子上青楼来是要做什么事，椅子搬来了他们也不敢真的坐下。

　　朱县丞跟在他们大人的身后，他们大人都不敢坐，他就更加不敢坐了。

　　“行，你们喜欢站着就站着吧。今日找你们来呢，是想……”就在韩凛和王县令朱县丞两人说话的时候，孙青他们带着几个姑娘进来，他停了和王县令他们说的话，转头看向进来的孙青问道：“这几个姑娘哪儿找到的？”

　　“回主子，这几个姑娘是从外面几处花楼的柴房，还有几处屋子里找到的。”孙青后面带回来的这几个姑娘的身上都带着伤。

　　青楼里有一些不听话的姑娘就被关进了后院的柴房屋子里调教，教到听话为止，想明白了就放出来。要是遇上冥顽不灵的，死了也就死了，一张草席卷了拉出去城外的乱葬岗一扔，这都是命。

　　他们刚才找到的这几个姑娘，就是花楼里不听话的姑娘，被花楼里的老鸨们关起来调教的。若非是被他们找到，这么大冬天的被关着饿着，身上还有伤，指不定真的熬不过几日就熬没了。就连这些姑娘们身上披着的衣服，都是他们在花楼里随便找到，给这些姑娘们披在身上的。也是到这个时候，孙青也才知道他们主子为什么要他们去花楼的后院和柴房找人了。

　　不过虽然这些姑娘们的身上都带着伤，不过是自家主子要见的人，他们也只能把人带了过来见他们主子。

　　小队长这边也从怡春院的后院里找出一个姑娘来，他们找到的这个姑娘已经病得奄奄一息，连站都站不稳，被他们两个兄弟架着出来的。

　　傅秋白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眉头蹙了一下，对后面的小厮吩咐道：“去请一个大夫过来。”

　　后面的小厮闻言，转身往外出去找大夫去了。

　　“搬几张椅子过来给这几个姑娘坐着回话。”韩凛一看这几个受伤的姑娘都站不稳了，就让护卫去搬几张椅子过来。

　　不过椅子搬来了，除了这个神志不太清楚的姑娘被人按着坐下去后，其他的几个姑娘都不敢坐下来。

　　王县令和朱县丞看着这些花楼里被找出来的几个姑娘，心里都有点猜测他们这位主子爷今日上青楼来是做什么的了。

　　韩凛看向王升穆和朱时令两人，装作不知的问道：“王县令，朱县丞，你们俩个都是学过大召律法的吧？那你们告诉本王，拐卖妇女孩童，逼良为娼该怎么判刑了？”

　　“回王爷话，《大召律》里说，略卖良人为奴婢者，略卖一人，杖一百，流放三千里；二人以上，处死……”王县令是从科考一步一步的靠上来的，对大召律法里讲的略卖十分的清楚，略卖人口在他们大召律法里，是要判重刑的。

　　朱县丞低着头不敢说话，他的心里自然是十分清楚这一点的。

　　站着的几个老鸨一听到“处死”两字，都咚咚咚的跪了下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抖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今日本王在这里。你们当中，有被拐卖，被拐骗，被逼为妓者，都可以站出来阐述你们的冤屈，本王为你们做主。还有咱们的王县令和朱县丞也在这里，你们但凡有冤屈的，都说出来，他们也能替你们做主。”韩凛把王县令和朱县丞都一并拉了出来，他今日请这两人来，还真的不是来喝茶的了。

　　李县尉前不久带着县衙的衙役们下乡巡查去了，因而这会儿人才不在这里。

　　这会儿朱时令的心里很是后悔，早要知道今日有这么一处，他就带人下乡巡视去了。

　　一听到这话，后面被带过来的几个姑娘一咬牙，纷纷的跪在了地上恳求道：“王爷，请为奴婢做主！”

　　“王爷，请为奴婢做主！”见到有人站出来，其他的一些姑娘们也都纷纷的站了出来，请求王爷为他们做主。

　　她们这里头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被拐被骗被卖来青楼为妓的，没有人是真的心甘情愿来青楼当妓女的。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今日能遇到一个能为她们申冤做主的王爷，这些姑娘们的心里都十分的清楚，一旦今日不站出来，她们往后这辈子就无望了，不会再有人替她们申冤做主了。

　　看到这些跪在地上的姑娘们，韩凛看了王升穆一眼，这眼神里充满了讽刺，你看，这就是你治下的蓟县，你把蓟县治成了这么一个模样？

　　对上他们王爷看来的这个眼神，王升穆的内心一震，一股羞愧油然而生，他一撩衣摆，也跪了下来道：“下官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