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难得两人起了一个大早出来看日出,两人坐在海滩上等着太阳出来。
几个护卫队长带着人在沿着海岸跑步,距离他们不远,万一他们在这里遇到什么事情,那帮护卫们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并且回来救他们。
这几年韩凛在外边也遇到过几次大大小小的刺杀,每次都是身边的这些护卫们及时发现,并且带他化险为夷。现在他们护卫队的人员已经从当初的八百增长到现在的三千人了,这三千人的主要任务是保护他和傅秋白两个人,不过其中一队被他派去了南边搞种植和开办作坊,种出来的粮食和制品运回来他们北边,补充了他们北边粮食的短缺。
两人坐在这里就说到眼下的一些事情,韩凛就说起了南边的事,“我们现在有了大船后,以后我们可以直接派船到南边去把物资运回来,会比陆运要方便和快捷许多。”
“今年的雨水明显比往年少,北地的粮食定然是会欠收的。一旦北地这里发生旱灾,草原上的那些胡人一定会南下,我们要趁早做好准备才好。”傅秋白记得上辈子的这一年,北边这里发生了严重的旱灾和洪灾,后面还发生了瘟疫,北地这里死去了许多的百姓。当时草原外也死去了大量的牛羊,饿了的胡人就把目光放在他们大召的身上,趁机攻破边关的防守南下,屠杀了他们好几个城的百姓。后面屠城的消息传回京城去的时候,整个朝堂一片哗然。
虽然后来他们大召胜了,把胡人打回了塞外去,但是那一场天灾和人祸还是给他们大召带去极大的损失,让本已经积贫积弱的大召更加的贫弱。以至于在几年后胡人卷土重来,他们大召在与胡人的对战中节节败退,无力再与胡人一战了。
那个时候的他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去改变当时的局面,只可惜光凭他一人之力,难以扭转乾坤。后来他回来了这里,结局如何傅秋白没有看到,但是他的心里对结局早已经有了预料。
这辈子他回来,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努力经营北地这里,每年他们给严家军和其他几家的军队提供大量的粮食和物资,就是希望把北边的这些将士和士兵们养好。万一边关这里真的和胡人起了战事,这些边关的将士们也有力气和胡人一战。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有感觉到了,今年的气温明显比往年要高许多,开春到现在也没有下过几场雨,这个问题我们是要重视起来。”韩凛对今年的气候的异常也有所发觉,这个时代最怕的就是天灾了,天灾必然伴随着人祸,到时候两个加一起简直是能要人命,他们提前做好防范也是很有必要的。
“粮食的问题我们不用太担心的,这几年我们北地地里产量的情况不错,下面的百姓们家中应该是有些余粮的。再就是我们这边的养殖场的船队上半年也会有收成,这些收上来的鱼货我们让底下的人晒干了存入仓库里,后面半年就减少出货量,没有天灾就等到年底或者是明年再大批量出货,若是遇到天灾就拿来应急用。”
“另外我们再安排大船跑几趟南方,把那边的粮食和物资运到这边来,总之肯定是不能出现饿死人的情况的。”这两年他们为了鼓励生育,可是在鼓励生育这件事请上花了不少钱的,可以说这北地的百姓,每一条人命都和他们有关系了。
他们北地这里本来就地广人稀,就算是这几年经过他们的努力,这里的人口虽然有所增长,但是他们这里的人口总数还是少的。特别是这几年他们为了开发北地,哪哪都需要人干活,缺人的情况就更明显了,好在他们从中原地区和南边的一些地方弄了不少的人到这里来。
现在人本来就少了,死一个少一个,要是死光了,他们上哪儿找人干活了?韩凛早就把这北地的百姓当成了他的子民,绝对不容许他治理下的封地里发生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
傅秋白对他们北地产量的情况也清楚,还有他们现在有了大船,要到南方去运粮回来也方便多了,“我们北边发生旱灾,南边十有八九也是逃不掉的。”因为他记得当年北地旱灾,南边也发生了严重的水灾。
朝廷最怕的就是南涝北旱的这两种事情发生了,救得了北边就救不了南边,朝廷向来是以北为重,自然南边的百姓就被放弃了。
后来傅秋白自己也想过,如果是他自己站在帝皇的位置,他知道自己也很难做到两边都兼顾得到位的办法出来,所以在这个事情上他也不去谴责当时的天子为了一方,放弃另一方。因为一旦北边失守,胡兵南下,他们整个大召都会陷入危险之地,到时候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南方了。
“你说的这个也是,有句话说的,南涝北旱,北旱了南边容易发生水灾。而且我们这边要是旱久的话,也有可能伴随着洪灾和雪灾的到来。死的人和动物一多,必然是会发生瘟疫的。”在来这个世界之前,韩凛在他们那个世界也经历了旱灾和洪灾,还有严重的疫情。若非是他们国家的应急能力和应急措施到位,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而现在在他们这个世界里,国家在抗旱救灾方面的经验不足,主要也是上面下达命令下来,下面施行起来太难,人员和物资都很难到位。即便是在他们原来那个世界里,发灾难财、吃死人血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就更别说在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了。
一听到瘟疫两个字,傅秋白的脸就微微的变了色。
韩凛看出青年的脸色微变,知道不管是古人还是现代人,都是闻疫变色,他自己也经历过疫情的时代。不过他从现代来,知道瘟疫也不是不能提前防范的,“你别太担心,现在我们只是猜测有可能会发生旱灾,也不一定就发生的事情。说不定今晚上就下雨了呢?当然,这个事情我们要提前安排起来,有备无患。”
“抗旱的话,这几年我们让人在北地这里挖了这么多座水库,用水的问题应该是能有所保证的。只是我担心,一般旱灾之后会伴随着水灾和瘟疫,说不定还会有雪灾了。我们要做好抗旱和抗洪还有防疫、还有防范雪灾的工作。”
“瘟疫是可以提前防范的,回头我们找小七舅商量一下这个事情,出一个防疫和抗灾手册,提前发放到地方上去,告知百姓们遇到了瘟疫当如何处理。比起等着官府去救他们,还是要让大家学会自救才是最好的方法。而且只要学会了,这些方法百姓们世代都能用的。”
“回头你那边要给皇兄那边去个信,让他下旨让地方做好抗旱和抗洪的准备,重点还是要教会底下的百姓们如何防疫和治理瘟疫,这个等我们与小七舅商量出方法来,再整理成册子送去京城给皇兄吧。”如果真的是发生全国性的灾难,这个事情肯定是需要皇帝哥哥来配合和调动的了,他们最多只能做好北边这里的防灾和防疫工作。
“嗯,这一点你说得也是对的。”傅秋白赞同这一点。
想到一个问题,傅秋白提醒道:“回头我们要派人去各地衙门查一查他们的粮库里头是不是有粮食,不能真的等到灾情发生了才发现仓库里头是没粮的,拿不出赈灾的粮食出来。”他记得当年北地发生旱灾的时候,各地官府的粮库里都是空空如也,拿不出粮食来赈灾,等朝廷赈灾的粮食发下来的时候,北地这里的百姓们早就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了。
第239章 防患未然
其实各地衙门的粮库没有粮食的这个事情,在官员们内部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不出事的时候还好,各地的官员们都相安无事。一旦一出事,都是以无数百姓的生命为代价的事情,哪怕是最后把这些贪官一个一个的都砍了,那些死去的百姓们的性命也无法挽回了。
来了这里这么久,韩凛也知道底下的官员们都是一群什么东西,一听青年的这话,他知道这个事情还真的是极有可能的。
“你说的这个倒也是,你明日给王升穆去个信,先让他安排人去查一查这个事情先,到时候安排老梁带一些人跟着一起去吧。”韩凛口中的老梁是护卫队的队长梁顺良。这几年护卫队的人员一直在增加,原先八个大队长一直保留着,后来还增加了两个新的大队长,八个大队增加到十个大队,每队三百人,刚好就是三千人。
王升穆现在从县令升到知府去了,顶替了从前孙广宁的位置,孙广宁如今被调到京城去当京官了。
从前韩凛承诺过手底下这帮官员们的事情他并不是空口说白话的,而是真的说到做到,这帮跟在他手底下真正做实事的官员,能升的他都想办法帮忙升了,升不上去的也想办法给换到一个更好的位置去。至于发财,他也给机会这帮官员们发了,当然发的不是老百姓口袋里的财,而是跟着他一起开作坊,赚多赚少肯定都是赚到钱的。
至于这些空出来的位置,肯定也有人员顶替了,朝廷上面会派人下来,不过这里头也不是没有操作的空间,现在蓟县的县令就换成了他们自己的人。
他们自己的老窝肯定是要换一个自己人更放心了,哪怕是从前的王升穆,韩凛对他也并非是全然的信任的,毕竟王升穆的后面还有一个王家,王家的背后是国公府了。不过王升穆升到知府的位置去对他们来说也并不是没有好处,毕竟有国公府和王家的后台在,地方上的那些世家和官员都要卖王家和国公府的面子,他这边的政令到了王升穆那里去,再经过王升穆的手下放到各地去遇到的阻拦很小,政令施行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而现在的蓟县县令是一个出身寒门的子弟,全家老小都在蓟县城里头,韩凛并不担心对方会背叛他们,除非张县令不要全家人的性命了。
“我们回去吧。”傅秋白提出道。
“好。”韩凛想到他们回去还有不少的事情在忙,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在这外面看日出了。
太阳从东边的海面上升起,两个人已经往回走了,后面还跟着护送他们的护卫。
***
早上严长安才睡醒就被人请到了韩凛这里来。
一来就见到韩凛和傅秋白两个人摆了一桌早膳在等他来,严长安笑着问道:“你俩怎么今天起来这么早啊?”
“我们早上去看日出,本来是想喊小七舅你一起去的,听说小七舅你还未起来,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小七舅过来坐吧。”韩凛起了身亲自来请小七舅落座,后面的傅秋白也没有坐着,而是站了起来。
虽然他们在身份上比严长安高,但是在辈分上,他们还要喊严长安一声小七舅了。
这些年韩凛和傅秋白给严家人的尊重半点都没少,每年年节送去国公府的节礼没有一次落下,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会给老国公和国公夫人送一份去,以表他们对两位老人的关心和惦记。
“你俩也坐吧。”严长安没问韩凛和傅秋白俩个人专程等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就在给他安排的位置上落了座。
韩凛和傅秋白也坐回了他们刚才的位置上,三个人围着桌子吃早膳。
等到吃了早膳,让下人来把桌子上的东西撤下去,换了一壶茶水来之后,韩凛才说起了他和傅秋白早上谈论的事情。
严长安一听这个事情,也面色凝重的道:“你们这个担心也不是没道理了,今年年后的雨水的确是比往年少。”他出生在北地,长在北地,比谁都清楚一旦北地发生旱灾会面临着什么样的情况发生。
“不行,我要回去一趟忻州。”这个时候严长安也顾不及自己还在休假了,假什么时候不能休了,但是万一真的发生旱灾,胡人南下的话,他们严家就要面临与胡人一战的准备。
“小七舅你别急,我们先坐下来商量一下万一真的发生旱灾,这个事情我们要如何应对。”韩凛忙的把要走的人拦住,请小七舅坐下来商量抗旱救灾的方针和政策,最重点的还是请教小七舅要如何做好防疫的工作。
严长安一想也不急在这么一日半日的,就坐了下来和韩凛傅秋白两个人商量对策的问题。
傅秋白拿了一个本子在做记录,把他们三个人商量的方针和政策,以及防疫方法都记录下来在本子上。
三个人这一讨论就是一天,就连中午饭都没有时间吃。
等他们把抗旱、抗洪、以及防疫等等的这些灾难相对应的应付方针和政策商讨出来,外面的天都快黑了。这个时候晚了,严长安也不方便走了,只能在韩凛这里住一宿,等明日再回去了。
送走了严长安之后,两个人回到了他们住的小楼的二楼上。
这会儿两个人累得都不想去洗澡了,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傅秋白跟坐在他身边的小夫君商量:“明日我与小七舅先回去,你留在这边安排这边的事情。为了避免胡人南下对我们这里造成太大的损失,我们最好是在北地各个村子建立瓮城,万一胡人真的南下了,百姓们也有一个躲避灾难的地方。”
“你不让我和你一块回去啊?”韩凛转头看向让他走的媳妇儿,一脸委屈巴巴。
傅秋白最是见不得小夫君委屈的模样,尽管他知道小夫君有可能是装出来的,他还是爱怜的摸了摸小夫君的脸蛋说:“等你忙完这边的事情就回来找我,或是我忙完了那边的事情就过来这边见你。”
“……你亲我一口我就答应你。”韩凛知道自己留下来安排这边的事情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他们才刚见面没两日要分开,他的心里舍不得罢了。
一想到他们这一分开又得许久才能见上一面,他的心里就更难受了。
傅秋白看着嘟着嘴索吻的小夫君,没忍住笑了,还是低头凑过去亲了小夫君一口。
被诱骗的羔羊送到嘴边来,韩凛自然就没有放走的道理了。
……
第二天一早,傅秋白还是坐上了回去蓟县的马车,与他一起回去的有严长安还有他们随行的护卫和士兵们。
随行的士兵都是严家的亲卫,严臻走的时候给他小叔留了一队人下来,现在这些人又护送严长安回去。
韩凛亲自到了门口送人走,看着坐在马车里的青年两眼都写满了不舍道:“你回了蓟县记得给我写信来。”
“好,我回到就给你写信。”傅秋白看着抓着马车不肯松手的小夫君,手在小夫君的手背上轻轻的摸了两下。
骑在马背上的严长安看着黏黏腻腻还舍不得分开的两人,忍不住的道:“你们差不多点得了,韩凛你快点走开别妨碍我们回去。”他现在归心似箭,这两个人倒好,恨不得在这里黏腻到地老天荒了?
“……”韩凛想让严小七舅闭嘴又不敢把闭嘴两个字说出来。
“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们了。”傅秋白拍了拍小夫君的手。
韩凛只好把抓着马车的手收了回来,往后退了两步远,一脸不舍的对坐在马车里的媳妇儿挥了挥手。
前面车帘子放下后,傅秋白坐进了马车里,撩开窗帘对外面送他的小夫君挥了挥手。
前面骑马的人先行,马车走在中间,后面还有骑马的士兵押后,哒哒的马蹄声远去,一行人渐行渐远了。
站在后面的韩凛看着走了的马车,叹了一口气,才收起了不舍的心情,回了别院去,让人去通知当地的县令,还有几个村的村长和里正们全部都到他这里来商量建城和防范胡军南下一事。
***
由两匹马拉的马车跑在新修的道路上,马车里的人半点都不感觉颠簸。
傅秋白坐在马车里也没有闲着,他把马车里的桌子抽出来,正在写一封给王升穆的信。一封信写完后,他把信装入了信封中,又继续整理他们昨天商量过的那些政策,把本子上记录的东西再重新整理和抄录一份。
沿着道路有新修的驿站,中午他们在驿站这里停下来休息和吃饭,遇到了同在这里停留和吃饭的商队。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的车队和行人,大家走的都是这一条新修的路。
傅秋白和严长安坐在同一张桌子,其余人坐在他们旁边的桌子,周围都是他们自己人。
“你是直接回去忻州吗?”
“嗯,我先回忻州跟父亲聊一聊这个事情。”
“也好,国公爷对此应该更有经验,你们那边有什么安排与我这里通个信。”
“好。”
在驿站吃过饭后,同时也让马休息了一会,他们才继续上路。
这次严长安没有继续骑马,而是上了马车和傅秋白一起,两个人一路上都在聊关于如何防范胡人南下一事。
第240章 抗旱防疫手册
等各县的县令赶到这里来见他都已经是两日后了,当天上午韩凛就在别院里见了这些赶来的县令们。
“下官见过王爷。”
“大家都起来吧。”
韩凛摆摆手让这帮下属们起来各自找位置坐。
这些在小地方当官的官员们从前见到最大的官就是他们的上官了,哪里想得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身份尊贵的王爷。但是从三年前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位康王爷开始,每年都有机会见到这位主子爷两次,一次是春耕前、一次是八月后,只是没想这一次距离上回上面才刚见了没两个月,这位主子爷又派人去找他们来这里。
来的路上他们遇上的熟人之间还私底下也交流了一下信息,不过都没有讨论出来这位主子爷找他们来是所为何事了。既然来了这里,他们就来见这位主子爷了。
韩凛一眼就看出了这帮下属们的拘谨和忐忑,也能理解这帮下属们为什么每次见了他都这么紧张。等人坐下了后,他才说道:“今天找你们大家来呢,是有几件事要跟大家讲。”
“王爷请讲。”开口的是一个姓陈的县令,这几年与这位主子爷打过无数回交道,他们都知道这位主子爷并不是一个难伺候的主子,当然前提是他们没有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若不然头顶上的乌纱帽被摘了不说,小命能不能保得住就另说了。
不过只要他们能把该做的事情做好,这位主子爷也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而且自从这位主子爷来了他们这里后,在他们这里建码头造大船开作坊,他们当地的变化都是肉眼看得见的,现在各个县的百姓们都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富起来了,这些都得益于这些主子爷的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