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凛往架子上昏迷过去的女人看了一眼,瞬间就明白小七舅为什么留下来了,所以他点了点头,就和五舅先跟国公爷上去了。
到了上面来之后,三人随便找了一个屋子就坐在这里等。
掖庭司的老太监战战兢兢地来给他们上了茶。只是这会儿他们谁都没有心情喝茶,韩凛摆摆手道:“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喳!”送了茶来给几位主子的老太监恭恭敬敬的退下去了。
韩凛看着沉默不语的老国公和严五舅,几个舅里他跟三舅严长平还有小七舅严长安接触的次数比较多,跟严五舅严长治接触的次数比较少,所以两个人都不是太熟。他估计这次是严三舅那边走不开,才让这个五舅陪着老父亲来京城的了。
其实严家父子几个的长相都有点像,一看就是父子关系的人。不过老国公的年纪更大一些,身上的气势也更威严、气质更显沉稳,仿佛一块石头经历了日月的磨砺,变得更坚定和屹立不倒一样。而几个舅就年轻一些,但是可以想象的是,几个舅老了后,严三舅和严五舅估计都会像老国公多一点。至于严小七舅的话,可能就比较另类一点。
见这对父子俩都不开口说话,韩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而也就闭了嘴,陪着老国公在这里等底下的审讯结果。但是他也知道,审讯结果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出来的,要是背后的人能那么容易找到的话,也不会到他皇兄死之前都没把人揪出来了。
在国公爷和他们陛下离开了后,地牢下面的审讯还在继续。关在牢里的犯人一个个的被提溜出来审讯,有两个熬不住的自己咬舌自尽了。
***
他们坐在这上面等的人听不到审讯室里头的声音,不过韩凛的还是能想象得到那个画面,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一个心软的人,所以与其留在下面还不如陪着老人在这里等。
只是掖庭司这里的屋子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修葺过了,屋里又破又烂,四面都在漏风,夜里的风从破洞里钻进来,即便是屋子里点了炭盆也十分的冷。
韩凛看着对面坐得安如磐石的父子俩,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双腿不要抖动。
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坐了多久,坐到韩凛觉得屁股都坐疼了,哈欠都偷偷的打了两个,裴元带着一身冰冷气息上来问他,能不能到相府去请丞相夫人和几个相府的奴才来问话。
“……”韩凛,说来那位丞相夫人还是他的岳母大人了,你请几个奴才就请,但是请丞相夫人来问话。他知道他这边要答应,明日弹劾他们的折子就能堆满他的案桌。
查案查到岳父大人家去的,估计他这还是大召国唯一的一个吧?
只是对上老国公看来的目光,韩凛知道自己不能说出能之外的话,只好对裴大人说:“去吧,客气一点请人来。”
“是。”裴元应了一声后,就领着圣上的口谕“请人”去了。
不过吧,这夜里去“请人”,怕是客气还真的没办法把人请得来的。
所以这一天夜里,相府的门是被人从里面打开的。
门一打开,裴大人就亲自带着一群黑甲军进了丞相府,第一时间把相府里的护院们控制之后,就去了丞相夫人住的院子,把还在睡梦中的丞相夫人的嘴巴给堵住,绳子一捆,就抬了出来塞进了马车里带走。
一并带走的还有丞相夫人院子里的一众奴才,都给堵住了嘴巴绑走了。
“嘭嘭嘭——”
“老爷老爷,快醒醒,出大事了!”
“什么事啊?”
“谁啊,大半夜的这么闹腾?”
等傅丞相从小妾的床上被人喊醒起来的时候,得知老妻已经被宫里来的人带走了。
“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饶是傅丞相的脾气再好,得知自家老妻和家奴在家中被人带走的时候也是被气得够呛。
堂堂丞相夫人竟然在相府里被人给绑走了?!
此刻傅鸿钦只感觉自己的面子和里子都被人撕下来扔到了地上,还往上面踩了两脚,这让他傅鸿钦日后如何在这京城里立足和出去见人了!
不过这个消息对被大夫人孙氏欺压多年的小妾来说,却无异于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好事啊!那恶毒的老女人被宫里的人带走了?!!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一见他们家老爷要下床去把那个老女人追回来,小妾一双柔软的玉臂就搂了上去,抱着人不肯松开手,“老爷您这是要上哪去啊?这大半夜的,天儿这么冷的,天大的事儿咱们也等天亮了再去处理嘛。”
“老爷,妾身好冷啊,您摸摸妾身的身子是不是好凉?”
“……”
于是本来想去宫里要人的傅丞相就这么的被身娇体软的小妾给留在了床上,连屋子的门都没有出去。
在外面的大管家等了一会,听到屋子里的声响后,只能叹了一声就离开了。想去找老夫人拿主意吧,又想起老夫人一把年纪了,别把人惊着出了什么事,他一个奴才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至于他们家大少爷,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里头搂着女人睡觉呢,就算是找回来也不顶事。二少爷在外地当官,派人去送信都得一个多月才能送得到,而且就是信送去了,他们二少爷也是没法回京的。
这个时候相府的这位大管家想起了那个如今在宫里头的四少爷,只是四少爷已经被他们相爷和大夫人当成姑娘一样给嫁出去了,这么多年相府也没管过四少爷,双方都没怎么往来过,这会儿他也没有脸求到四少爷那里去。
想来想去,唯一能求的只有宫里头的那位五小姐了……
第297章 等待
这一晚上韩凛出去了,傅秋白哄睡了孩子之后也没睡下,就在屋子里一边看折子一边等人回来。
折子是韩凛自己一个人看不完,从御书房那边搬回来的。反正最近闲着也是闲着,他就帮韩凛把重要的挑选出来,放着等韩凛回来处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他就帮着处理了。
手边的一堆折子都看完了,最后一本折子放在一堆折子的最上面,傅秋白打了一个哈欠,拿起桌子上的闹钟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是夜里两点了。
注意到睡袋里的小家伙在动,傅秋白忙的从坐着的位置上起了身,过去查看小家伙的情况。摸了摸下面的尿布确定没有尿之后,他拍了拍小家伙的身子,嘴里轻哄着:“睡吧,爹爹在这里。”
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家伙哼哼唧唧的又睡着了。
确定小孩儿睡沉了后,傅秋白给小孩儿拉好小睡袋的口,才起了身往门口走去,打开了屋子的门。
门外守着的护卫见他开门就问:“王妃您有事吗?”
“你去宫里打听一下陛下那边的情况,回来告诉我。”傅秋白吩咐道。
“是,小的这就去。”应了一声,得了吩咐的人就走了。
看了一眼没有人回来的路,傅秋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反手关上了门,就回屋里去了。知道去的人没这么快能回来,他就准备上床躺一会。只是他这边刚一躺下,身边的小家伙就醒来了。
知道这个时候小家伙醒来是肚子饿了。
给小家伙换了尿布擦干净小屁股后,又端来小炉子上热着的羊乳喂给小家伙吃。
味道熟悉的食物刚一送到嘴边,小家伙就急急的就张着小嘴儿来吃。看得傅秋白忍不住的又觉得好笑,手上的小勺子却是半点都不慢的送到小孩儿的嘴里,“好好,不急不急,咱们慢点儿吃。”
一碗羊乳下肚后,小孩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来了。
傅秋白拿起边上的棉布巾给小孩儿擦干净了小嘴儿,闻着小孩儿身上的奶香味,他忍不住的在小孩儿的脸上亲了两口,“吃饱了是吧?高兴了是吧?”
仿佛能听懂他的话一样,小孩儿脸上露出笑,看得他又是忍不住的亲了小孩儿两口。
吃饱喝足的小孩儿醒着玩了一会儿后,就连着打了几个小哈欠,被他抱着哄了一会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把孩子放回床上去之后,傅秋白却是没了什么睡意。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快亮,等到他坐着都差点睡着了,才听到外面有人回来的声音。
***
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知道是他等的人回来了,傅秋白急急的起了身往外出去,一把打开了屋子的门。
韩凛本来是准备到隔壁屋子去换一身衣服的,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习惯性的抬头看去。
见开门的是屋子里的青年,那人身上还只是穿了一件单衣,他忙的走了过来帮人挡住了风,对站在门里的人说道:“你怎么还没睡啊?快关了门到里头去,别冻着了,我到隔壁去换一身衣服就回来。”
“听话,赶紧进去,我很快就过来。”里头的人想说什么话,不过韩凛并不给对方机会,把人赶了进去后,还顺手把门给拉上了。
傅秋白看着关上的门,听到外头的脚步声离开,隔壁屋子的门打开有人进去的声音。知道韩凛刚从什么地方回来的,所以他就没有到隔壁去,而是在这边等着了。
果然,过了没多久,换了一身衣服的韩凛就回到了他们住的屋子。
韩凛一回来就问在屋子里等他的人,“不是说了让你先睡的吗?怎么等到了现在啊?”
“刚睡了一会了,听到你回来才醒的。”傅秋白说道。
“我才不信你的话,你看你的黑眼圈都快赛过我的了。”韩凛伸手去摸了一下青年眼皮底下的清灰,并不信青年睡过觉这种话,探头看了一眼在小睡袋里呼呼大睡的小崽子,转头问青年道:“小嘟嘟醒过了吗?”
“刚才醒来过一次,吃过奶又睡了。”傅秋白回道。
一听这话,韩凛就知道青年夜里又是等他,又是忙着伺候这个小崽子,哪里还有时间睡觉了,“辛苦你了。要不咱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找两个来帮忙带他?不然你整日里带着他,夜里都没法睡个安稳觉的。”
不过傅秋白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到外面去找人,咱们院子里头就有人,需要人帮忙,随便喊两个进来帮忙就行了。等蓟县那边的人到京城,我们这里就有人手用了。”
“外头那帮人啊,一个个的,过得比我们俩个都还糙,让他们帮忙带孩子,我是不信他们的。还是等蓟县那边的丫鬟们到吧,算着日子他们也快到京了。”听到外面有人敲门的声音,韩凛出去开了门,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两大碗面和几样小菜。
他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去,喊青年来一起吃点东西。
闻着香味,傅秋白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也有点饿了,就走了过来。
“我们吃点肚子去睡会儿,大半夜的这么闹腾,我都累得不行。”韩凛把一碗面端到青年的面前去,一碗给自己,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示意青年一块坐下来吃,“刚才好不容易把国公爷哄回去,老爷子在那边等了一宿。但是这案子吧,哪里是一时半会能出结果的了,我们几个好言相劝,才把老爷子给劝了回去。”
喝了一口面汤,呼噜的吃了一大口面后,韩凛才抬头看向身边的人,说道:“还有个事情我要跟你说一声的。”
“嗯?”闻言傅秋白抬头往韩凛看去,问道:“什么事,你说。”
韩凛停下了吃面的动作,盯着青年的脸,说道:“今天夜里裴元带人到相府去抓了你那位嫡母,还有她院子里伺候的几个下人,这会儿人都在掖庭司那边审着。”
“抓就抓吧,早就应该把她请来配合查案的了。”傅秋白示意韩凛继续吃面,他脸上没什么所谓的说道:“傅清研进了宫后,和宫外唯一能联系的就是相府那边了。”
“傅清研身为孙氏亲生的女儿,是孙氏一手带大和教导出来的,这些年她们母女俩个应该是一直都有联系的。如果说傅清研在宫外做的事情能通过谁的手,必定就是她的母亲孙氏了。”
“我们是不是可以大胆的猜测,背后的那个人是通过孙氏的手跟傅清研接触的?”韩凛问出心里的一个猜测。
“也有这个可能。还有这个可能,就是那个人本身就是能在宫里行走,能亲自进来宫里与傅清研见面。”傅秋白说出另一个可能。
韩凛觉得青年说的第二种可能不太符合逻辑,“那这就不对了啊,裴元说傅清研没有见过背后那个男人的脸,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你觉得傅清研说的话可以信吗?”傅秋白问道。
“……”韩凛想了想,还真觉得一个连丈夫都能下药毒死的女人说的话没什么可信度了。
傅秋白又问:“如果傅清研是为了维护背后那个男人呢?”
“她是可以说谎的。”
“……那我还真的有点佩服她了!”如果在如此的严刑逼供之下还能保持头脑清醒说谎,那韩凛还真的是很佩服那个女人的冷静和心机了。
两个人在这个事情上聊了几句。
一碗面吃完,韩凛就熬不住的扑到床上去了,对还站在床边看着他的青年招手:“快来一起躺一会。”
“刚吃饱你就睡,你肚子不难受吗?”肚子刚吃得有点饱,傅秋白并不想立即躺到床上去睡觉。
“吃饱了才好睡啊。”韩凛往里挪了挪,拍了拍外面的位置。
傅秋白没有办法,只好躺上去了。
好在他们的床够大,躺下两个人之后还有位置给小孩儿睡。怕孩子掉到外面去,傅秋白就把孩子挪到了他们的中间来。
不过韩凛却是嫌弃这个小电灯泡碍眼,把小电灯泡给挪到了最里面去,双手搂住了媳妇儿,“咱们睡吧。”
“……”傅秋白。
第二天早上两人还在屋里睡觉,却不知道京城里头因为丞相夫人夜里被人带走的事炸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