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堂课一上就是一个多时辰。
在台上站了这么久,讲了这么久韩凛也是有些累了,主要是见青年带了孩子出去外头这么久不见回来,他的心里有些担心,就结束了他们的这一堂课,跟坐在底下的师生们道:“今日咱们的课就上到这里了,若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们相互之间先交流一下,把问题整理出来交给你们算院的院长,再由你们院长送来给我。”
“是,谢陛下。”底下的学生们站起来,对他们的陛下行了一个学子礼道。
就连坐在前面的院长和先生们也都全部站了起来。
第394章 信物
当日结束了讲学之后,他们还去了书院的食堂,与众多师生们一起吃了一顿书院食堂的饭菜。
如今京城大学还是拿着朝廷补贴的,书院也有自己的学田,一年的产出也够供应给全院师生们吃用了。食堂这里的管事有考虑到一些出身寒门的子弟,因此提供给学生们的饭菜有价格便宜的大锅菜,也有价格略微高一点的小炒菜,大锅菜是提供给出身寒门的子弟的,而小炒菜则是供应给不缺钱的富家子弟和先生们。
既然来了,大锅菜他们尝了,小炒也吃了,两样菜的味道都还不错了,差别就在食材哪个荤多一点,哪个素多一点而已。当然,小锅炒出来的菜肯定是比大锅菜要稍微好吃一点的。
本来韩凛还想去各个分院和学生们住的宿舍看看的,只是他们家胖小子走到半路上就睡着了,所以他们的这一趟书院之行就只能提前结束了。
“大家不必送了,下次有机会咱们再见。”
“恭送陛下,皇后殿下,太子殿下。”
韩凛对送他们出来书院门口的师生们挥挥手,才坐上了回宫的马车。傅秋白已经先一步带着孩子坐进了马车里,动作小心的把孩子放平在马车里铺着的毯子上睡觉,还给孩子盖上了一张薄被子。
直到他们陛下的马车走远了,站在书院门口的众人都还不舍得散去。
傅秋白撩起车后面的窗帘子往后看了一眼就放下了,从怀里掏出那枚被他收起来的玉佩给韩凛看,“你知道这枚玉佩还有什么用处吗?”
“难道……这还是什么信物不成?”韩凛接过玉佩看了一眼,正面是一个狼的头像,翻过背面来看,背面是用小篆体刻的“严”字。他记得小七舅送玉佩给他们家胖小子的时候说过这是他们家每个孩子出生都会有的东西,那大概率这个玉佩代表的就是他们家族的人的身份象征了。
“嗯,对,这是一个信物。”傅秋白点了点头,为韩凛解答这个疑惑:“这枚玉佩的正面是一只狼,狼是严家军的信仰,背面的”严”字是将军府的族徽。严家的人,凭着这枚玉佩,能调动严家军三万将士。”
“只认玉佩不认人?”韩凛问的是严家军的将领们,是不是只认玉佩不认人了?
傅秋白明白韩凛这话的意思,说出严家人对这块佩玉的重视,“严家人身上的这枚玉佩,轻易不离身的。玉在人在,玉亡人亡。”
“倒也不用这么严重吧?”韩凛觉得不过就是一枚玉佩而已,哪里用得着说玉没了人就得跟着没。
“你理解错我话里的意思了。”傅秋白之所以知道这枚玉佩的用处,还是上辈子的时候从跟着他的那位主子那里得知的这个事情。今日若非是见过严长安把这枚玉佩拿出来,他都想不起来这件事了,“我是说,严家的人,除非是拥有象征着他们身份的这块玉的人死了,否则谁也别想从他们的手上得到他们的玉。他们宁愿把玉摔碎了,都不会让这块玉落到不应该拿到玉的人的手上去的。而一旦他们护不住佩玉的那一天,大概是连自己都护不住了。”
“哦,你这么一说,这才我明白了。”韩凛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见韩凛明白他的意思后,傅秋白才继续说道:“若是特殊情况,有他人拿这块玉去严家军调兵,还需得有所拿玉佩的主人亲笔书写,并且盖有私章的手信,严家军那边的将领核实之后,确定无误才会出兵的。”
“哦,我还以为谁拿了这枚玉佩跑到严家军的军营里头都能调兵遣将了。”一听并不是拿着玉佩去军队里就能调遣将士之后,而是除了信物之外还需要亲笔信和印章一起配套,韩凛才觉得这种方式比较合理了一点。
“不会的。严家军的纪律严明,里头的将士们自有他们的一套规矩,不是谁人拿了玉佩去,他们就不问缘由随便出兵了。而且,严家军里还有”三不为”。你知道这”三不为”是什么不为吗?”傅秋白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韩凛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自家傅老师给他上课的时候有没有讲过这些东西,好像没讲过吧?
一看自家小夫君的这个表情,傅秋白就知道韩凛不知道了,他自己好像也没跟韩凛说过严家军里的治军规矩,趁着这次机会,他就给韩凛补习一下三不为是什么,“这三不为:一是不做叛国之事,二是不做背主之事,三是不杀良民百姓。”
“那如果君王荒淫无道,残杀忠臣百姓呢?他们还信奉那样的君王吗?”一听到第二个不为,韩凛就觉得这个不背主的规矩不太合理了。
这个问题把傅秋白给问住了,愣了一下后,他才说道:“大召建国至今,还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若真的到了那一天,想必不等严家军到京来擒王,百姓们那边就先揭竿起义了。”
“我想你是不会成为那样的君王的,明哲应当也不会。至于往后的事情,我们大概也看不到那么远了。”傅秋白说后面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睡得正沉的孩子。
“哈哈,我当然不会了,明哲大概率也不可能会成为一个残暴的君主。”韩凛从不怀疑他们的基因和教育方式会养出一个反人类的儿子出来,不过往后的子孙后代们,那就真的不好说了,“咱们得好好想想,给子孙后代们立下一套严格的家规。回头这个事情还得找皇室宗族里头的那帮老头们聊一聊这个事情,给他们找点正经的事情干,省得他们一个个的整日里都闲着没事干,就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你就不担心,那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使了?”傅秋白问。
韩凛认真的想了想,嗯了一声道:“还真的有这个可能了。我们要想个办法,给与他们权利的同时,也要控制他们不滥用职权。我们最好就是让他们管好皇室子弟和韩家往后的子孙后代们,他们大概率还管不到我们的头上来。”
“至于我们的子孙后代,我们自己管。往后除了继承皇位的这一支之外,其余的都归皇室宗族的族老们管。所以,往后皇室的族老的人选,就得好好选一选了,必须是要德善兼备的长者,才能担任族老的这个位置,不是什么品德有亏的人,也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去。”这么一想,皇室里头的那帮老家伙们,也该好好的管一管他们了。
得知这个玉佩这么重要之后,韩凛才知道小七舅对他们家胖嘟嘟的重视和喜爱了。
“还有就是现在的军队管理问题,我们有必要把各军区调兵的这个事情给完善一下,不然什么人都能跑去军队里头调兵,那不得乱套了?”今日的这一番谈话,让韩凛意识到了现在他们中央对地方军队的调控方面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这里也包括了地方官员对地方军队的调控问题。这个世代的交通不便利,信息传递太慢了,所以这里还有一个问题,要如何加快他们的信息传递呢?
他们皇室担负着治国的重任,一旦后面的子孙后代们长歪了,这对整个国家和百姓们来说无异于一场极大的灾难,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立下规矩,培养出好的继承人,也要防止这个继承人在继承皇位之后出现什么乱子。
回宫的一路上两个人就前面的那个问题讨论了一路,第二个问题都还没有开始讨论,他们就回到宫里了。
***
睡了一路的小孩儿被他们从马车上抱下来的时候就醒来了,大概是没有睡够被他们弄醒了,小孩儿就不高兴的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明哲不哭,我们回到宫里了,爹爹抱你回屋里再睡会儿。”傅秋白只好抱着孩子回去屋里,把孩子放在他们睡觉的大床上,自己也合衣躺下来搂着孩子,轻轻的拍着孩子的后背,把闹觉的孩子哄睡了。
在青年哄着孩子睡觉的时候,韩凛在床尾找了一个位置躺了下来。过了一会没有听到孩子的声音后,他抬头看了一眼,见那个哭唧唧的臭小子又一次睡着了。
确定孩子睡着了之后,韩凛也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就起了身小声的跟还未睡着的青年说:“我去隔壁御书房那边去写点东西,你下午是在宫里陪明哲呢,还是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你去忙你的吧,我今日没什么安排。我在这里陪明哲睡会儿,下午等他醒来再陪他玩一会。”难得今日没有给自己安排事情干,傅秋白就想空出多一点时间出来陪孩子。
去年他离京那么长时间,回来孩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说是心里不遗憾也是假的。只是错过的已经错过了,往后孩子的成长,傅秋白并不想再缺席了。但是他自己的心里也知道,一旦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去处理的时候,他定然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放下宫里的一切,去忙比陪伴孩子更重要的事情。
“好,那你在这里陪他睡觉,我到隔壁那边去了。”韩凛从床上起了身,上前去亲了亲他的青年。对上青年看他的眼睛,他笑了笑,跟青年说了一句“我走了”,就起了身,转身往外出去了。
傅秋白躺在床上,看着韩凛往外出去的背影,听到外头开门又关门的声音,知道韩凛是出去了外边。
第395章 改革提案
从福宁殿到了御书房这里来的韩凛,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桌前面想事情。坐了许久之后,他才拿起了钢笔开始在面前的白纸上写东西,这一写就是一个下午。
等他抬头的时候,发现屋子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亮了,这才想起还在福宁殿里等他的青年和孩子,才是放下了手上的钢笔,从坐着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兮……”这一站,韩凛才发现自己坐着的时间太久,腿和屁股都坐到麻了。
“主子爷。”在门外的小福子听到屋子里的声音,往屋子里看了一眼,见他们主子爷正龇牙咧嘴的,就知道他们主子爷这是坐久腿麻了,赶忙的过来扶住他们主子爷,“主子爷您要不坐下来,奴才给您捏捏腿?”
“不用了。福宁殿那边可有派人来喊朕回去吃晚膳?”韩凛自己拍了两下大腿,也不用小福子扶他,自己就抬脚往门外走了出来。
跟在后头的小福子回道:“刚殿下那边有派人来过,得知主子爷您还在书房里头忙,人就回去了。奴才见您在里头忙,也没有进去打扰主子爷您,跟您说这个事情。”
“那走吧,肯定是你们皇后殿下派人来找朕回去吃晚膳的了。”得知媳妇儿有派人来找过他,韩凛就一脸高兴的往隔壁的院子回去了。
***
西边的太阳落了山,外头的天都快要黑了。
等韩凛回到福宁殿这里,见到屋子里的灯火明亮,睡醒起来精神还不错的胖儿子正站在门口等他呢,一见着他回来小孩儿就在里头高兴的喊他,还想翻过一尺高的门槛出来外头。
只可惜这个小子的个子还是矮了点,想要翻过这么高的门槛可不容易。
还不等小太子殿下翻过门槛出去外头,他就被一双手从后面抱了起来。回头一看见抱着他的是小爹爹,小殿下就指着外头喊,“找爹爹。”
“不用出去,我们在这里等你父皇过来。”傅秋白抱着孩子站在门里头,笑看着回来的小夫君,等人走到面前后,他才说道:“我刚让人去那边看了看,见你还在忙,就不喊你了。”
“一忙起来就忘记时间了。下回你再让人去喊我,就直接喊我没关系的。”韩凛伸手接过要过来的孩子往屋里进去。
“也不差这么一会的。”傅秋白没说的是,小孩睡醒起来后也闹着要找父皇,只是被他哄着在这边的院子里头玩了一会,他们父子俩个还喝了一顿下午茶,又等了许久,才等到韩凛回来。
一进来屋子里,韩凛就见到屋子里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晚膳。
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吃饭。
吃过晚饭后,他们就出来外头的凉亭喝茶,小孩在凉亭里跑来跑去的玩耍,他们两个大人就坐在这里谈一些事情。
***
第二天的一早,韩凛就派人去兵部,请了兵部尚书和兵部的几个官员,刑部尚书以及刑部的几个官员,以及朝中的几个老将军和武将们到勤政殿这里来谈事情。考虑到他们谈论的事情的时间会比较长,他就把开会的地点选在了会议室这里。
一群武将们在勤政殿的外头相遇,才知道陛下把他们所有人都给找来了。这帮武将们低声的交流了一下消息,发现谁也不知道陛下找他们所有人来这里是为了何事。
这一天裴元也被喊进来宫里头,不过前面来的都是朝中的老将们,他就没有往前凑了,而是跟在自己的上官的后头。
“小公公可知道陛下是有何事找我们几个进宫了?”一个武将低声问领他们进来的小太监。
“回将军,奴才不知。”被问的小太监回道。
听到面前的小太监说不知道,这帮武将们倒是也没有为难一个小太监。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一个小太监又哪里知道了。
而后一群武将们被领进了勤政殿这里的屋子里,他们到的时候他们陛下还未到,因此这帮武将们也不敢先坐下来。
韩凛和傅秋白到的时候,就见到一帮武将和刑部的官员们站在会议室的门口这里等他们。
众人见他们陛下和皇后殿下到了,对他们陛下和皇后殿下行礼道:“老臣见过陛下,皇后殿下。”
“免礼,大家进去里头找位置坐吧。今日我们要说的事情比较多,可能需要占用你们比较长的时间。”韩凛领着众人往会议室里面进去,他走到了高处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示意站在不远处的青年也过来他这里坐。
傅秋白接到韩凛看过来的目光,只好抬脚往韩凛走了过去,在上座的位置坐了下来。
后头的武将们都在下面找位置坐。
他们这里会议室的位置都是一排一排的,一排的桌子一排的椅子,位置可以随便坐的。不过这帮官员们还是按照了官职高低挑的位置,官职比较低的人就坐在稍后面一点的位置,把前面的位置留出来给上官或是品级高的老将军们坐。
待到众人坐下来之后,韩凛才开口说道:“今日朕找你们来呢,是想跟你们说说关于军队改革的事情。”
到场的官员们才是知道他们陛下今日为什么事情喊他们所有人来宫里头了。
军队改革?他们陛下这是想怎么改革军队吗?这是在场不少的官员听到他们陛下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闪过的问题。
坐在底下的一个老将军问道:“不知陛下您是有什么想法呢?”
“去年秋白和朝中的官员外出到地方去一事,想必你们众人都是知晓的。无论是京城这边,还是地方军区,军队上的管理都是十分的混乱。”说到这个事情,韩凛往底下的这帮官员们的脸上扫了一眼,发现不少人都不敢与他的目光直视了。
去年傅秋白和朝中的官员出京,说是下去督查各地官府衙门登记各地区百姓和人口的情况。其中傅秋白负责的一项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负责地方各个军区的将士们的军籍登记问题,这当中自然是发现不少的事情了。
若说底下的官员为什么敢那么乱来,无非就是后头有人给他们撑腰,而谁的本事能这么大呢?不用想都知道后头的那帮人是谁了。
韩凛至今没有办朝中的这帮人,不是给谁面子,而是真的要办起来,朝中的这帮人,十个里头有九个半都是手上不干净的,真要大办起来,京城这里就能每天砍人头砍到血流成河的程度。他也不想担一个暴君的恶名,所以这种事情还是只能一步一步的来了。
只是自古以来官场里头的情况就是比较复杂的,不能用非黑即白的那一套来定论。而且,比起文官那边的情况,武将们这里的事情已经算是稍微好一点的了。
就,全靠同行衬托吧!
“我们的军队改革,才是刚开了一个头而已。关于军队改革的事情,我们任重而道远。”在这里韩凛并没有点谁的名,他的心里还是记着这些武将们曾经为大召立下过汗血功劳。虽然这帮人是有错,不过他并不介意给这帮老员工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但是,若是有人死不肯改,那他就没办法了。
“因此,针对军队里头如今存在的一些问题,朕与秋白做了一些整理,接下来朕把这些问题说一说,你们先听一听。如果朕这里说的不对的地方,你们稍后可以指出来,或者是做补充。”抬头看了底下的官员们一眼,发现这帮员工们每人都带了一个本子和笔过来,韩凛的心里还算是满意,看来他对员工们做笔记的培训,培训的成果还不错了。
见众人都在认真听他说话和做笔记之后,韩凛这边也打开了自己做了记录的本子,按照上面整理的问题,一条一条的拿出来说。
等到他们陛下那边说完,底下坐着的官员们发现了问题的,就会提出来。
这一天他们的会议从上午开到了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