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

　　就在两个人的谈话中，他们的马车停在一座宅子的门前，两个人一同下了马车。

　　朱阳已经去敲开院子的门了，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的女人，见到他们后笑着跟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就让他们进去里面。

　　进了门后，韩凛就和他们家傅老师介绍女管事：“这是何管事，现在帮我管理这处作坊的管事，王县令那边给我推荐来的人。”

　　“何管事，这位是我们的二东家，以后你喊他二东家便是了。”

　　“二东家好。”何艳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这位二东家，年纪看起来比前头那位大东家的年纪稍大一点，看起来也更稳重一些。当然，她不是说他们大东家就不稳重了，就是大东家年纪看起来略小一点，很容易让人误会。

　　傅秋白只是看了女人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往传出咯吱咯吱声的屋子看去。

第086章 羊毛线

　　“走，我们往里进去看看。”韩凛也注意到了他们家傅老师抬头看的这一眼，就笑着说道。

　　傅秋白点了点头，跟在韩凛的身边。

　　一行人往里进去的时候，正好经过外面的这处院子。

　　院子里摆着一些几层高的木架子，木架子上里面放着一层一层的簸箕，里面放着的是正在晾晒的羊毛。

　　见他们大东家的脚步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何管事就告诉两位东家：“大东家，二东家，这是经过清洗的羊毛，清洗干净后就放在这外面晾晒。”

　　“是按照我说的办法处理的吧？”韩凛问。

　　“是的，我们是按照大东家您说的那样，用清水和草木灰清洗干净后，再放到锅里去大火烧煮出来，再用清水清洗干净，放在这外面晾晒干后，才送到屋里去纺线的。”一开始何管事也不明白他们大东家为什么要求他们这么做，后面见到清洗出来的羊毛是真的一点异味都没有后，她就明白了。

　　韩凛走过来，用手拿起架子上晾晒的羊毛闻了闻，确定没有异味之后，他才递过去给他们家傅老师闻：“你闻闻，是不是没什么异味了？”

　　傅秋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羊身上是什么味道他能不知道吗？不过他还是任由小夫君把羊毛放到他的鼻子底下来，他凑近闻了一下，的确是没什么味道。

　　“是没有味道吧？”

　　“嗯。”

　　“那当然了，我们这些羊毛是处理得很干净的，以后做成衣服，咱们可以穿在身上的。”

　　韩凛也知道自家傅老师是个有点洁癖的人，既然能得到他们家傅老师的肯定，这个羊毛应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了。不过他还是不太放心的跟何管事交代道：“你们这里做的不错，以后也一定要严格的按照这个程序来处理。”

　　“羊毛从羊的身上剃下来，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可能有的。如果处理不干净，我们用羊毛制作出来的被褥或是衣服穿在人的身上，就很容易引发瘙痒，甚至是造成皮肤溃烂。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一个不好，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家都知道这个事情，就没有人敢买咱们的东西了。这里关系到我们作坊日后的声誉，也关系到你们以后的工钱和奖金的，所以，大家一定要认真做好每一步的工作。只有把每一步都做好了，我们的品质才能保证是最好的。”

　　“是，大东家您说的对。”何管事也明白他们大东家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韩凛看着屋子那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何管事：“里面织娘们那边的进度如何了？”

　　“这个事我正准备和大东家二东家您们说一声，我们的织娘用羊毛纺出线来了，大东家二东家您们要不进去看看我们的织娘纺的线如何？”何管事问道。

　　“哦，是吗？正好，我们去看看吧。”韩凛对他们家二东家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傅秋白示意小夫君带路，他跟在后面一起走。

　　屋子的大门是敞开着的，他们一走进来，就见到屋子里摆着几台纺车和织机，几个妇人坐在纺车前面忙碌着。刚才他们在外面听到的咯吱咯吱的机杼声，正是从这里头传出来的声音了。

　　韩凛还是第一次见到手工纺线，见到一团羊毛经过织娘的手后变成了一条条的羊毛线出来，他还是觉得很神奇的。他走过来看了一眼，问正在忙碌的织娘：“这就是你纺出来的线？这些线你纺了多长时间？”他问的是架子上的羊毛线，看起来不是很多。

　　织娘们不认识东家，见到有两个男子进来，她们都停下了手上的活站了起来，大家站到了一起去，看向领着人进来的何管事和几个陌生的男子。

　　何管事看出了大家的紧张，扬声说道：“大家不必紧张，这两位是我们的大东家和二东家。”

　　“你们好啊，我是你们的大东家，这位是你们的二东家。前头一直在忙别的事情，都没有空过来看过大家，今日正好出来，就顺便过来这里看看大家。”韩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女员工们，上次他来的时候这里刚租下来，就只有一个何管事，后面的事情他都交给了何管事一个人去安排。现在看来，何管事这个管事的工作做得还算是不错的了，最起码帮他把草班子搭起来了。

　　之前也是考虑到纺织作坊这里是女员工比较多，他才上外头去找的女管事。

　　“大东家。”

　　“二东家。”

　　“大东家，二东家。”

　　听说是他们东家后，这些织娘们才没了先前的紧张，声音此起彼伏的和两位东家问好。

　　何管事领着两位东家来看他们纺出来的羊毛线，拿了几种不同粗细的羊毛线过来给两位东家看，“大东家，二东家，你们看看，这些就是我们这两日纺出来的羊毛线。”

　　“不过现在有个问题，就是我们纺出来的羊毛线太粗了，远没有蚕丝纺出来的线细腻。我们也尝试过把这个线纺细一点，不过太细了又很容易断。这些就是我们试过几次纺出来的线，您看看。”

　　“粗点没关系，冬天穿的衣服本来就厚，这些羊毛线我们是拿来做冬衣的，不是做夏衣的，粗点就粗点，不碍事。”韩凛看了几种羊毛线后，对这个粗细的问题并没有太大的要求，“倒是有个事情，何管事你上外边找找有没有懂的染布的师傅，请一个过来，看看能不能把我们的羊毛线染成不同的颜色。”

　　“这个我们自己就能染，回头我们自己试试。”何管事说道。

　　“那行，你们染出来就送几个色过来给我看看，咱们再决定重点染几种颜色的。”韩凛倒是差点忘记了现在的妇女在染布和织布方面多才多艺的了。

　　“好的东家。”何管事应道。

　　韩凛只见到纺出的羊毛线，并没有见到布，就问道：“就只纺出羊毛线吗？有没有织出布来了？”

　　“这个暂时还没有，我们这两天主要是在尝试纺线，想着等东家您们看过后再进行织布。”其实也是因为他们纺出的羊毛线太粗了，这样粗的羊毛线用来织布，似乎也不大合适。何管事就顺便的提起了这个事情：“大东家，我们这么粗的羊毛线织出来的布许是不大好裁的，这一裁开，布就散开了，怕是做不了衣裳。”

　　“这样子啊。”韩凛也想到了毛线衣破一个口子就等于毁了一件衣服的这个问题，想了想就提议道：“那这样吧，你们就只织三四尺长的布，这样就不需要裁了。”

　　“可是，这么短的布，也做不了衣裳啊。”何管事有点疑惑。

　　“那我们这个布就不做衣裳，我们直接卖给别人当披肩。”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听得懂披肩是什么东西，韩凛后面还解释了一句：“披肩就是冬日用来裹肩膀上的东西，这样直接一裹，也比做衣裳省事了。”

　　这下子何管事和那些织娘们都听明白了。

　　“不过，我们这个羊毛线，也不是不能织衣裳。你们都能织成布，为什么不能直接织成衣裳呢？”韩凛就想起了他大学时候的宿友给女朋友织了一整套的毛巾和手套帽子，他当时也没有仔细看那个宿舍是怎么用两根细细的棍子和毛线就织出来那么多小玩意的。那个时候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跑到这古代来，还要研究纺羊毛和织毛衣了，早知道当时他就认真看那个舍友是怎么织毛线的了，现在想想都有点后悔了。

　　不过他不懂得怎么织毛衣，这些女员工们应该能研究出来吧？

　　“直接织衣裳？”何管事和几个织娘们听到这个话都有点愣住了，她们以前只用线来织过布，还真没用线来织过衣裳了。

　　“是啊，不仅是衣裳，还可以织袜子、手套、帽子靴子这些，所有你们想得到的东西。”韩凛就想起了鸟儿筑巢，用来打了一个比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过外面的那些鸟儿，它们用嘴巴叼着一节一节的草儿，就用织成各种各样的窝了。咱们能不能也用羊毛线织出各种你们想象得到的东西来呢？”

　　“这样吧，你们好好想想，大家努力努力，看看能不能直接用咱们的羊毛线织出衣裳，袜子鞋子这些东西来。如果你们这里头有人要是织出来的话，不管是衣裳还是帽子都可以，我这里一人赏银一百两。后面进来的织娘们要是能完成这些任务，赏银也一样。”

　　“赏银一百两？”

　　这下子别说何管事愣住，就是这些织娘们都愣住了，她们活了小半辈子都没有见过一百两银子。

　　“对，赏银一百两，我说话算话。还有你们用的这些机械，你们要是能改造，使得这些机械在同一个时间里，能生产出更多的毛线或者是布出来，我一样赏银一百两给你们。”韩凛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织娘们整日与这些机械打交道，肯定比他一个外行的人更懂得这些东西怎么使用的了。

　　从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大家对他给的这个赏银很是心动，就看谁能第一个从他的手上拿到这一百两的赏银了。

第087章 一招制敌

　　在作坊里面视察完了工作之后，他们一行人就往外出来了。

　　出来外面后，韩凛就对跟在后面的何管事说：“现在我们这个作坊的规模还是太小了，后面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你要想办法扩大我们的规模，这里头干活的人数最起码要达到一百人以上。另外的，还有织机和纺机也太少了，还要买一批织机和纺机回来，要做到人手一台。”

　　“是，织娘在找了，纺机和织机也已经找木匠订做了，剩余的要后面几天才能陆续送来咱们这里。”这些事情何管事都在安排当中了，但是要一天两天就做到像他们大东家说的这种程度还是有点难的。

　　关于这一点韩凛也理解，他们这处作坊才开起来没几日，所有的东西都还在开展的阶段，人员和机械都还没有到位，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怪罪于何管事。

　　“招人的事，你不如直接到城门口去贴个招人的告示，让大家知道咱们这里招人，等人来了之后，你再一个一个的面试她们，合格的人就留下来干活，不合格的人就让她们回去。”说到这里韩凛也想到了自己这边也缺人手的事情，看来回头他也得让人上城门口去贴个招人的告示了。

　　“好，下午我就去贴。”何管事忙的应道。

　　在这里韩凛还提到了一个事情，“以后要是我们这里的货物卖得好，肯定是有很多人来效仿咱们的。你一定要约束好作坊里头的这些人员，不要让他们把我们的技艺泄露出去外面给别人。这点你最好就是和所有进来我们这里工作的人员都签订一份协议，还有让底下的人相互监督，一旦发现问题要立马处理好。”

　　这一点他们不得不防，哪怕是在后世出了技术专利方面的法律条文的年代里，盗版和山寨的东西都是遍地都是了。更别说这个没有什么技术专利的年代里，想追究都没有法律条文去追究这种事情。

　　哪怕他是这燕地的王爷，但是别人难道不会出了燕地，再在外面盗版他的东西吗？整个大召这么大，他难道还能天天带着人去打击盗版了不成？所以不管在哪个年代，维权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们只能从根源上预防和控制。

　　“大东家说的是，这个事情回头我会好好安排好的。”何管事也意识到了这个事情的重要性。

　　一行人走出来到门口，韩凛回头看着送他们出来的何管事，说道：“何管事，只要你能帮我把这处作坊搞起来，以后只要这个作坊赚钱了，我一年分你百分之三的红利。打个比方，要是我们这个作坊一年能赚一万两银子，你一年就能分到三百两银子的红利，这个钱能拿到你死的那一天为止。我说话算话，你好好给我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韩凛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也相信钱能收买一个员工的衷心。假如能从他这里每年能拿到三百两的分红，还会因为别人一次性给的五百两而出卖他吗？但凡脑子没坑的，都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来。

　　所以对于这个王县令介绍来的何管事，他也不担心对方会出卖他。他相信他开出的这个价格，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舍不得给。

　　“谢谢大东家，我一定好好给您干活的。”何管事没想到这里还有她的好处，愣了一下，脸上带着狂喜的和两位东家道谢道。

　　“当然，你要是做得不够好，我相信后面也有排着队想取代你的人。所以，好好干吧何管事，我看好你。”韩凛看了狂喜中的何管事一眼，就跟着他们家傅老师上马车离开了。

　　小福子和朱阳在前面赶车。

　　看着两位东家坐车马车离开了，何管事才收起了脸上的笑，转头往院子里回去，脚下每落下的步伐都比从前更有力和更坚定了。

　　上午还是大太阳，下午就狂风大作风雨交加。

　　阿泰和他的族人是赶在大雨落下来之前，带着换来的粮食和盐赶回到他们部落所在的地方。他们刚一回到部落，外面就下起了豆大的雨滴。

　　“快快快，把东西拿进帐篷里头。”

　　“给我给我。”

　　“快点快点。”

　　大家伙手忙脚乱的把他们带回来的东西搬进去帐篷里头去，没有让大雨把粮食和盐淋湿了。

　　羽曦犊＋！

　　把自己的马牵去栓好后，阿泰就揣着怀里的银子到他阿爸住的帐篷来，把他们在外面的事情和他阿爸交代了，还把怀里揣着的银子拿了出来，“这是他给我们的订金，让我们帮他收羊毛和皮子，等我们把东西送去他的铺子，他就把余下的钱结给我们。”

　　“阿爸，我是这么想的，咱们要是做好这一桩买卖，咱们族人过冬的粮食就有了，所以我就答应了他们。还有，这是他和我们签的协议，阿爸您看看。”

　　“阿爸，咱们做吧，和汉人做成这一桩买卖，咱们以后就不用饿肚子了。”

　　阿泰的两个哥哥也同意和阿汉做这一桩生意。

　　“这草原深处，处处都是吃人的豺狼。这个买卖，没你们想得这么简单的。”男人名叫阿布深，他是这个部落的首领，他在这片草原上生活了几十年，他深知草原里生存的残酷。

　　“可是父亲，我已经答应那个汉人了，我要在七日内送一千斤的羊毛给他，我不能违背了我用山神的名义发的誓言。”阿泰知道他父亲的担忧，但是他觉得他的父亲太过于担忧了。凡事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阿布深看着面前的三个儿子，他知道儿子们都长大了，想像雄鹰一样在这片草原上翱翔，哪怕是他这个父亲，也不能阻止孩子们出去闯荡，更别说孩子们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部落的族人。

　　“既然你们决定了，你们便去做吧。等雨停了，你们去问问部落里的年轻人，有没有愿意和你们一块去的，阿泰你去挑三十个族人和你一起去做这个事情。”既然阻止不了，阿布深便让孩子去做这个事情了。况且孩子是用山神的名义起的誓言，他们不能违背了承诺，不然山神会降临灾难来惩罚他们的。

　　这一天阿泰与两个哥哥还有父亲商量了出去收羊毛和皮子的事情，两个哥哥中有一个和他一起去，剩余一个留在部落里和他们父亲一起看守部落和族人。

　　等到大雨停了后，作为部落首领的阿布深便召集了族人来说这个事情。

　　部落里有人反对但是也有人支持，反对的大多是年纪比较大的族人，而同意的大多是年轻人。

　　只是老人无法阻止孩子们去做的事情，最后也只能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