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表世界里出现的能量分身。
本来只是一时兴起游荡到草木族界门附近抓叛徒的谛长卿,这时是真的起了莫大的兴趣。
想要那个昆仑的小阵法师也好,对能解了“惑”流落在外的草木族幼崽也好,他都只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兴趣,撞到他手里他就好好折腾折腾,没得到也不觉得太过可惜。
但这次,他感觉有点不一样。
还没人能在拥有谛听血脉,善于辨认真假的谛长卿面前成功糊弄过他。
这个神秘人,他记住了。
……
“荼荼?”虞荼听到顾鸿影的声音,“你怎么吃着吃着又愣住了?一个年糕你快啃一小时了!”
骤然转换的视角令虞荼的大脑还有些蒙,他机械地将手里签子上最后一口年糕咬下来吃掉,撒着孜然和辣椒的焦香年糕唤醒他味蕾的同时,也让他的脑袋清醒了点。
分出能量凝结马甲去跟踪谛长卿的举动终究还是太冒险了,面对谛长卿那突如其来的一击,虞荼凝结马甲的能量直接被抵消了一半,另一半用来护着地上那个醉鬼转移了。
虽然他对这种骚扰别人的人没有任何好感,但毕竟是一条命,要审也该由表世界的法律去判,所以虞荼直接将人丢到了小镇上的警察局院子里,希望他醒过来的时候能够被吓个半死,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虞荼又从烧烤盘里抽了一串鱿鱼,面无表情地吃起来,他要用吃的好好压压惊。
当时眼看着那个人就要被淹死,虞荼只能出手,但面对谛长卿———里世界通缉榜的榜首,要说不害怕,那根本不可能。
他脑子里都快空白大半,那个白色光圈在他脚下骤然炸开时,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好在那个奇怪的光圈就像一个奇怪的投影,消失后谛长卿反而多了莫名其妙的忌惮。
虞荼只能一头雾水的听着他在那里自言自语,将马甲和他的关系捶得越来越实。
拉他入梦的东西叫“魇”,看样子这个“魇”并不能知晓他在梦里发生的一切,不然按他们短暂的接触来看,谛长卿如果知道里表世界被以漫画的形式画了出来,绝对不会是这个反应。
虞荼有了一个糟糕的猜测,他从谛长卿的手里走脱,谛长卿很有可能已经对他起了兴趣。
虞荼啃完了手里的鱿鱼须,又去拿了一串炸土豆,瞄了瞄吃得正欢的顾鸿影,他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等漫画曝光,谛长卿知道了顾鸿影是男主。顾鸿影可能、大概、估计……也难逃一劫吧?
积攒的能量几乎被消耗了十有八九,虞荼本来还在痛心这庞大的支出,但空空荡只维持了一会儿,能量就以汹涌的姿态重新填满,并且还比之前更多———就好像之前谛长卿借着蔺苏苏的眼睛关注到他时一样。
强者的忌惮与关注,也是能量提升的途径之一。
沉浸在失而复得还有更多的虞荼掏出手机,以委婉的态度向帝休长老问了问关于谛长卿的事,比如他用光圈探查人真身是他修习的技能,还是他的[天赋]?
在这顿阳台烧烤快到尾声的时候,虞荼收到了帝休长老的回复。
谛长卿的天赋名为【光照真身】,可以辨认任何人的原型,罕有失手。
如果无法辨认,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被他锁定的人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真身,二是能力高出他许多,造成了实力上的压制。
第54章
收到回复的虞荼:“……”
离谱中带着一丝合理.JPG
里世界中的非人族除非是有了机缘产生了后天变异, 否则一诞生便会自然而然知晓自己的种族,就像人类从出生后就会呼吸一样自然。
像他这种连自己真身都不太清楚的异类,在里世界的历史上可谓罕见。
这本该是一件令虞荼担忧的事, 但可能是这两个月挑战神经和三观的事实在太多, 虞荼竟然诡异地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件事的发生令人害怕, 两件事的发生令人恐惧,三件事的发生令人担忧,四件事、五件事……等更多的事接踵而至时, 人的承受能力也大大提高了。
俗称———麻了。
虞荼和帝休长老道过谢后,淡然地收起了手机,不管谛长卿是不是对不夜侯起了兴趣,反正在界门检修完之前, 他是绝对不会把马甲再放出来了。
孟组带着他们算是比较谨慎的,除了第一天白天带着他们在安全的街上逛了逛,晚上在阳台吃了顿烧烤外,其他几天他们几个菜鸡也和以往一样, 都没离开过他们的视线。
剩下的两天平安无事,第三天早上, 秦斐接了个电话, 喜气洋洋地告诉他们———界门检修好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从槐林镇疑似触发B级任务开始, 这一路上就没消停过, 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接连不断地发生, 仿佛没个尽头。
“终于要结束了!!!”
路雅音差点喜极而泣,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画的符咒加起来快有她之前一年那么多,高级的符咒、低级的符咒、各种各样的偏门符咒, 还有以前的存货……这一趟下来给她耗了个干干净净,一趟高价委托———符咒的成本都快占酬金的四分之一了!
得到界门检修完毕的消息, 他们丝毫不耽搁,几个人将行李匆匆一收,便驱车前往界门附近。
七组的车按着导航顺着公路一直开,越开人烟越荒僻,到后来连开凿的路都没有了,只剩下了看起来像被人工凿出来的通道。
秦斐去联系界门的时候路雅音正在苦兮兮地补充符咒存货,压根没跟他一起去,她看着窗外的景象,惊疑道:“秦斐你没开错路?这也太荒僻了吧?!”
草木族这边的界门去的人较少,也很偏。路雅音毕业两年内执行任务没涉及过这里,自然也不知道界门附近的景象。
秦斐正在林间开车玩漂移,体积庞大的武装车半翘起来,从两颗体积庞大的树间空隙夹过去,然后一个飞跃,落在了树林间唯一一小片空地上:“……你要不信你来开?”
“咳……”路雅音看了看这复杂到令人无语的路况:“还是算了吧……”
秦斐瞄了眼武装车上搭载辅助寻找界门的特殊导航,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闪动提醒,长长地叹了口气———通往草木族界门的路三天一小变,五天一大变,有人愿意走这条路才有鬼了呢!
“雅音,给车上后排贴一张减速符,两张坚固符,五张轻身符。”孟自秋坐在副驾驶上看那大屏上剩下的路,“三分钟后再补一张高级浮空符。”
路雅音:“……?”
“这是准备开到哪儿去探险吗?离不离谱啊!”
吐槽归吐槽,她的手速还是很快,“啪啪啪”几下就将孟自秋要求的符咒贴到了车上,然后她抽出自己的特制小桌板,又开始掏出自己熟悉的装备,认命地画———根本就画不了!
车一会儿向上一会儿向下,一会儿右闪一会儿左避,一会儿“过山车”一会儿“大摆锤”,一会儿“旋转木马”一会儿“地道探险”……出发时车里笑容满面,现在大家都失去了表情。
“我有点儿、有点儿晕……”蔺苏苏两只狐狸耳朵耷拉着,眼里快有了具象化的蚊香圈,“……想吐……”
顾鸿影在拉住车里的扶手的同时,眼疾手快地给她脑袋上套了个塑料袋,还打了个蝴蝶结:“吐吧,袋子给你准备好了。”
“游乐园简直弱爆了———”顾鸿影刚刚才避免自己脑袋撞上车窗的惨剧,缓过一口气后他吐槽,“要我说就把去界门这条路改成逃生游戏,估计早就爆火全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根有电线杆那么粗的树枝刚把武装车凌空抛起降落到一颗巨大的蘑菇伞盖上,武装车落在伞盖上被弹起来跳了好几下,蘑菇喷出了彩色的孢子,像是一场小小的礼花。
“再忍忍,还有两分钟就到了!”秦斐在前面聚精会神地开车,蘑菇的彩色孢子喷发完毕后,以它为中心,周围冒出了许多和它一样大的蘑菇,蘑菇厚实的伞盖密密地挤在一起,连成了一条能让车通过的蘑菇路。
蘑菇路上有点儿晃荡,但没有出现菇盖散开把他们掉下去的情况,等开到蘑菇路的尽头,是一只巨大的漂亮“蝴蝶”。
蝴蝶的颜色有点像光明女神闪蝶,蓝粼粼地泛着光,由树枝、绿藤与鲜妍盛开的花朵组成。秦斐将车开到“蝴蝶”的翅膀中间,翅膀里分出树枝和花朵将武装车固定,然后———
“蝴蝶”震动着绚烂的翅膀,在阳光的照射下,由花朵组成的翅翼竟然泛出金蓝色的光泽,隐约还伴有彩虹的晕。
这一刻将车窗的能见度调到最高,仿佛云彩就在眼前流过。
“好像书里写过的奇幻童话王国……”虞荼隔着窗感慨,“这算是……神奇的地上世界?”
“孟组!”顾鸿影扒着窗兴致勃勃,“每一处界门附近都这么有趣吗?”
———又惊险又刺激又漂亮,仿佛是一场瑰丽的冒险。
孟自秋:“……”
他沉默了一会儿,虽然他也没有来过草木族附近的界门,但这个情况……明显不正常。
虽然这是里表世界的交界处,但光是屏蔽界门附近这么大动静的结界,就是一笔很大的支出了吧?
秦斐明显和孟自秋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们俩对视一眼,秦斐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会不会是界门压根没问题,检修就是个借口,目的就是用这三天来布置界门外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秦斐摇了摇脑袋,将这个荒唐的想法驱出脑海。
蝴蝶载着他们穿过云彩,云彩后出现了一株巨大的、郁郁葱葱的树,之前巨大的蝴蝶和这颗树一比仿佛是一个迷你的玩具,蝴蝶震动着翅膀,带出彩虹色的晕,七彩的晕接触到树身,树身上出现了一面波光粼粼的“镜子”。
蝴蝶一头扎到镜子里,轻微的震动和失重感后,车辆消失了,所有人都从高空急速往下坠,然后被形态各异的花朵卸去冲力后稳稳接住。
柔软温暖厚实的花朵托着他们慢悠悠地脱离枝头,以极度违反物理定律的不科学状态在天上慢悠悠地飘荡。
然后,花朵降落到了河流里,像一艘小船载着他们顺流而下,沿途不断有七彩的泡泡裹着东西在他们身边飘荡。虞荼随手戳破了一个紫色的泡泡,一杯奶茶突然掉到他坐的花瓣船上,还贴心地附带了一根吸管。
虞荼好奇地戳开喝了一口,居然还是芋泥的。
其他人也纷纷动手戳泡泡,殷莉戳出了一盒草莓大福,顾鸿影戳出了一块提拉米苏,蔺苏苏戳出了一个脆皮炸鸡腿。
一时间,漂流着花瓣船的河流上,弥漫开食物的香气。
“不是?”秦斐睁大了眼睛,“情况都还没弄明白呢,就敢随便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这要是有点问题,不就全部翻车了吗?
“都到草木族的地界了,能有什么问题?”
路雅音本身对符咒阵纹之类的东西感知敏锐,在穿过那面“镜子”时,她能感觉到他们已经不在表世界了。虽然不明白这处的界门穿过之后为什么比之前更特殊,但转念一想就知道———肯定是被特意安排过了。
她顺手戳了两个泡泡,收获了一个汉堡和一串糖葫芦。身具灵力的人身体素质都很好,因为路况带来的眩晕过去后要不了多久,基本都满血复活了。
最初的惊慌过去后,大家对河流上飘着的泡泡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不同的形状,不同的颜色分别对应不同的东西,如果特别想要某样东西,只要扯着嗓子大喊就行———参考蔺苏苏用这样的方式喊来了有烤鸡的泡泡,顾鸿影用这样的方式喊来了便携式照相机。
河流的后半段,大家基本上是吃着东西聊着天,惬意乘船晃晃悠悠。
河流尽头,有两个人等在那里,一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衬衣,袖口挽到手肘,头发束在冠里,耳朵上戴着一颗摇曳的水滴形蓝宝石,另一个人一身古装,白发垂了两缕到身前,正温和地微笑着。
前者是草木族长帝屋,后者是长老帝休。
他们俩的颜值本就吸引眼球,刻意打扮过后站在岸边更显出众。
花朵船一艘接一艘靠岸,白发的帝休看着一艘花朵船里正捧着杯奶茶呆呆愣愣看着他的虞荼,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还没开口,他的左边肩膀上就冒出一株栀子花。
栀子花的根须明显是才从泥土里拔出来,正牢牢地固定在帝休肩上,它先是冲着虞荼欢乐地挥着叶子,然后在大家的注视下从帝休肩膀上跳下去,根须拧成两只脚的样子,“吧嗒吧嗒”地走到了花朵船上。
虞荼:“……?!”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视频那端的栀栀出现在眼前更令人惊喜,还是她用根须走路更令人惊讶。
栀子.从小社牛到不行.花理直气壮地伸开自己的叶子要虞荼抱抱,等虞荼将她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搁到自己的肩膀上后,她就即兴来了一段摇滚,其剧烈程度让围观的人担心她会不会把花苞都摇下来掉光。
有了栀子花打头,草木族长帝屋的发冠里忽然冒出一截绿色的君子兰,君子兰的叶子下还卷着一个巴掌大的迷你古筝,帝休长老宽大的袖子里,伸出一簇淡紫色的小花穗……除了族长和长老,幼崽们几乎倾巢出动。
帝屋淡定地顶着一身草木幼崽,从花朵船上把虞荼连带栀子花一起捞起来放到岸边。
虞荼听到帝休温柔的声音———
“欢迎回家,荼荼。”
他袖子里开着淡紫色小花的幼崽,正试图勾虞荼的手腕和他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