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一边注意着自家公子的兴奋神情,一边心底也免不了感到激动。七公子伤愈完全,大王又回宫坐镇,无论那一件都是让人高兴的好事。小妖奴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却还要故作老成地管着白锦欢,声音愉悦:“公子莫急,大王很快便能回宫了。”
白锦欢满心雀跃地点了点头,在青丘独处的这段时间,他才意识到没有七哥白澈没有父王的地宫到底有多么无趣。如今能给他带来快乐的人都回来了,他自然是万分欢喜,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激动:“可算回来了。”
话音刚落,他的脸上便飞起了一抹绯红,像是不经意间擦在脸颊上的胭脂,恰到好处地点缀了他暖玉般的面孔。青玄同白锦欢自幼相熟,相依相伴的时间也多,彼此熟悉到他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将白锦欢的心思猜个八九不离十。
一个人的脸红便是相思的最好证明,白锦欢本来就白,这一点红润在脸上尤为明显,明晃晃地将主人的心思昭告天下。望着羞红了面孔的白锦欢,青玄心中起了几分打趣的心思,用一种满是揶揄的语气,将自家公子的心事戳破。
他语气缓缓,以一种恍然大悟的腔调,对白锦欢戏谑地说道:“公子是想念墨公子了吧,大王他们已然回宫,想必过不了多久,便能有墨公子的好消息了。”
被小妖奴这般直接了当地说出心意,白锦欢下意识地就想要反驳。可转念一想,自己思念心上人,又有什么好不可承认的,便坦然地点了点头。可是望着青玄的眼睛,他还是有些羞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缓缓说道:“我是想他了,很明显吗?”
被白锦欢这话逗笑的青玄忍不住笑出了声,自然而然收到了来自公子的一枚眼刀。他清咳一声变得严肃,可语气中还是喊着几分散不去的笑意,打趣地说道:“公子可要照照镜子,脸上的红意是瞒不了人的。”
听了青玄这一句调笑的话,白锦欢原本就红润的面孔更是添了三分。马上父王和白澈就要到地宫门口,自己自然得上前迎接,顶着这一张红成了苹果的脸像什么样子。他定了定神,将杂念繁思尽数摒弃,随即拍了拍脸。
像是施了法术般,白锦欢脸上红晕在几息之间慢慢退去,重现呈现出一张白玉般的面孔。青玄目瞪口呆地见自家公子表演一出收放自如,禁不住朝人竖起了大拇指,可赞叹的话语怎么听都不太正经:“公子当真神秘,这一出脸红若是放在撩拨小姑娘身上,怕不是要收多少芳心。”
“欸,打住。”怕青玄说出更多让人牙痒痒的话语,白锦欢适时地截断了他的话,同时打算亲自上场以正清誉,“首先我没有撩拨小姑娘,这话可不能胡说。其次我心中如今只有墨璟一人,此情此意天地可鉴。”
青玄拖着尾音答了一句“好”,那副揶揄的模样看起来分外欠揍,看得白锦欢忍不住地想要上手修理一番这个越来越不正经的小巴蛇。可他近来妖力凝滞,不好施法,只得以一种恶狠狠的目光怒目而视,扔了个苹果砸过去。
青玄侧身一躲,伸手一截,气势汹汹朝自己飞来的苹果便落在了手中。他格外不拘小节地拿衣袖擦了擦,咔嚓几口就咬掉了大半。因着嘴巴里有东西,他说话带了几分含糊:“公子,想必大王他们快到了,咱们可得提前准备准备。”
“这是自然。”好不容易谈到正经事,白锦欢也正经起来。他施施然地从椅上起身,伸了个懒腰抻着自己的筋骨,这才觉得浑身舒爽了不少。青丘的九公子平日总是混不吝,可一旦认真起来,倒是有一种别样的风韵。
他附庸风雅地给自己变出了一把折扇,扇面轻轻敲在自己的胸膛上,整理完衣冠后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青玄加快速度,几口将苹果啃成了个苹果核,看也没看地潇洒往身后一丢,正正好地落在一旁垃圾桶中,随即加快了步子,往白锦欢身边赶去。
待到他们出到地宫大门时,远处已经能影影绰绰地看见朦胧的身影,黑压压地成一片云般朝地宫飘来。待到队伍走进,打破白锦欢定睛一瞧,正中那人高头大马,器宇轩昂之人,除了是青丘狐王还能是谁。
也不顾父王到底能不能看见自己,白锦欢便朝人高高地扬起了手。他踮起脚尖,极目远眺,手掌在空中摇摆着朝人打招呼,同时深吸了一口气,提高自己的音量,遥遥地往队伍之中喊了过去:“父王,七哥!”
被他用妖法加持过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掷地有声地落在了队伍中每一个青丘族人的耳朵里。有胆子大的狐妖在听到声音后便第一时间极其小心地侧目望向前方昂首挺胸的大王,只见大王背挺得极直,瞧着倒是一副严肃沉稳的模样,可唇角分明确实笑着的。
白澈自然也听到了小九这一声饱含思念的叫喊,眉宇间的疲惫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馨的笑意。他撩开车帘,从车厢中探出半个身子,朝前方骑马而行的狐王笑着说道:“许久未如此清晰地听到小九的声音,看这状态,想必在青丘的日子应当是过得不错。”
狐王乐呵呵地摆了摆手,语气虽然故作嫌弃,可却悄悄笑弯了眼角:“青丘也没有什么需要小九操心的事情,那小子整日就知道带着他那小妖奴吃喝玩乐,时不时去找大巫聊一聊,日子可是滋润极了,哪像你我这般奔波。”
白澈没有接狐王这明是抱怨暗是宠溺的话头,而是另起了话题。他看着行走的队伍离地宫越来越近,地宫的一砖一瓦落在他的眼中也越来越清晰,不由得心中感慨万分:“自去龙宫,已有多月未曾归家。如今回来,倒是近乡情怯了。”
听了白澈这话,狐王幽幽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心疼,又带着点淡淡的恼怒:“若你没有同那三太子生就这样一场风波,当时我们就应当同小九一起回来的。白澈,在这件事上,处理不妥,日后可千万不要再犯。”
白澈颔首,缓缓道:“在龙宫养伤期间,小九倒是同我说了许多他的想法,让我恍然大悟。原先浮云闭目,总以为自己做的才是正确的事,妄图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小九身上。如今回望过去,倒是有诸多错处。”
“你知道就好。”
听到白澈这大彻大悟的话语,狐王心中一阵欣慰。若论管理事务的能力,他的几个孩子中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白澈。或许是他忙于事务而疏于关心孩子的心理状态,才会导致白澈误入歧途,所幸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接下来一阵无话,可白澈心里清楚,事到如今,父王已经将这件事情彻底翻了篇。既然狐王都没有继续揪着话题不妨,他也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给自己找不痛快。二人都将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地宫,和地宫门前翘首以盼的白锦欢身上。
待到走近,看着白锦欢脸上那兴奋的神情,父子俩脸上浮现如出一辙的笑意。他们一个利落地跨马而下,一个从车厢中钻了出来,带着满身的风尘仆仆和一路的青丘千里香花香,几乎是同时朝人开了口。
“小九,父王回来了。”
“小九,七哥回来了。”
第104章 狐王商讨狐狐婚事
听到这久违的问候,白锦欢眼眶不禁红了几分。因着肚子孩子的存在,他的情感总是会轻而易举地被人牵制,此时也丝毫不例外。他上前一步,不顾父王和七哥身上披星赶月的灰尘和泥土,朝人一一讨了个拥抱。
七哥白澈向来不是个乐于开玩笑的,而狐王却是不同。同白锦欢拥抱过后,狐王松开了怀中的人,微微后仰着身子,一双眼睛左瞧右看地在人身上不断逡巡,像是想要好好看一看这几月不见,发生在白锦欢身上的变化。
他像是瞧出了什么名堂,眉眼一弯,眼睛里满是促狭的笑意。白锦欢抬眸时恰好对上父王的眼神,心中大喊不妙,却没能阻止狐王这个口上每个把门的人对自己的调侃:“多日不见,小九这脸倒是圆润了几分。”
这话可是实打实地在揶揄自己长胖了,白锦欢高高地挑起了一边细眉,脸上的神情十分完美地诠释了自己心中的不满。他唇边的弧度向下撇了几分,紧紧地抿着唇,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气恼地瞪圆了,倒有几分娇蛮滋味。
得了这样的戏谑,白锦欢自然不会放过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笑得狡黠,颇有青丘狐狸一脉相传的狡猾精髓,朝因为赶路而神情之中略有疲惫的狐王调侃道:“几月不见,父王看起来倒是比之前老上了几分。”
被说老了的狐王也不生气,反倒朗声笑了起来。他亲昵地摸了摸白锦欢的脑袋,感受着柔软的发丝扎在自己掌心时那有些浅淡的痒意。看着面前已经长成的最小的儿子,狐王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分散在妖族各地的其他子女。
小九年纪最小,如今也已经成为了玉树临风的翩翩君子,更何况其他那些早已经成年了的孩子。思及此处,又得了白锦欢这一句戏谑的话,成了一种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奇妙效果,让狐王心中悄然泛起了一阵惆怅。
“是啊。”他抬眸看向远处,像是想要透过虚空,看到自己其他孩子,“父王老了,早不是年轻模样。如今你们几个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好几个都成了家立了业。就连你这个最小的,也找得到自己相伴一生的人。”
“到了现在,父王也没有什么遗憾了。这个妖族,到底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狐王眼角眉梢尽是亲和的笑意,就连眼尾的细纹都温柔,他的手从白锦欢脑袋上顺势向下,落到他的肩上,随即意味深长地拍了几拍。
狐王拍肩膀的动作一下比一下重,白锦欢只觉得自己半个肩膀都受着这样的力,仿佛压了沉甸甸的期望。他微抬目光,带着湿润泪意的眼睛同狐王那深邃的视线相对。白锦欢心头微动,心上一片酸软,忍不住想哭泣。
狐王察觉到了自家这个不省心的小儿子这点柔软的情绪,他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可面上却仍旧是一副堪称纵容的笑意。他一只手拉着白锦欢,另一只手则往身后招了招,示意白澈走上前来。左手牵一个右手牵一个,昂首阔步地走进地宫。
白锦欢带来的人像是望着太阳的向阳花般,身子的方向跟随着狐王的位置移动,在身后落下一迭整整齐齐的“恭迎大王回宫”的口号声。听着这样的声音,狐王先是一愣,随即爽朗地笑了出来,侧目望向白锦欢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戏谑。
“谁教你这般行事的,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话里话外的意思总让白锦欢觉得自己被人小瞧了,他眉眼一耷,唇角一弯,看着像是个老大不高兴的模样,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了些许淡淡的气恼:“父王,儿子办事也算妥帖周到,何必要平白无故多个旁人来分我的功劳呢?”
这般的俏皮话让狐王开怀大笑,留下一地的笑声,在地宫中回荡,惊醒了窗外枝丫上栖息的飞鸟。鸟儿扑扇着翅膀,振翅高飞,如一只离弦之箭,仿佛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勇气,直直地朝着烈日骄阳的方向飞去。
狐王牵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进了自己的宫殿,先安排了一拨人带白澈去检查身体,又挥了挥手屏退了剩下的一拨人。他掀起眼皮,正好瞧见了白锦欢身边亦步亦趋跟着的青玄,刚想找个理由打发人出去,就被白锦欢截住了话头。
白锦欢早在狐王安排人支走白澈时就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又在屏退侍从后确定了想法。见狐王的念头打到了青玄身上,他赶忙出声劝阻道:“父王,青玄是我的贴身妖奴,关系最为亲厚。关于我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让青玄知道的。”
狐王的目光在坐着的白锦欢和一旁站着的青玄身上来回逡巡,好似在仔细考虑是否要这样进行安排。末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妥协地点了点头,伸手端起了一旁桌案上的茶盏,啜饮一口后才缓缓开口道:“也好。”
“在离开龙宫的前几天,龙王曾经找我谈过一次话。在交谈的过程中,事情真相已然全部水落石出,龙王也尽数知晓。”明明方才才喝了一口茶,可狐王却还是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种莫名其妙的痒意,这股痒意让他说话的声音都艰难。
“我同龙王一起在妖界共事这么多年,最是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表面上较我看起来要儒雅随和的多,可性子却是实打实的记仇。他儿子墨璟吃了这么大一亏,如今你身子状况又不明朗,想必他是不愿同狐族结亲的。”
没想到父王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竟是为了这件事,白锦欢原先还有些迷茫,可听到最后,却是分外的胸有成竹。他起身给狐王倒了杯茶,茶盏在桌面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从自己的一侧推到了狐王的一侧。
白锦欢眉眼一抬,望向狐王的目光中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安,反而是十足的从容。狐王设想了许多种白锦欢可能会有的反应,却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态度,因此略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想要知道他的内心想法。
白锦欢没有让他失望,片刻之后便给出了自己的答复。他垂下眼皮,细长挺翘的眼睫轻轻颤着,在眼底落下一小片阴影,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眸中的情绪,可外放的气质却是恬静祥和的。白锦欢语气清雅淡然,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龙王的态度不是墨璟的态度。我虽不知龙王心中所想,却知道墨璟会是同我站在一边的。”
听着白锦欢这成竹在胸的语气,狐王忍不住质疑道:“你当真这么想?小九,不是父王泼你冷水。可世上纲理伦常都是父大过子,若是那三太子殿下拗不过龙王的旨意,选择听从他的安排,将来必定会负了你。”
“父王的忧心之处我自然知晓。”嘴上说着话,白锦欢手上也没闲着,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了一口后才缓缓说道,“可墨璟不是一般人。自我同他相熟开始,我便知道,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他定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儿。”
“龙王的想法终究是他自己的想法,代表不了任何人,更代表不了墨璟。”白锦欢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空了的茶杯在手指之间把玩,灵活地转动抛起,最后又稳稳地落在掌心,“再说了,我可不认为墨璟会乖乖听他的话。”
“话是这样说没错。”狐王幽幽叹了口气。在龙宫的这段时间,他也同墨璟打过不少交道。有些人或许总是话说的好听,花言巧语便骗了一颗芳心。而他看墨璟的时候,却能发现,这人是难得的心口如一之人。
狐王其实是打心眼里喜欢墨璟这个年轻人的,他成熟稳重,妖法出众,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可关于他和白锦欢之间的感情,却让狐王疑窦丛生,恨不得百般试探。其实他不是不愿意相信墨璟的决心,可事关白锦欢,确认三百遍也不嫌多。
儿子姻缘都是债,小九虽然年纪小,可在姻亲一事上,却比他几个哥哥姐姐要复杂麻烦得多。狐王手肘撑在桌案上,手指揉了揉眉心,语气忧愁道:“可我总是担心,担心会横生枝节。只要他一日不来青丘结亲,我这心啊,便一日都放不下来。”
狐王这个做父王的倒是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的多,白锦欢一时不知心中该作何感想,最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明显的笑声冲淡了狐王眉宇之间的忧愁,让他摆出了一副恼怒模样,不由得嗔怪道:
“笑笑笑,还笑。你小子就没有一天能够让我安心的。”
“好了。”白锦欢使出自己的撒娇讨宠大法,这一招他从小到大百试百灵,就算现在也不例外,“父王,儿子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自然能懂得您对我的良苦用心。也正因为知晓您的心思,我才希望您不要太忧心。”
“儿子有儿子的想法,墨璟也有他的想法。或许您和龙王作为长辈,会有其他的考虑,可在我和墨璟这边,只有彼此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其余俗事杂物,都是可以暂时抛之脑后,避而不谈的。”
“还避而不谈呢!”听到这句话,狐王张大了眼睛,分外不乐意地瞪了一眼白锦欢的肚子,“按照狐族的孕育规律,你肚子里这个约莫再过十日便可降生世间。再避而不谈的话,到时候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关于肚中生命,儿子自有打算,也同墨璟聊过。”白锦欢回忆着自己曾经在水镜之中同墨璟的谈天细节,一一复述给了狐王,“若是个能成才的生物,便细心养在身边,将来若是能有一番成就,便当为狐族效劳。”
“若是个带来灾祸的——”说到这种假设时,白锦欢敛住脸上那副温和笑意,眉眼之间冷淡了三分,看着分外严肃。这样的神情极少出现在白锦欢那张惯常笑着的俏丽面孔上,稀罕到让狐王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反正我又不是真正的妇人,做不来骨血情深的事,自然同肚中之物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白锦欢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若它于妖族不利,儿子自当肩负除恶之责,不会让它为祸妖界。”
见白锦欢当真是成长了,狐王禁不住赞叹道:“你倒是想得开,你能这样想,父王心中高兴。小九,你要知道,无论未来发生了什么事,无论那墨璟是同你白头偕老也好,是恩断情消也罢,你都要知道,青丘狐族会永远站在你身后。”
“此事我自然知晓。”
白锦欢落下一句轻快俏皮的话,随即不顾身份,像小时候一样不管不顾地张开双臂,朝狐王怀中扎了过去。狐王没想到他突然动作,一时吓了一跳,一边顾忌着不能让白锦欢的肚子磕了碰了,一边又要安安稳稳地接住人,倒是给自己累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你啊你。”
没想到白锦欢这般不能挨夸,只不过夸赞了几句,现下就将成熟面孔丢了个干干净净,故态重萌地可恶起来。虽然嘴上说了几句抱怨的话,可狐王面上的笑容却是十分纵容和宠溺的,任谁看了也会觉得是白锦欢恃宠而骄。
白锦欢眨了眨眼,将那些埋怨话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他闭上眼睛,闻着地宫内燃着的熏香味道,千里香的香气总让他分外安心:“父王,别担心,我有预感,或许要不了几天,我们便能够同墨璟重逢了。”
第105章 狐狐答应墨璟提亲
或许白锦欢和墨璟之间当真有一种心有灵犀的奇妙联系,自那天在狐王面前说了自己的预感后,白锦欢便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一只手还没数完,就见青玄一路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他的内殿,额头上浸出了细密的汗。
白锦欢颇有些嫌弃地往外挪了几步,拉远了自己同青玄之间的距离。虽然他不是一个有洁癖的狐妖,却也不能容忍有人汗津津地靠近自己。白锦欢蹙起了一双细长的眉i,眼尾一耷,随手将一方帕子朝人扔了过去。
因为手上力气没有很大,帕子自然不能精准无误地落在青玄身上,轻飘飘地在空中晃荡,最后被小巴蛇一把捞了过来。青玄一边不拘小节地擦着额头上一路奔跑的热汗,一边拍着胸脯顺气,好半晌才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
白锦欢也不急,就坐在一旁等他恢复完,手上的书页还饶有兴致地翻过了一页。没想到平日里这小妖奴不曾给他带过什么消息,这一带便是石破天惊的事情。青玄仍有些微微地喘,却不妨碍他将知晓的事情说出口。
“公子,方才我去藏经阁那送之前整理好的经文,恰好路过大王的会客室。会客室的门没有拢紧,便鬼使神差地往里面望了一眼。”青玄挠了挠头,对自己的非礼勿视感到有些淡淡的羞愧,却并不妨碍他的兴奋。
他的兴奋从每一个毛孔中争先恐后地钻出,几乎要化为实质地将白锦欢包裹其中,让白锦欢不由得被他的激动传染,一颗心也怦怦直跳。白锦欢心里有个欢喜的猜测,却没有贸贸然地说出口,而是等着青玄为他做出最后的解答。
他耐着性子等了几息,就听青玄以一种五分激动五分八卦的语气,连珠炮似地说道:“公子,你猜我看到了谁?”
还能是谁?见青玄这副反应,就算白锦欢再怎么迟钝,此时心底也已经明了。他的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意,幸福洋溢在眼角眉梢,刚想说出自己的答案,就听青玄耐不住性子,自问自答地将事情和盘托出。
“公子!我见到了墨公子!”青玄眨了眨眼,压抑不住的激动让他身上的妖力有些浮躁地闪动起来,使得眉间墨绿色的鳞片泛着妖异的光,“墨公子此时来到青丘,定是同大王商谈狐族龙族两族的结亲事宜的。”
说完,他也不待白锦欢反应,快步朝人走了过去。青玄如还未化形那般兴奋地拉住了白锦欢的袖子,轻轻晃了晃,如同幼儿对着长辈撒娇,可眼眸却是亮晶晶的,怀揣满满希冀:“如今墨公子已经来了,公子,你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见青玄为了自己的事情颇有些得意忘形,白锦欢虽然心中高兴,却还记得自己身为长辈,有着最基本的教育之责。他曲起指节,在小妖奴双眉之中的那颗小小鳞片上敲了一下,如同灯罩盖灭火焰,将那点莹莹绿光敲了个烟消云散。
明明手上压根儿就没用力,可青玄还是搞怪耍宝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干打雷不下雨地嗷嗷喊痛。白锦欢双手环抱胸前,朝自己这个贴身的小妖奴投去了一个戏谑的目光,正好同青玄清明的视线在空中相对。
见自己耍赖被抓包,青玄也不尴尬,只是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成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厚脸皮模样。白锦欢见他恢复正常,也不同他兜圈子,一五一十地摆出了自己的大道理,如同和尚念经般再三跟青玄强调。
“万事万物不能喜形于色。”白锦欢语气缓缓,慢慢悠悠说着自己的教育心得,“青玄,你还太年轻,需要知道,有些时候,一些情绪不必时时刻刻放在脸上,免得别人轻而易举地看穿了你,反倒落了下风。”
青玄早已经知道白锦欢这些大道理,只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却还是忍不住轻声嘟囔了一句:“公子大道理倒是一堆,可遇到墨公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藏也藏不住,还以为旁人都眼瞎心盲地看不出来。”
他的声音细小,又是不好被白锦欢听到的密语,自然不能落到公子耳朵里。白锦欢没有听清他说得话,忍不住出声询问。就见青玄一脸讪笑地连连摆手,连语气都慌张:“没什么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儿,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可见青玄那副掩盖不住的心虚模样,白锦欢心底到底还是藏了几分怀疑。可知道墨璟来了青丘,他心情大好,自然不愿意同青玄揪着这点不放,于是分外大气地摆了摆手,示意青玄无需在意,自在就好。
青玄别别扭扭了一会儿后,又自我调理成功,将方才一点小插曲抛之脑后,兴奋得像是一只在地宫中上蹿下跳的猴子。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这个年纪的小小少年自有的澄澈明亮,竟比天边的太阳还要耀眼。
“公子。”青玄眨了眨眼,朝白锦欢递了个跃跃欲试的眼神,同时激动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瓣,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们去找墨公子吧,正所谓‘小别胜新婚’,许久未见,公子和墨公子总有许多话要说。”
“这都从哪里学的。”听着青玄口中这些奇奇怪怪的话,白锦欢无力扶额。虽说这话也没有说错,可是从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小妖奴口中说出来,总让白锦欢觉得分外别扭,好似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白菜悄无声息地变了黄,他还没有办法制止。
嘴上虽然说着抱怨的话,口口声声都是不情愿,可行动上却是诚实的,一个个的脚步暴露了他的想法。白锦欢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对着镜子左瞧右看地正衣冠,将自己收拾出了一个最能够见人的好样貌来,这才同青玄去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