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白昙立马蹭起身,将摄像头对准自己身后,“这是我家。”
崔灼又倒回了枕头上:“大半夜找我什么事。”
“就是,不开心。”白昙嘟囔了一句,接着把在酒吧发生的事一股脑地告诉了崔灼。
“我觉得我可以理解秦总,他是酒店总经理,肯定要多方面考虑,陈镇只是很轻微地骚扰了我,没必要上纲上线,毕竟酒吧里还有那么多人,闹大了也不好看。”
“但都说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无法感同身受,我有点好奇,如果是他被骚扰,他也会这样吗?”
崔灼将一只手压到了脑后,说:“会。”
“你确定?”白昙不太相信,“那主唱真的好恶心,直接拿下半身ding我,我不信秦总会忍受这种事。”
“首先,他会忍受。其次,以他的位置,基本不会遇到这种事。”崔灼说,“说白了,你好欺负。”
“好吧。”白昙撇了撇嘴角,又说,“但如果我是总经理,我至少会照顾下秘书的情绪,先肯定这就是性骚扰,然后再去开解,让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还想当总经理。”崔灼说。
“我怎么不可以?”白昙心说自己家酒店开起来他不就是总经理了吗?但一想到自己还有个能力超强的姐姐,这事也说不准,便说,“你别小看我。”
崔灼敷衍地“嗯”了一声。
“我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那种人,也没那么死心眼,他要是先站在我这边,我也不会那么不开心。”白昙叹了口气,“他这次真让我失望,我要给他扣分了。”
“扣什么分?”崔灼问。
“好感度啊。”白昙说,“就像那个陈镇,我已经给他扣到负一百了。”
“没有完美的人。”崔灼懒懒地说,“既然他工作能力强,你就要允许他有其他缺点。”
“是这个道理。”白昙说,“但那明明就是性骚扰,我又没有说错,怎么就是斤斤计较了?”
“没说错。”崔灼认可道,“那个人就是在骚扰你。”
被顺毛果然能让人消气,白昙舒心了些,说:“还说让我去他房里,我难道是很随便的人吗?”
崔灼的耐心似乎只够顺一次毛,他没再顺着白昙的意思,说:“你看起来确实很容易搞到手。”
白昙:“……”
“事实上也不难。”
刚放宽的心又堵了起来,白昙就不该脑子一抽,来找崔灼求安慰。而且这次崔灼说的话比以往都要过分,白昙冷着脸扔下一句“不跟你说了”,直接挂掉了视频,然后在心里单方面宣布跟崔灼绝交。
另一边。
崔灼看着断掉的通话,脑子里闪过兔子生气了的念头,但也没什么想法,放下手机决定早点睡觉,毕竟明早还安排了水上项目。
第15章
睡前不平静,睡眠质量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白昙梦到了过去看过的一部惊悚片,片子里身材绝佳的男主在一档直播逃杀节目里大开杀戒,白昙不知怎么成了节目制作人,全程被男主追杀,只能拼命躲藏。最后男主杀到他面前时,他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结果男主却收起了他的枪,说:“我不杀你,你太随便了。”
梦到这里结束,醒来时天才蒙蒙亮。白昙困得不行,还想继续睡,但他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到了看惊悚片的那个夏天,因为这部片子是他和崔灼一起看的。
*
音乐节后没多久的一个下午,前厅不忙,方思源站在礼宾台后,悄悄把文件夹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藏在下面的手机,对白昙说:“给你看个视频片段。”
白昙瞅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便靠了过去。只见视频里有个八块腹肌的帅哥正手持双枪,在废弃工厂摸样的建筑里大开杀戒。如果只是帅哥,倒也不新鲜,但这帅哥杀人的动作非常潇洒利落,酷炫的招式令人应接不暇,肾上腺素飙升。
“这是什么电影啊?”白昙问。
方思源说了个电影名,又说:“超级黄暴,还有点吓人,我把资源发给你。”
“吓人啊。”白昙有些犹豫,“这种我一般不看。”
“你怎么能不看?”方思源把进度条拉到一个地方暂停,是男主全身的画面,“你看这里。”
“这里怎么了?”白昙问。
“是这里。”方思源指了指某个部位,“大不大?前面还有他全L的镜头!”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白昙确实来了些兴趣。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小色魔,区别只是表不表现出来。而在方思源这尊修炼成仙的大色魔面前,白昙觉得他也没必要隐藏自己。
“那你发给我吧。”白昙说,“我也看看。”
白昙是不看血腥电影的,因为他总觉得血浆四溅的镜头很吓人。但为了美色,他决定挑战自己,只是保险起见他叫上了崔灼——好几次撞见崔灼在家看电影,清一色都是动作片,这部电影也能算作动作片的范畴。
于是白昙休息的一个午后,两人在客厅看起了这部黄暴的惊悚电影。音响是崔灼的,立体环绕效果绝佳,每一次吓人的音效响起,白昙都会随之一哆嗦。
这部电影虽不是鬼片却堪比鬼片,主角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突然出现的机关杀死,比如有个场景是一男一女在一处小空间里偷情,亲亲摸摸都开始搞起来了,墙上却猛然刺出尖刺,把两人串成了BBQ。
这种对未知的恐惧被恐怖音效无限放大,白昙起初只是抱着抱枕,但渐渐地就挤到了崔灼身边,到有处机关把人砸成肉饼时,他唰地转过脑袋,把脸埋到了崔灼的肩膀和沙发的夹角里。
细碎的头发和温热的呼气扫过崔灼的皮肤,说是骚扰,也算不上,但的确非常干扰崔灼的注意力。
看电影最烦被人干扰,崔灼也烦,但第一次,他理解画面是有点吓人,第二次,他忍了,没办法兔子就是胆小,第三次,他的耐心终于耗尽,拿过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
恐怖音效瞬间消失,白昙从崔灼的肩膀上抬起脑袋,问:“怎么了?”
崔灼微微蹙着眉头,不耐烦中带着几分严肃:“你是不是gay。”
完全不理解这问题跟电影有什么关系,白昙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但看崔灼的样子,他仿佛看到了严厉的教导主任,也不敢反问为什么这么问,总之先莫名其妙地回答道:“我、我是啊。”
“是就别老往男人身上贴,会被人认为很随便。”
“我哪里随便了。”白昙不禁感到冤枉,“我只是害怕而已。”
“别人不一定这么想。”崔灼重新按下了播放键,“等你吃亏的时候就知道了。”
电影继续播放,恐怖音效重新充斥客厅,白昙暂且认可“教导主任”说得有道理,独自抱着抱枕坚持了一会儿,但随着血腥镜头增多,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靠到了崔灼的肩膀上。
这次崔灼瞥了他一眼,一副无语的“随便吧”的表情,白昙心想其他时候注意就是了,反正崔灼人挺好的,在他这里又不会吃亏。
*
到天亮的时候,白昙已经彻底睡不着了。离平日里起床的时间还早,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无所事事地心想也不知崔灼有没有发现他生气。
发现应该是发现了,但多半也不在意,因为崔灼这人就这样,嘴毒到让人想给他喝哑药。而且回想起以前崔灼对自己的提醒,的确是“吃亏的时候就知道了”,白昙逐渐品出来,崔灼是在故意说他笨,被人占便宜。
但即便是抱着“提醒过你,你还吃亏了”的心态,朋友之间哪能这么说话?
想让崔灼有一丝觉得自己过分的想法,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白昙思来想去,觉得至少绝交一阵子还是有必要的。
国庆假期每天都无比忙碌,白昙几乎天天加班,而方思源却时不时给他发来旅游的照片,让人好生羡慕。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做做攻略,陪裴艾维带薪旅游。
——直到假期快结束前,白昙都是这么想的。
假期最后一天的早上,白昙刚到酒店就接到了方思源的电话,让他去39楼接他。白昙不明所以地来到39楼,接着就见方思源从3918的房间里出来,走路姿势怪异,一副合不拢腿的模样。
“快来扶我。”方思源朝白昙招了招手,不停地前后张望,显然是害怕遇上打扫卫生的PA。
“你怎么了?”白昙把方思源扶到不远处的楼梯间,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从裴艾维的房间里出来?”
“还为什么?”方思源第一时间想坐在楼梯上,但似乎身体不适,又改为了趴在栏杆上,“那老东西就是同。”
白昙终于理解了当下的状况,震惊地看着方思源:“你跟裴艾维睡了?!”
“你给我小声点!”方思源压低声音说。
尽管已经经受过无数次离谱八卦的冲击,但白昙还是被这消息给惊得目瞪口呆。他看了看方思源的下半S,问:“你这是被他搞的?”
“不然呢。”方思源说,“为了大家的赌约,我也是拼了。”
白昙更加震惊:“你就为了弄清他是不是gay把自己牺牲了?”
“我早就说了他是,你们一个个的都不信。”方思源翻了个白眼,“我证明了自己,也不算是牺牲。”
白昙:“……”
“我现在走不动路也不能怪他。”方思源又说,“是我让他多来几次的,那老东西技术还不错。”
“不是。”白昙终于缓了过来,“他不是有老婆吗?”
“是啊,但我陪他旅游的第三天他就告诉我是商业联姻,他们夫妻各玩各的。”方思源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他老婆不管他?”白昙不理解地问。
“不是,你怎么跟个木头似的。”方思源说,“他主动提这事是在暗示我可以去爬他的床。”
白昙完全没有get到这一层意思,但方思源解释之后,他觉得好像也有道理,就好比两人相处时,其中一人突然提到自己单身,那或多或少都有想往深处发展的意思。
不过白昙还是觉得奇怪,实在无法把风度翩翩的裴艾维和方思源口中的人联系起来,便问:“他为什么会暗示你?”
“这个嘛。”方思源故意拖长了尾音,“当然是因为我也有一些小小的暗示,他接收到了我的信号。”
白昙抽了抽嘴角,他就知道。
“但我可不是故意勾引有妇之夫。”方思源辩解道,“我是先看出他有问题,我才出手的。”
白昙也将双手搭在栏杆上,多少有些无奈:“就为了搞清楚那个赌约?”
“当然。”方思源说,“不过我也不吃亏,他确实是打几把,就是紫黑紫黑的,有点吓人。”
白昙:“……”拜托,他不想知道。
“而且这老色鬼也不知憋了多久,S出来的东西又浓又稠,我嘴里都装不下了。”
白昙:“……”耳朵脏了。
“哎,反正今天我不用陪他了,待会儿回宿舍睡觉。”方思源说,“你就把我送到宿舍楼下,我自己上去。”
离谱的事情见多了,白昙也渐渐免疫了。他把方思源送到了员工宿舍,接着回到自己的工位,等着方思源宣布调查结果,然后发出那一百红包——毕竟他下的注是“否”。
不过接下来,让白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方思源:查清楚了,他是直的】
【方思源:输了的自觉发红包】
群里有人说“我就知道”,还有人调侃方思源“没把人掰弯吗”,总之没有一个人感到怀疑。白昙心情复杂地看着方思源单独给他发来的两百红包,让他保密,心想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很显然,赌约是次要的,方思源就是盯上了裴艾维,只是为了在白昙眼里师出有名,才借了赌约的名义。
白昙知道方思源要做什么,因为在方思源妈妈病重期间,他无数次说过要傍大款。虽然在他妈妈去世后,他没再提这事了,但白昙知道他只是没有遇上符合自己审美的大款罢了。
如果按照白勇和李婉的标准,他们绝不会允许白昙交方思源这种朋友。但老实说,其实白昙并不抗拒跟“坏孩子”玩在一起。
就像方思源给他推荐他从不会看的电影那样,“坏”朋友总能让白昙接触到未知的世界,给他规矩且无趣的生活带来刺激,所以他不愿对方思源的生活指手画脚,只是隐隐担心他的朋友会玩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