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昙实在太好懂了,目光开始回避:“跟这有什么关系。”
然而在知道白昙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后,崔灼反而更加无法理解:“只是大冒险而已,又不是没亲过。”
好吧,原本看到崔灼开始反思,白昙的气还略微消了一些,结果一听崔灼这么说,他的火气又蹭蹭往上涨:“我跟你不一样,随便逮什么人都亲。接吻是什么很随便的事吗?游戏又怎么样,我不是个随便的人,不喜欢玩你们这种游戏。”
短短一句话里出现了三个“随便”,崔灼品出来了一点东西,挑眉问:“所以你觉得我吻你吻得太随意了。”
这话一点破,白昙更加上火,恼羞成怒地甩开崔灼抓着他手腕的手,转身就走:“懒得理你。”
但崔灼却把白昙拉了回来,甚至打开双膝,让白昙站得离他更近。
“你在期待什么?”崔灼看着白昙,因姿势关系,他微微仰着头,双眼里带着些晦暗不明的东西。
白昙没能直视崔灼的双眼,微微偏头,看着地板嘟囔道:“我才没期待。”
“过来。”
崔灼再次摁住白昙的后脑勺,对准他的嘴唇吻了上去。这一吻比刚才游戏中的吻烫人得多,双唇缠绵许久,崔灼才撬开白昙的牙关,舌尖探入了他的口腔之中。
白昙印象中,崔灼好像从没有这么温柔地吻过他。双眼变得晕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交缠的舌尖渐渐变成了一方追逐另一方,也就温柔了没多久,崔灼就好似原形毕露一般,又开始变得强势,另一只手紧紧地圈住白昙的后腰揽向了自己。
白昙没法一边弯腰跟崔灼接吻,一边还把腰靠向崔灼。他不得不抬起脑袋,垂眸看着崔灼问:“你干吗啊……”
嗓子比想象中还要干哑,似是热吻蒸发了口腔里的所有水分。
“我是小辣椒吗?嗯?”崔灼仰起下巴,咬了下白昙的下唇。
“不是……”白昙没底气地小声说。
崔灼再次吻住了白昙的嘴唇,这次他直接后仰,把白昙带到了床上。白昙能感到崔灼跟他一样都有些上头,正稀里糊涂地想“随便吧,继续下去也不是不行”,结果余光就瞥见方思源正躺在旁边睡得正熟。
所有的缱绻瞬间吓飞,白昙一蹦三尺高,退到床尾说:“方思源还在呢!”
崔灼似乎也才意识到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恼火地揉了揉后颈,问:“去其他地方继续?”
“不要。”白昙才没有那么没节操,既然已经清醒过来,怎么可能还继续下去,他逃也是的去了卫生间,“我去洗漱了。”
没多久后,房间里的灯关上了,遮光窗帘挡住了屋外的一切光亮,只有昏暗的床头灯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芒。白昙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一边看着天花板,一边听着客厅里响起的被子摩擦沙发的声音,知道崔灼已经睡下,但他却毫无睡意。
看了看身旁的方思源,睡得雷打不动的样子,白昙深吸了一口气,叫道:“崔灼。”
客厅那边没有回应,应是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崔灼这才懒懒地应道:“什么事。”
“等秦涵调回总部以后,你接任万维青棠的总经理好吗?”白昙说,“你也可以跟秦涵一样,接管你家里的事业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白昙私底下对秦涵的称呼已经从“秦总”变成了直呼姓名。但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他在心里做着祈祷,拜托崔灼一定一定要回答好,这样他就可以把崔灼拉到他的轨道中来,也不用总是动摇得想脱轨了。
然而屋子里安静了片刻之后,响起了崔灼冷静的、和方才上头时截然不同的声音:“再说吧。”
第35章
来到青棠酒店工作,并没有崔灼想象中那么不自由。房间就在办公室楼上,通勤只需要两分钟,想放松可以随时走人,反正秦涵也管不住他。工作内容大多都得心应手,接待一些客户、处理一些危机,和开酒吧也大差不差。
那段时间和家里的关系似乎也恢复如初,爸妈对崔灼的性向表示理解和尊重,还以为这两口子真的改变了思想观念,直到某天休息,崔灼下午回了家一趟,晚上秦书华和崔雪应酬完回来,不知道他在家。
“业主越来越难伺候,当初谈好的条件,临签合同又变卦。”
两口子坐在一楼客厅沙发泡脚,崔灼从二楼卧室出来,正想去厨房拿罐冷饮,好巧不巧听到两人正在聊他。
“所以还是要自己拿地,成本是高些,但不用被业主牵制。”秦书华说。
“房地产行业哪有那么容易进?我看最简单的,还是找一家地产企业联姻,强强联手。”崔雪说。
“老大忙得没时间相亲,老二又那副模样,联什么姻?”秦书华叹了口气。
崔雪摇了摇头,跟着叹了一口气:“好好的儿子是个同性恋,我是造了哪门子孽。给他自由却让他走歪路,早知道这样,我肯定让他从小就多接触女孩子,而不是整天跟男生混在一起。”
“教育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只能说我们在老二身上失败了。等老大结婚生子,老二看到老大家庭美满,可能会感到羡慕,到时候再看能不能把他掰回来吧。”
“……”
崔灼可以接受他爸妈不理解,但不接受不尊重。总想着把他的性向掰回来,就是让崔灼最火大的一件事。
原本是去厨房拿冷饮,崔灼返回房间拿上车钥匙,径直从他爸妈面前路过:“我明天就辞职。”
“哎,灼灼!”崔雪叫了一声,奈何两口子都泡着脚,没能把崔灼拦下来。
所以如果不是白昙入职青棠,崔灼早在几个月前就离职了。他要走的意思非常坚决,谁劝都不管用——事实上秦涵也没怎么劝过他,只当他在闹别扭,结果白昙一来,他又留下了,搞得他真像闹别扭似的。
几个月时间过去,最初的计划不如想象中顺利,白痴兔子进展缓慢,好不容易牵个手还搞砸了。那些勾人的手段在崔灼这里明明挺管用来着,也不知怎么秦涵就是免疫。
现在秦涵已经知道两人的关系,不可能再踏入陷阱之中,崔灼留下来的理由也随之消失了。这些天他并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件事,但听白昙提起接任总经理,他突然意识到,他还留在家里上班干吗?让秦书华和崔雪认为就算不尊重他也没事是吗?
崔灼不是感觉不到,白昙对他来说有些特殊。从初见时很有义气帮他忙的好室友,到后面看个惊悚电影也要拉着他的烦人精,不知不觉中,崔灼已经习惯了白昙总是烦他,习惯到甚至把白昙介绍给他那群朋友,这在之前从未有过。
心动是有些苗头的,在崔灼发现他对白昙有保护欲的时候。只是后面白昙去了瑞士留学,发朋友圈抱怨吃不惯那边的饮食也不给他发消息,崔灼便渐渐把这事放下了,毕竟本身也没有发展到特别在意的程度。
偶尔翻出沉底的对话框,想问兔子在那边有没有受欺负,最后又都放弃了,因为他把对白昙的保护欲归结为对白痴儿童的关心,是一种仗义而非其他。所以在不打算撩拨白昙的前提下,发消息也显得没那么必要了。
现在两人重新相遇,得知白昙暗恋的人是秦涵,崔灼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想着干脆顺水推舟。
虽说事情发展到今天,他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并隐隐想把白昙据为己有——否则昨晚他不会在意兔子为什么生气,还给他那个补偿的吻,而他能感到兔子对他同样动摇——否则不会介意他那些过去,还气他不好好接吻,但真要为白昙继续留在青棠吗?
不至于。
兔子还没那么重要。
而且很显然白昙希望崔灼成为秦涵那样光鲜体面的人,这让崔灼多少有些膈应。
好吧,是非常膈应,让他做秦涵的替身足以抹杀那微不足道的心动。白昙凭什么让他兼顾秦涵的特质,来达成“一举两得”的目的?也太贪心了。崔灼就不想惯着这只兔子。
所以尽管崔灼口头上回答的是“再说吧”,实际上心里已经决定,等今年过完就离开青棠。
-
冬夜漫长,天微亮时,白昙从朦胧中醒来,发现本该睡在他身边的方思源不见了。他惊慌了一瞬,怕方思源酒还没醒跑到外面发酒疯,不过拿起手机后他又安下心来,只见不久前方思源给他留下了几条消息:
【我没事了,你们都没醒,我先走了,免得被其他同事看到】
【我请了几天年假去散心,不用找我】
【等我回来你最好给我交代清楚你跟小辣椒的事】
【[猫猫指人表情包]】
散心是个不错的决定,毕竟裴艾维就住在酒店里,估计呼吸同一片空气都会让方思源感到难受。
见好闺蜜暂时没事了,白昙去卫生间放了个水,正想回卧室睡回笼觉,却突然听到客厅里响起了崔灼在沙发上翻身的声音。鬼使神差地来到客厅,白昙在沙发边蹲下,双臂横放在膝盖上,下巴搭在手臂上,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起了崔灼的睡颜。
崔灼是真长得好看啊。白昙心想。
浓眉,高鼻梁,人中立体,怎么看怎么协调。
看着这幅赏心悦目的画面,白昙突然决定,他不追秦涵了。
人生中很多大事都是一瞬间决定的,当然,在做决定之前,内心会经过相当长时间的纠结,但当天平本身就倾向某一边时,纠结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我不是莽撞的,我也在深思熟虑,等觉得纠结够了,往往会在一瞬间作出决定,寻求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所以白昙不纠结了,昨晚那个两情相悦的吻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决定还是要朝崔灼走去。
知道崔灼不喜欢上班,白昙也可以做他的得力助手,让他的工作尽量变得轻松。说不定两人能摸索出合适的相处模式呢?
回笼觉一觉睡到闹铃响起,白昙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崔灼已经在卫生间洗漱了。
他打着哈欠来到崔灼身边,道了声“早”,拿出一次性牙刷开始刷牙,而崔灼三两下便洗漱完,又去了衣帽间换工装。
“方思源出去散心了。”白昙跟到衣帽间,自顾自地挑出一条黑色领带,想等崔灼扣好衬衣后给他打上。然而崔灼却从他手里抽走了那条领带,对着穿衣镜自己打了起来。
感受到手中一空,像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被主人夺了回去,白昙不由得愣了一愣。但看到崔灼规规矩矩地打好了领带,他暗自窃喜,崔灼开始接受酒店的规矩,意味着他打算接任总经理了吧?
“我先下去,你过几分钟再下来。”崔灼拿上工装大衣,朝玄关走了过去。
知道这是为了避嫌,白昙却不觉得很有所谓,跟上了崔灼的步伐:“其实没关系吧,反正秦涵都知道我们很熟了。”
一开始避讳在办公场合接触,是白昙不想让秦涵知道他跟崔灼认识,毕竟当初他能让崔灼交方案,并不像秦涵以为的那样他真有什么办法。
但现在秦涵已经知道这事了,并且白昙也不打算追秦涵了,一切的遮遮掩掩在他这里都不再有必要。
顶多是顾忌下同事的目光,不过根据前几次经验,在39楼碰上同事的几率很小,白昙也不知道崔灼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小心翼翼。
两人从房间出来,直到进入电梯,崔灼都始终在看手机。
白昙隐约感到崔灼今天对他冷冷的,但仔细一想,昨晚两人的吻那么上头,他能感到崔灼对他也是有感觉的——所以他才想让崔灼留下来,这样他好继续规划未来——想破头都想不出崔灼有什么对他冷淡的理由,便觉得是他的错觉。
或许崔灼真的有事情需要看手机呢?
白昙偷偷瞥了一眼崔灼的手机屏幕,见不是微信聊天,而是头条新闻,便把脑袋凑了过去,问:“你到底在看什么啊?都看一路了。”
其实崔灼什么也没看,只是在刷手机而已。他纯粹不想跟白昙有过多交流,免得白昙又让他接替秦涵的位置,只会让他心烦。
但既然白昙凑过来问了,他直接不搭理又太过明显。况且平心而论,白昙并不知道他家里的事,他也不至于甩脸色给兔子看,便找了个能够解释他为什么一直在看手机,又能让白昙转移注意力的话题:“秦涵被安排去相亲了。”
这是昨晚崔雪在群里说的,要求秦涵必须去,不去就断绝母子关系。当时跟方思源在gay吧喝酒,崔灼没找着机会告诉白昙,后面回了酒店他也懒得提了。
“是吗?”白昙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句。
回想起来,白昙已经是第二次听说秦涵要去相亲了。和上次听到时的晴天霹雳、深感失恋不同,这次他内心很平静,甚至没有丝毫波澜。
第36章
预想当中的反应并未出现,崔灼瞥了眼白昙:“你不伤心?”
白昙摇了摇头,他已经不打算追秦涵了。而意识到自己对同一件事的不同反应,他愈发肯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不过比起告诉崔灼他的心态变化,当下他更加关心的是:“你说秦涵是gay,我也觉得他是,那他为什么还要去相亲呢?”
“他是个深柜。”崔灼说,“不去就暴露了。”
一直以为秦涵是个坦坦荡荡的人,没想到他也会小心伪装自己。在这一点上,崔灼似乎要强不少,至少不会因为顾忌世俗的眼光,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向。
——来自某只屁股歪到天边去的兔子的内心想法。
电梯抵达员工楼层,白昙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崔灼说:“帮我带只小猪包。”
崔灼按着关门键,说:“自己下去吃。”
白昙没在意,他觉得崔灼只是随口一说,最终还是会给他带的。然而当他换好工装,来到办公楼层,却见自己的桌子上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