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小林给他看直播回放，他才知道自己今天去裴允组客串了一趟陪演，竟然获得了不少观众的好感。
“这个秦毅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还以为只要整你就能让讨厌你的观众喜欢他呢，想得挺美。人家观众又不是傻子，还能顺着他的思路走？”小林看到秦毅被骂有点幸灾乐祸。
“他一直不太喜欢我。”纪行说。
上次安全培训的事情，也是秦毅带头指责他。
“裴老师也挺够意思的，你走了以后，他让秦毅演你被摔的那场戏连着演了二十遍，弹幕都在哈哈哈。”小林还特意录屏了那段，拿给纪行看：“你看这孙子摔得，估计身上都嗑青了。”
随后，纪行又翻了翻微博，发现今天节目的话题里几乎没有骂他的人了。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批评他太软了，任人欺负不会反击。不过后头也有观众替他说话，说这种情况如果他反击，被骂的肯定就是他了。
毕竟，今天之前纪行在这个节目里的风评还挺恶劣的。
当晚，裴允本想拉着纪行和贺明忱一起吃个饭，没想到临了得知纪行提前回了酒店。若不是贺明忱拦着，他说什么也得把人叫出来。
裴允这人比较耿直，今天他找纪行帮忙，却因为自己的组员人品差把人欺负了，他这个当导师的心里自然过意不去。
“秦毅那孙子太不讲究了，上回就挤兑小纪，这回又当着我的面欺负人，专挑软柿子捏。你家那小蜗牛也是的，怎么那么老实？被人家这么欺负也不知道反抗。”裴允道。
贺明忱闻言拧了拧眉，问道：“秦毅今天欺负他了？”
“啊？他回去没找你告状吗？”裴允一脸惊讶。
“什么都没说。”贺明忱道。
“这傻孩子……”裴允这下更不好意思了。
他拿出手机找出了一段视频，今天直播还没结束，秦毅欺负纪行的视频就被网友剪辑出来上了热搜。裴允本来并不知道前头的事情，看完之后气得火冒三丈，差点直接把秦毅踢出组。
贺明忱看着那段视频，眉头越拧越紧。
视频的前半段是纪行不厌其烦帮秦毅配戏的片段，剪辑者还配了字幕，纪行每演一遍开头，字幕就配上【第一遍】【第二遍】的字样，伴随着遍数越来越多，秦毅故意出错时的表现也越来越过分。
后半段视频则是秦毅把人推倒时的画面。其中有一条被剪辑者做了慢放，画面中纪行瘦削的身影看着像是直接飞出去了一般，重重摔在了地上。
整段视频经过剪辑后，只有几分钟。但视频里的纪行一直认认真真配合着排练，哪怕觉察到了秦毅的恶意，也只是表现出了一点不满，丝毫没有敷衍对方。
贺明忱见惯了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纪行。明明被人欺负了，但从他身上却看不到半分可怜，反倒给人一种坚韧又倔强的感觉。
“脾气太好了。”裴允评价道。
“他只是比较认真，不想敷衍。”贺明忱语气带着明显的回护。
他将手机还给裴允，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眼底多了一抹凌厉。
当晚，纪行洗完澡正要睡觉，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他穿着浴袍去打开门，见立在门口的人竟是贺明忱。
“助理给我点了热饮，我不爱喝甜的，你要吗？”贺明忱说着将手里的热饮递给了纪行。
“谢谢贺老师。”纪行并未推辞，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热饮。
“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贺老师。”
“除了谢谢没什么好说的？”贺明忱问。
“我……唔。”纪行抿着唇，看起来有些犯难。
贺明忱本来还有些气闷，一见他这副模样瞬间没了脾气，摆了摆手便回了房间。
纪行打开热饮尝了一口，发觉竟是红枣茶，补气血的。他有点纳闷，心道贺明忱看起来不像气血不足的样子，对方的助理怎么会点这种热饮？
看来贺老师这个助理不怎么贴心啊。
次日一早，纪行起得有点晚，匆匆吃了几口早饭就出了酒店。没想到刚到门口他就遇到了贺明忱，对方招呼他坐自己的车一起走。
纪行素来不敢拒绝贺明忱，只能乖乖上了车。车内空间有限，他坐在后座能清晰地嗅到贺明忱身上那熟悉的淡淡木香，很好闻。
“昨晚的红枣茶很好喝……”纪行本想道谢，想起昨晚贺明忱的话，忙将到了嘴边的谢谢咽了回去。
谁知贺明忱听了这话，随口道：“喜欢往后每天让人给你订。”
“我不是这个意思。”纪行忙道。
“你小时候在学校被人欺负过吗？”贺明忱转移了话题。
“偶尔会有，尤其小学的时候我长得白，又爱穿粉衣服，他们老爱说我。”
贺明忱脑补了一下小小号的纪行穿粉衣服的样子，忍不住挑了挑眉：“那你怎么办？会反击吗？”
“不会。”
“为什么？”
纪行想了想，没有回答。
“小孩子被人欺负的时候，如果不反击，欺负你的人就会变本加厉。”
“可是我打不过他们，小时候没力气。”纪行说。
“可以找帮手啊，你是打不过，但你身边总有会打架的吧？”贺明忱循循善诱道：“被人欺负的时候如果扛不住，可以告状的。”
“唔。”纪行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贺明忱转头一看，就见身边这人偷偷往嘴里塞了一块东西，正小心翼翼地嚼着。
觉察到贺明忱的视线后，纪行鼓鼓的腮帮子骤然停住，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他昨天犯了一次低血糖，小林连夜买了一堆零食，让他没事儿的时候吃点。碰巧他今早没吃饱，这会儿有点饿，就偷吃了一口，没想到竟被抓了包。
“我饿得心慌，就吃了一口。”纪行小声解释。
他并没有撒谎，这两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饿。
贺明忱视线落在他鼓鼓的脸颊上，不知想到了什么，沉声问：“好吃吗？”
“嗯。”纪行下意识将手里正捏着的花生酥递给贺明忱：“您要尝尝吗？”
贺明忱略一犹豫，凑上前含住了那块花生酥。
纪行忽觉指尖微热，等他反应过来时，那块花生酥已经到了贺明忱嘴里。
纪行：……
第13章
纪行没想到贺明忱竟会直接就着他的手吃东西，待他反应过来时，脸颊迅速漫上了红意。直等到了训练室时，他一张脸都还是红的。
若是换了别人，这种举动或许只会让他觉得惊讶。可这个人是贺明忱，不久前他们刚经历过最亲近的事，两人之间任何肢体上的触碰，都会让纪行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夜晚。
他忍不住偷偷看过去，便见贺明忱面色如常，正和组里的学员说着什么。反倒是他，胡思乱想了一路，说不定对方只是不想让花生酥的油沾手，才会就着他的手吃。
念及此，纪行连忙收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今天到了现场以后，贺明忱只朝学员分别交代了几句，随后便回了自己的休息室。他的单人休息室里有大屏幕，可以实时看到排练室里的画面。
作为贺明忱的助教，纪行也顺理成章待在了休息室。
大概是前几天习惯了贺明忱忙碌的工作节奏，骤然闲下来纪行还有点不习惯，直到下午才慢慢放松下来。贺明忱一直对着电脑，不知道是在看剧本还是处理别的工作问题。
纪行不敢打扰，只能乖乖坐着一旁的沙发上候着。沙发前的茶几上摆了不少零食和水果，纪行盯着看了一会儿，便有些蠢蠢欲动。
说来也奇怪，他从前并不是一个很馋的人，可这两日胃口却好得出奇，就跟吃不饱似的，看到什么都想吃。
纪行偷偷瞄了一眼贺明忱，见对方并未看他，便小心翼翼在盘子里挑了一枚巧克力。那巧克力的口感极好，入口即化，内里还加了果酱。他吃了一块，腹中的饥饿感非但没有缓解，反倒越演越烈。
于是，他又悄悄拿了第二颗，第三颗。
盘子里的零食有很多种，纪行怕把巧克力吃光，便换了别的东西。
一个下午很漫长，纪行就那么东吃一口，西吃一块，肚子没填饱，食物的包装却把垃圾桶填了大半。他盯着垃圾桶里各色的包装纸，又是尴尬又是心虚。
虽说节目组准备了零食就是给人吃的，可他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吃了这么多。
纪行伸手朝里轻轻按了一下，没想到那些包装纸太多蓬松，被按下去后很快又膨胀了起来。他盯着垃圾桶看了半晌，又悄悄瞄了一眼贺明忱，最终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决定。
他把垃圾袋的口系好，然后将其取出，打算拿到外头丢掉。包装纸体积看着大，团起来其实并不多，在走廊里随便找个垃圾桶塞进去，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纪行提起装着包装纸的袋子，并用身体挡住了贺明忱的视线，假装起身去洗手间。然而眼看就要成功，他人已经出了休息室的门，却在门口撞上了裴允。
“你这是干什么？”裴允看着他手里的袋子，表情十分复杂。
“裴老师，我丢个垃圾。”纪行正想解释，裴允却一把揽住他，带着人进了休息室。
屋内的贺明忱抬眼看向两人，目光在纪行手里的袋子上停留了一瞬。纪行叫苦不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裴允半开玩笑地朝贺明忱质问道：“你也太过分了吧？人家小纪给你当助教已经够委屈的了，你怎么什么活儿都使唤人干啊？垃圾也让他去丢，节目组是没有保洁吗？”
纪行硬着头皮解释道：“裴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还替他说话呢？”裴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别伺候这个周扒皮了，去我那组，我把秦毅开了，他的角色给你，咋样？”
“谢谢裴老师，不是您想的那样。”
“不客气，就这么说定了。”
裴允一把接过纪行手里的袋子：“我顺手替你扔了，不用谢。”临出门前他有些好奇，把袋子拿近些看了看，又随口道：“挺能吃啊，胃口真好。”
纪行：……
还不如干脆把他杀了。
“差点忘了说正事。”裴允去而复返，在门口探了颗脑袋朝贺明忱道：“第二期节目要播了，章老师提议大伙儿一块儿看，今晚在我屋，你记得过去。”
“嗯。”贺明忱淡淡应道。
“带上小蜗牛一起。”
裴允说罢终于走了，纪行隔着门板仿佛听到对方又感慨了一句：“吃得真多！”
纪行立在原地，一张脸因为尴尬涨得通红。
他现在十分懊恼，不理解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馋？
就在他手足无措之际，忽然听到贺明忱问：“不甜的哪个好吃？”
纪行一怔，半晌才明白对方问的是什么，走到桌边从盘子里捡了一块肉脯：“这个不甜。”
“给我尝尝。”贺明忱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纪行将肉脯递过去，对方当即拆开尝了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