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全家死光光,搞不好真的就会全家死光光!!
儿子疯成这样居然还能被皇上拼命宠到凤君之位,皇上啊,您能不能长点心!!!
顾章山原本不抽烟袋的人,连着日夜没完没了地抽水烟,恨不得抽死了事。
苗夫人则是强逼着自己打起十二分的注意,从每一个台阶是否有青苔到每一处屋舍是否有落灰都一一确认过去,发了疯地装点门面,恨不得把那母子两先前住的破草屋盖成金砖玉墙。
做父母的不得安生,两个嫡子也惴惴不安。
姐姐出嫁的早,又一向待人宽和,想来那疯子不会多牵连到她。
可是他们两从小就把这便宜弟弟当小太监似得呼喝来去,明面上的算计奚落都不少,何况是暗面的?
单是关于他那瞎子妈,他们都没少说些风凉话。
完了,全完了。
官场本来就不好混,家里还突然有个不得宠的庶子弟弟飞升一变成了凤凰。
五月三日那天,不用想都是腥风血雨——
现在去求菩萨保佑还来不来得及!!
锣鼓丝竹声里,仪仗长队穿过宫闱,向顾府前去。
柯丁坐在轿辇上看着宫外的风景,难得地连呼吸都松快了许多。
“虽然不是赘婿文,”他忍不住笑:“但是龙王归来的感觉是有点爽。”
系统把顾府的情况实时转播给他看。
“瞧瞧。”
“嗯?”
柯丁一望,瞧见府里那几个人都穿着典礼仪服,涂着浓妆,就是脸色憔悴地吓人。
“很有自知之明啊。”青年笑着眨眨眼:“真是,我又不吃人。”
人家只是回来感受一下亲情的温暖嘛。
第121章 暴君x替嫁x小土狗(23)
还未落轿, 顾府门前便已是黑压压跪下成片的人,唯恐礼数伺候不周。
顾父一面因着官位压制不敢抬头看儿子如今的样子,一面心里又升起许多不甘恼怒, 仍是僭越地向高处看。
下一秒众人呼吸一滞, 亲眼看见彩绣辉煌的尊贵人物款款而出。
顾心清此次归府, 穿得乃是正一品凤君服制。
金红丝线绣出的九鸾朝凤补子乃是前朝从未有过的奢华气派,更不提额上南珠发间玉坠,以及周身以孔雀翎祖母绿缀出的雍容光华。
为了彰显出皇家威仪, 凤君服制半个月前才匆匆赶制完成,便是一侧袖子都用了数不清的金丝银线,让手腕款摆时好似仙光琳琅,整个人更是仪态尊高。
他缓步出轿时,像极了南海龙王与北天凤凰的光同时照临而下。
万千灯火映在如墨青丝上, 映在翡翠白玉上,映在繁复刺绣与云锦华缎上。
若是执意迎视,都几乎会被烧灼了眼睛。
青年其实无意穿得像个自带闪光滤镜的圣诞树, 但这次是为了回家撒气放威风, 当然是怎么豪奢就怎么打扮。
他任由小太监扶着自己的手,垂着长睫看上百位顾家宗室对自己行大礼叩拜, 未曾扬起笑容。
顾父本就年迈多病,整套礼数做完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被下人搀扶起来, 想要走近些跟顾心清搭话。
没等老头子完全站直, 又有个小太监嗷了一嗓子。
“御犬驾临,礼——”
众人懵了一阵子, 刚拜了半天还得再来一套。
御犬?就是那个闹得满宫风雨的御犬?
一百多号人似海潮般起起伏伏地再拜一遍,狗子被另一个太监用软垫小心抱着, 也纡尊降贵地叫了一声,十分配合。
“汪!”
瑞凤君神色倨傲,并不说话。
小太监往前一步,尖声尖气道:“此犬乃是皇帝心爱之物,因瑞凤君亲自求了恩典,今赐给顾府上下。”
“从今往后,此犬饮食用度应与御前行走时毫无区别,宫里也会随时派公公确认其是否被精心伺候着。”
“——还不谢恩?”
顾老爹已经做了两套广播体操般的繁复礼节,气还没喘匀,还得对着谕旨三拜九叩,全程提心吊胆不能出错,已经顾不上管那什么狗了。
不就是一条狗,应该问题不大,好吃好喝供着就是。
“谢!主!隆!恩!”
宗室如海潮第三回此起彼伏,好些人已经是气喘吁吁,磕头时差点栽下去。
瑞凤君好似神仙降临一般,满身绮罗金玉。
他许久不曾开口,让等候的人们面露畏惧。
顾父气喘匀了才迎过去,本来想套近乎地张口喊一声我的儿,现在被这距离感死死卡住,根本不敢僭越。
“恭迎瑞凤君归临寒府,”他结结巴巴道:“还请莲步轻移,从正门进府。”
顾心清轻轻道:“爹,我鞋子脏了。”
顾父一口气没上来,拿眼神剜两个儿子。
赶紧的!要老子过去不成!
长子次子立刻跟过来,半跪着拿袖子帮顾心清擦鞋,完全不敢抗议。
今天不伺候好这位爷,谁都别想活。
苗氏和顾父同时看在眼里,牙都快咬碎了,面上还得强行扬着笑。
是是是,你现在不是庶子了,你多高贵啊!
还得让顾家的嫡子来给你擦鞋底,你当真是想得出来!
随后便是众人装腔作势的游府阶段。
皇帝赐下了一千金,顾府只能再贴两千金,想法子把里里外外的景致都修得完美无缺,没有苏州园林那般的尊贵也要强找出些古韵。
好在瑞凤君无心游览,走马观花看了几眼,并未挑剔修葺草率。
宗室们松了口气,暗自感激这位爷高抬贵手,没有多为难他们。
但也有好些亲戚跟在后头,暗暗嫉恨着顾家夫妇。
生了个儿子能飞黄腾达成这样?
你家都这般显赫了,怎么不知道带带我们这些没落的旁支。
但凡皇帝分些玉露,顾家还不知道能出几个宠妃!
折腾许久,总算是到了家宴环节。
按着比年节还要高的礼数,九十九盘美味佳肴早已在后厨打理周全,管家一声吩咐就悉数端上来。
上菜时一直有各个宗亲向瑞凤君行礼问安,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他多多关照,今后能提携家里一二更是极好。
顾章山脸都是绿的。
他没有跟任何亲戚说,自己被皇帝好几回叫去威胁着要杀头凌迟,到如今都落了个夜里尖叫梦魇的病根。
他太苦了,他什么都没法说。
——怎么说,跟这些脑子里尽想着荣华富贵的蠢货讲,他家庶子变成了活阎王?
还是跟他们说,自己本来只是想把这庶子送进去挡祸避死,结果后者飞黄腾达又杀回来了?!
晚宴里众人都是心怀鬼胎,每个人的表情也都变了又变,十分精彩。
顾章山不得不装出舐犊情深的神态,道:“还请瑞凤君尝一尝家里的粗茶淡饭,望多多海涵。”
“慢。”顾心清笑道:“本宫觉着疲乏,确实该吃一些。”
“但你们不急。”
宗亲们:“……?”
他,他说啥?
刚才又是在寒风里等了大半个时辰,又是没完没了地下跪行礼,你现在不让人吃饭了??
顾章山根本猜不到这个逆子要作什么妖,陪着笑问:“那我来为您布菜舀汤?”
“父亲这般尊贵,怎用做这些小事。”顾心清回以微笑:“这些交给下人来做便是。”
苗夫人暗暗松了口气。
还以为这贱人要怎么拿捏她和夫君,还好没出大乱子。
顾章山心道不妙。
他要自己吃,还不让其他人吃,多半是有狠活等着。
果不其然,顾心清慢悠悠喝了半碗热汤,才道:“本宫正式用膳之前,一贯喜欢听些风雅之曲。”
顾老爷子长长松了一口气,拱手道:“回凤君,府上早已备好歌姬乐伎,今日有幸为凤君一清耳音,实乃幸事。”
“不。”顾心清温和道:“我要听你们一起唱。”
“父亲,哥哥,还有这席间的每一个人。”
苗夫人厉声道:“凤君,这样怕是不合长幼尊卑之序,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怕是不好吧。”
顾心清微微睁圆了眼睛。
“你想告我的状?”
“那我不吃了,我带着你现在一起回宫?”
顾章山恨不得给这娘们一巴掌,疾声道:“唱歌是好事!唱!我们都一起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