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浩宇在外头屁滚尿流地跑了二十几分钟，体感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直接站都站不下去，扑通一声扑倒在护林人面前，呜呜哇哇话都说不清楚开始哭。
护林人也纳闷，拿方言问怎么回事。
两个人谁都听不懂谁的话，只能把人往暖和的地方领。
柯丁看到这里十分遗憾。
“其实我不介意让他死一回，任务失败就失败。”
系统好奇侧目：“你不追求完美了？”
“他冻死了才解气。”柯丁啐了一声：“算了，让他感受下千里归家有多难。”
五百公里，你仅仅是离开家里五百公里。
你知道被拐卖的每一个女人在陌生省市醒来时有多崩溃吗。
你想过黄雨鑫神志清楚地一步步沦为人畜有多绝望吗。
王八蛋，就你是人，其他人都不配活着？！
护林人没法跟这个满嘴怪话的人聊天，打电话喊来了林警，林警再开车把他往最近的派出所送。
好在林警会一点粗糙的普通话，勉强还能互相沟通。
“我是……我是韦家村的。”
“什么韦家村？”林警莫名其妙：“方圆百里只有齐家屯赵家湾，根本没有什么韦家村。”
“我是崇丰省虎山市，林有乡，韦家村的人啊！”
“崇丰省？”林警听得好笑：“那你怎么跑到沛西省来了？”
韦浩宇缩在漏风的玻璃窗旁冻得发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我在哪？”
“沛西省。”林警耐心地说了一长串的地名，听得韦浩宇脸色发青。
根本不认识，根本不知道！
他活了这么久，连市里都没去过，哪里出过省！
林警只当是精神病乱窜被护林人给碰见了，自顾自地开车把人送到地方，跟民警打了个招呼。
后者问了身份证调取相关信息，发现他说得都是真的。
“你怎么跑到我们这来了？”
“我在睡觉——”韦浩宇用极其奇异的语气说：“我们村子一直在闹鬼！”
民警摇了摇头，只当他精神状态不好。
“我们没有经费送你回去，你跟你家里打电话，让他们来接，或者给你转点钱，你自己坐车回家吧。”
电话接通到韦家村，家里三个人连带瘫痪的老头都急得直咳嗽。
“浩宇，浩宇！你跑哪里去了，咱爸妈都急得不行了！”
“我在沛西省。”韦浩宇艰难道：“弟弟，你得给我打点钱，我得回家啊。”
“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发什么疯跑到那种地方去！沛西在哪啊！！”
“我怎么知道沛西在哪！！”韦浩宇对着电话吼过去：“我只是在睡觉，再醒过来床也没了家也没了我还被扔到外省去了！！你知道我有多冷吗！！”
“打钱！！赶紧打钱！！！”
韦杰华挂断电话，看向还在擦眼泪的老娘。
“你哥哥怎么说？他去哪了？”
韦杰华思考了半天。
“我哥好像进传销窝子了。”
第156章 以暴x制暴x拐卖村（7）
“我们现在的优势, 是我们可以做资本家。”
“资本家？”
“没错！”系统说：“你现在拥有劳斯莱斯！拥有神奇筷子！还拥有后台的海量积分想换啥换啥！你已经是能快速噶韭菜收割破防值的食物链顶端生物了！”
柯丁：“好像是这样没错！想一想我还挺开心的！”
“但是——”
“不要但是了！！”
“但是——”系统又说：“现在有个问题。”
“昂。”
“你主要攻略的这三个人，破防值都没怎么变。”
韦浩宇：41
韦杰华：32
韦老太太：18
柯丁看到对应数据时猛然一愣：“这老太太没事就哭天喊地居然数值这么低？！”
“她这演技，青霞曼玉难以比肩。”系统深思片刻后, 又道：“我个人的结论是, 这是农村老人常用的表演形式之一, 咱们看到的都是表象。”
“虽然他们家被全村孤立，虽然韦浩宇一夜之间被送到外省，虽然但是, 他们的破防值都非常低。”
而任务明确要求，韦浩宇及韦杰华的单人破防值至少超过一千，且至少有三人得到法律应有的严惩——杀人偿命。
柯丁本来以为，把韦浩宇送到外省已经是非常精彩而且极限的操作。
这人在回家路上又是挨饿又是受冻，能狠狠收割一大波源源不断的破防值。
“咱们还是带有小布尔乔亚的目光。”系统快速分析道：“如果是现代城市里的文明人, 冷不丁被这么折腾，光是生存空间极速缩减都会很难受。”
“但是——但是！韦家两兄弟，他们平时在自己家里, 一样是挨饿受冻, 过得像原始动物啊！”
柯丁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西八！”
系统快速调出大量数值，佐证目前的情况。
【韦浩宇】
怒气值：132
寒意值：89
恐惧值：46
破防值：42
柯丁伸手抓头：“他到底是什么物种！！狒狒吗！！大猩猩吗！！”
“没有读书的原始生物就是这样, ”系统看得头痛：“不然他们也干不出这么多的离谱事情。”
柯丁决定紧急回顾一遍自己的惯用战术。
他看了又看破防值旁边接近停滞的数字，一晃神的功夫, 系统着急起来：“怎么还跌到37了！是不是出bug了, 我去看看！”
过了两分钟, 系统悻悻返回。
“现在韦浩宇的幸福值是65，比平时的48还高几分。”
“为什么？？？”
“因为——他家里拒绝打钱, 警察也不能不管，所以他吃到了公安食堂里荤素搭配的新鲜饭菜, 被人安排全程坐大巴回家，还拿了派出所里的好些方便面榨菜和罐头。”
“他现在很幸福。”
柯丁不说话了。
系统有点紧张。
“宝！”
“宝子！！”
“咱们之前不是说有什么三步曲吗！咱们徐徐图之！”
“不是。”柯丁说：“我之前的计划，是对人类用的。”
狒狒，大猩猩，水熊虫一般的农村男人，到底会对什么破防？！
小青年陷入前所未有的哲学沉思里。
系统还在观测韦浩宇被警方送回家乡的过程，憋了半天，努力提供建议。
“要不咱们把这两兄弟给阉了吧。”
柯丁甚至思考了几秒这件事的合理性，以及操作难度。
“为什么全村孤立他们，举报他们，他们也不破防？”
“老太太不是已经都哭天喊地指桑骂槐了吗？”
系统也不太能回答这种社会生态问题，调用一部分算力查了许多文献和论坛，说：“综合分析结果是，有农村人虽然很要面子，很在乎社群名声，但是在物资极度匮乏的情况下，这些都没有意义，他们也并不需要太多的被接纳感，以及相关的情感需求。”
小青年双手抱头，第一次暂停任务，用长达二十几分钟的时间无声思考。
不对，前后制定的计划都不对。
韦家这几个人，已经做出完全超出社会底线的事了。
他们参与了妇女拐卖、□□、间接杀人等一系列恶劣事件，并且视之为常态，毫无愧疚不安。
“不，不对，”柯丁喃喃道：“之前那个暴君，他不也是疯狂杀戮吗，为什么他就能收割那么多破防值？”
“暴君那个任务难度排名也非常高，”系统说：“但是一方面，他有恋母的弱点，另一方面，他渴望权力，也病态地追求着权力的绝对控制，所以你可以掌控他，毁灭他。”
“这些人，他们会想要什么？”柯丁陷入自问自答的茫然状态里：“钱？离开农村？地位？”
“都不是，肯定不是，”他自我否定，缓缓摇着头：“我不能用文明人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系统看得很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