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三个嫡系儿子的关系很好,陈大少今年被调回京城,家人团聚,兄弟三个的感情更盛从前。
陈父向来冷心冷情,这次要不是因为崔家的确做得过分,而且有大哥三弟和母亲帮忙求情,说不定陈二少真会被他爹丢在牢里置之不理。
现下火锅店归三弟管,因为业绩不好,陈老三最近很是苦恼。
作为求情的回报,也是身为哥哥对弟弟的关心,这份礼物,陈二少觉得他弟弟一定会喜欢。
结果也不出他所料,底料配方解了陈老三的燃眉之急。
新底料在火锅店里使用后,再加上促销活动,果真吸引来了不少客人,至少能跟崔家打个平手了。
陈老三激动得眼眶都红了,火锅店生意的好坏不止是收入的高低,还关系着陈家的脸面。
崔陈两家目前在暗中打擂台,除了朝堂,生意也是比赛之一。
之前奶茶店他们输了,给陈家丢了脸,这次终于在火锅店这边赢了回来。
火锅店是陈三少的,他在陈家主面前涨了脸,自然不会忘记二哥的功劳,立马带着他就去父亲面前夸奖他有多好运多果决,但凡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配方就落不到他们手里了。
与父亲一起主攻朝堂战场的陈大少也不遗余力地给二弟说好话。
这件事陈二少做得确实好,再加上三兄弟齐心协力的场面,与兄弟相争的崔李两家形成鲜明对比,陈家主一时高兴,不仅撤了对陈二少的惩罚,还赏了他一些书房用具。
不是多值钱的东西,但这代表陈二少在陈家主心里有了一定地位,这让兄弟三个都很高兴。
陈家这边开心了,崔家那里就没了好脸色。
陈家新出的底料居然与自己家的一模一样,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猫腻,那他们崔家的姓就倒过来写。
第一个怀疑对象肯定是前来投靠他们的厨子,但无论怎么问,厨子都说自己没有干一个底料卖两个世家的事情,除非他不想活了。
崔家的调査结果也证明厨子没有撒谎。
最后厨子苦苦思索,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那位好友,只有他有可能接触到自己的底料配方,从而盗走。
崔家根据他给的线索去查,发现确实有那么一个人跟陈家的仆人接触过,但现在那人已经离开京城了,他们想抓都抓不到。
毫无疑问,这是陈家对崔家的报复,就像之前陈家明知崔家收买店员卖了果茶配方,但没有证据,陈家就不能拿崔家怎么样。
现在陈家就是想以牙还牙。
可崔家不是陈家,他们既不会忍气吞声,更不会像陈二少一样莽撞,最后把有理变没理。
三日后,陈三少巡查完店铺坐马车回府,谁知那马中途竟发了狂,不仅冲倒了好几个路人,最后马车还失控撞上了墙面,车厢侧翻,陈三少右腿受了伤,估计未来几个月都得卧床休息了。
明明是拉车的马出了问题,后来传出去的谣言却变成了陈三少为了一时快意,闹市操作马车乱跑乱撞,导致多个百姓受伤,其中不乏老人孩子,在民间引起了很大的不满。
有个言官还在朝堂上参了陈家一本,尽管陈家主解释是马被人动了手脚,但还是被宗政逍揪着撞到人的错处训斥了一顿。
整个过程中,崔家主没有站出来帮陈家主说过一句话。
如果只是生意上的抢夺和朝堂争论还好说,但这次崔家明摆着是奔着伤害陈三少去的,或许他们只是想给陈三少一个教训,可要是出了意外,陈三少一条命都有可能搭进去。
看着病床上的弟弟,陈二少怒不可遏,要不是有家里人拦着,他早就冲到崔家,将罪魁祸首全都给杀了。
“那我们就任由崔家人践踏?”陈二少满脸不服,“今天是三弟,明天又会是谁?父亲母亲,大哥,还是我?我即便是死,不想死得那么憋屈。”
陈母蹙眉:“什么死不死的,晦气,快说呸呸呸。”
陈二少扭头:“我又不信这个。”
“你这孩子……”陈母无奈了。
作为被害者,陈三少也在劝哥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又何必争这一时之气,我们总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回击。”
看大家都一副不赞同自己的神情,陈二少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气哼哼地道:“这不答应那不合适,那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旁边一直沉默的陈家主这才开口道:“本来也没让你想办法,是你自己一直在那里叽叽喳喳。”
“我……”陈二少下意识想反驳,但发现说话的是他爹,又把不满给咽了回去。
陈家主见他老实了,才道:“老三说得对,小不忍则乱大谋,总有一天他们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众人都很是赞同这个说法,除了陈二少。
后头陈父又单独将陈二少喊去教育了一番,严肃地叮嘱道:“也不知你这暴躁脾气是随了谁,你要是不想落得跟李傲一样的下场,以后就给我老实待在家里当你的二少爷,少给我想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听他爹拿他跟李傲做对比,陈二少暗地里不屑地撇了撇嘴,但知道跟父亲对抗没他好果子吃,便就乖乖地答应了。
崔家见陈家没有动作,知晓他们是怕了,也不由得狂傲起来。
马车一事不是崔家主指使的,但其中也有他的默许。
在他眼里,不听话的狗,就是要狠狠教训才行。
他可以后悔当初答应李楚保护李家,但不能容忍陈家主他们的质疑,一旦自己的威严遭到挑衅,那他的地位就会不保。
之后的日子,从秋到冬,崔陈两家都相安无事,再没出过乱子。
眼看这两家和平相处,有人比宗政逍和戎音更着急。
崔二少这日脸色阴沉地从府外回来,一言不发地进了自己院子,他的小厮全程紧张,生怕他发火,拿自己开刀。
几个月前,崔陈两家斗得正欢时,崔二少每日都乐呵呵的,还跟小厮打赌哪家会赢。
但后面两家却默契地沉寂了下来,没了好戏可看,崔二少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
小厮发现了,自家少爷如今是越来越疯了,崔家一天不倒霉,他心里就一天不快活。
还好少爷演技好,没在崔家主面前漏过馅儿,不然要是被崔家主知道他的真实想法,肯定会第一时间就将他给处置了。
而崔二少今天之所以不高兴,也是因为有事儿没顺他的意。
他今天带着小厮去了之前常去的一家斗狗场。
斗狗场的狗都经过专门的训练,凶恶又嗜杀,很适合用来发泄心里的暴力情绪,斗狗场的主人就靠客人给狗押注来赚钱。
崔二少是斗狗场的常客,这日去了以后照旧随便选了条狗下注,他不在乎输赢,只想看两条狗发疯般撕咬对方,仅为了夺走对手的性命。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凶神恶煞的两条狗,放进圈里以后却谁也不理谁,无论训狗人怎么咒骂唆使,两条狗都不为所动。
后面两条狗被训狗人拿鞭子抽急了,还想反咬训狗人。
崔二少当即就败了性致,花钱卖下两条狗,让人当着他的面将狗给狠狠打死。
当时他的脸比寒冬的冰雪还冷,压得在场所有人都不敢抬头。
他说:“到了斗狗场,还想着相安无事,由得着你们两个畜生做主吗?不想斗,那就都去死吧。”
别人不知道,但小厮清楚,他这话是意有所指。
看着紧闭的房门,小厮觉得要不了多久,崔家的太平估计就又要再一次被打破了。
皇宫里,戎音捧着自己捏的小雪人去找宗政逍,身后跟五只胖嘟嘟的小狗,排成一排跟随戎音的脚步,尾巴都快晃出残影了。
这正是小艾同学的孩子,也是戎音的“外孙”们。
小艾同学通体黝黑,生出来的狗崽却有一半是白色的,看来那个不靠谱的狗爹不是黄毛,而是白毛。
小艾同学生完孩子就奶了一个月,然后就继续到处去野了,完全将自己的儿子女儿们抛诸脑后,最后还得戎音这个老父亲来给它收拾烂摊子。
宗政逍刚批阅完今日份的折子,戎音就噔噔噔地跑到他面前,将小雪人递给他看。
“这是我捏的你,像不像?”
宗政逍看看那个勉强能看得出人形来的雪人,再看看戎音期待的眼神,很是勉强地点了点头,“像。”
“嘿嘿,我就说我有艺术天赋。”戎音得意完,把雪人往桌上一放,跟条鱼似地滑溜进了宗政逍怀里。
“怎么了吗?”宗政逍歪头看他。
“没事就不能让你抱我吗?”戎音仰头看他,一副你要是敢说是,我就要生气了的小表情。
“当然不是,我的怀抱,阿音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
“哼,算你识趣。”
戎音靠在宗政逍肩头,看着地上或打闹或到处跑的狗崽们,唇角扬起了一抹恬静的笑容。
“有钱有权,恩爱非常,身体健康,子孙满堂,陛下,咱们俩算是人生终极赢家了吧。”
宗政逍将下巴轻轻抵在戎音头顶,将他环抱住,“是啊,这世上没有人比我们更幸福了。”
戎音蹭了蹭宗政逍的下巴,想起了什么,感叹道:“要是世家能早点倒台就更好了,那样才算是完美结局呢。”
宗政逍侧头在戎音脸上亲一口,说:“阿音你许个愿,说希望世家通通倒霉,或许会有效。”
他本是玩笑,但戎音听完却认真地合起手掌,闭上眼睛,在心里虔诚地默念了这个愿望。
听着戎音诚恳的心声,宗政逍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家阿音就是那么傻乎乎的。
许完愿,戎音招来狗崽们,开心地道:“大豆二豆三豆四豆五豆你们过来,你们刚出生,说不定自带新手好运,让我摸摸蹭蹭欧气,说不定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
没错,这从大到五几个豆,就是戎音给外孙们取的名字。
宗政逍当初听见时还惊讶了一下,不过后来又想通了,他家阿音取名就是随心所欲的,比如云朵面包店就是经典案例,想到什么就取什么。
小艾同学大概是他目前取的最认真的一个名字了,虽然听上去也很好笑。
“汪汪汪~”
狗崽的叫声很稚嫩,还奶呼呼的,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戎音天天照顾它们,它们在戎音面前很乖,听见戎音叫它们的名字,马上就迈开小短腿跑了过去。
戎音将五只狗崽都抱进怀里,这个摸完摸那个,还让宗政逍一起摸,说是蹭蹭新生儿福气。
宗政逍怕拒绝的话会惹戎音不高兴,便憋笑和他一起蹭起了狗崽的好运。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方法好像真的有用,因为摸完狗崽不到半个月,世家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
当然,对他们来说是好消息,对世家、特别是陈家来说就是噩耗了。
因为陈二少死了。
中毒而亡,死在了一个世家主办的宴会上。
这事儿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崔陈两家相安无事,焦急的不止崔二少,陈二少心里很也不得劲。
他爹怕他出去捣乱,就收了他的权,让他只能当个闲散人员,每天除了待在家里睡大觉,就是去外面溜猫逗狗,反正就是没正事干。
陈三少的腿经过治疗修养,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但想要恢复到原来能活蹦乱跳的程度,还需要一些日子。